已然熟悉的声音,黄金天也并没有惊讶,毕竟早就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宋君矅关好房门,走到床头看着黄金天冷笑:“演戏的时候笨的要死,可竟然会装病,还装的挺像。”

黄金天眼珠子动了动,在想自己要不要醒来。

宋君矅扯了椅子坐下:“醒吧,眼珠子都动了,连装睡都不会,一点也不专业。”

黄金天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坐起身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的,但终归有些尴尬。

宋君矅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剧本:“这部戏中我最喜欢的角色就是顾恒,要不是配角片酬低,说不定我就自己演了,可你这么个东西,竟然害得顾恒要被删戏,你是不想混了么?!”

黄金天无奈低头,不得不说:“我的确不专业。”

“嗤~”宋君矅嗤笑,而后收敛了表情看着他:“听说你是纯新人,第一次接戏,就让剧组为了你改戏,演技差到要从配角变成龙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不论你以后在其它方面有多出名,在演戏这一行里,你将永远都被套上一个演技烂的污名,或许再没有人愿意找你演戏,你将再无证明自己的机会。”

黄金天默然,他当然知道,否则他就不会用装病这种烂招来拖延时间了。

宋君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低着头,将双手插在裤兜中,貌似表情不屑的斜眼看他:“你前阵子还和张亦闲传绯闻,故意的吧。人生就像一场戏,你演的好自己,当然也演的好别人。”

黄金天看着他将要出门的背影若有所思道:“自己还用演吗?又…怎么演别人?”

“世上无真正洒脱之人。”宋君矅打开病房门:“人生就是一出剧,每个人都在演戏,站在剧中的人不懂,站在剧外的人,方可以看懂每一个表情。”

门外站着他的助理为他戴上帽子和围巾,宋君矅又看了一眼黄金天,想了想又说道:“会看戏的不会演,会演戏的,或许本不知道自己在演戏,就像你一样。”

房门渐渐合上,黄金天默然片刻,而后将目光转向了床头柜上,那一本不算太厚的剧本。

宋君矅来干什么,或许就像他所说的,他喜欢顾恒这个角色,因此他是来表达不满的,也或许,他就是打着不满的名义,来教导一下黄金天这个新人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谁知道呢?

至少黄金天不会去多想,他只是想,宋君矅能当影帝是有道理的,那么他的话也一定是有道理的。

人生就是一出剧,每个人都在演戏,站在剧中的人不懂,站在剧外的人,方能看懂每一个表情。

可若是每个人都在演戏,那么谁才是那个站在剧外的人?

黄金天直直的看着手中的剧本,其实现在根本不用纠结的,因为对于白离这部剧来说,自己分明还是个剧外的人,可以先去看看每一个人的表情。

这剧本比黄金天自己的要干净的多,没有了拼音注解,也没有多次翻阅的折痕,一字字一句句,如若不是黄金天已相近倒背如流,只怕还读不出来呢。

一句句台词一个个名字,黄金天不在将自己投入其中,而是以一种泰然之外的心态去看,站在剧本之外而没有参与其中,就像一个单纯看故事的人。

然后情不自禁的,将已知的演员形象代入其中,回忆起拍摄完成的一幕幕,明明他本该是身在其中的人,可现在他却觉得他看见了自己身后人的表情。

惊讶的、悲愤的兵士们,白离那张冷毅的脸,顾成意气风发的笑语。就好像镜头已经切换,自己不在镜头前,而是在导演的那个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清每一个人的表情,虽然他并不知道,拍出来的效果,是否是如他想法一般。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觉很棒,画面的清晰度,比看电影还好,将那一幕幕想完,黄金天睁开眼睛,发现手上的剧本明明才翻开了两三页。

他想,他或许明白了,将剧本翻到顾恒主场的那一页。

顾成死去,做为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站在灵位前看着自家哥哥的灵位,灵位上写着副将顾成将军之灵位,可是立碑人却不是自己,明明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

无奈的转眼,而后立在院外,看着院中那来来去去的人,天上明月皎皎,似乎飘渺的连自己都要带走一般。

黄金天的脑海中印出了一幕幕,包括自己脸上该有的一个个表情。

剧里剧外,甚至是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臆想,还是正在演戏,直到再抬头睁眼时才幡然醒悟,周围一片片的白墙,分明还是在医院之中。

黄金天下床换下病号服,穿好衣服连床铺都一并整理好,才拿好剧本开门出去,猛然间又想不起自己该去哪里,于是又走了回去,转而开了隔间的厕所门。

进了洗手间,倚着墙壁看着镜子,从镜中努力的看着自己。

撑起一个微笑,和以前练表情时观察自己的状态不同,他更加仔细的描摹自己的眼眉,从微勾的唇角到面颊,再到眼角眉梢,一个个细微之处。

让它们全部都沾染笑意,渐渐的那一种开心喜悦,由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通过镜子,渗透到自己的内心,逐渐的如同发疯了一般的发出轻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黄金天低垂下眉眼,这副他原本不喜的容貌,其实也很好看。

当年有算命的先生说他男生女相,不是薄情薄命,就是克亲

亲克友之人。因此被当做女孩一般出卖,后来被师傅所养,师傅教他易容术,说他这一副容貌易掀起江湖风雨,让他不可在人前现眼。

因此他学有所成之后,终年易容成普通容貌,想来当除识得自己真容的人,可谓是寥寥数几,这副容颜,连着自己都不觉得熟悉,他以前惯于隐藏自己的容貌,后来穿越过来,不自觉得也想要忽略这幅过美的容颜。

黄金天收敛了笑意,认真的看着自己,而后开始回想,刚刚在脑中想起的顾恒,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求而不得,见而不能相认,逝去亲人的痛苦。

敬香时那一垂首一低头,再抬眼一看,眼前是一块黑乎乎的灵位,灵位后摆放着棺木,棺中放着自己的亲人。

只可惜黄金天从小就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师父,好在后来又有了莫念情他们这班子兄弟。

如若躺在棺木中的人,是师父或他们的话,黄金天略显悲哀的敛眉,太逗了好么,那根本不可能!

黄金天放弃将顾成当做自家师父的做法,转而将自己投入到顾恒的身世上。

没错,一定可以的,黄金天认真的看着镜子,镜中人发长依旧,他是顾恒、他是顾恒,他一直生活在战场喧嚣之中,他如此的告诉自己,然后面上一点点的摆上表情。

会不会太过了,是不是夸张了,有没有情绪太过外露,他一点点的调整着,希望找到一个最适合的情绪。

最后连手指都用上了,在自己的脸上揉搓着,就

好像以前化妆一样,往自己的脸上涂抹着,只是这次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时间就在这样的不知觉中转入了深夜,苏直一个人开车从公司出发。

又是一个没有和自家爱人通话的一天,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今天苏小妹也登机前往西安了,于是,从现在开始,总裁大人要一个人吃饭一个睡觉,一个人守着空空的大房子了。

苏直再一次叹气:“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车子转过了两个弯,苏直突然停下车看着另外一侧的马路,一个穿着花俏的男人,身形十分眼熟啊。

裴凌风正站在酒吧门口挂断了一个电话,然后十分骚包的走了进去。

苏直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停下,果然没有看错,裴傻子好好的竟然也不回公司说一声,害自己还以为他又被他老爸给丢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都打算去想办法救人了好么。

总裁大人才不承认自己是无聊了呢。

本着好基友有难同当的心理,苏直说什么也不能自己孤家寡人,却看着裴凌风四处风流,就算是抓回公司当苦力也好啊。

苏直进了那间同志酒吧,果然一眼就看到裴凌风正与一个男人面对面的坐着喝酒,而且那还是个高大的外国男人。

裴傻子好像说过,他在国外是有男朋友的,自己这真要去打扰人家约会?苏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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