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色的投影空间之中,易尘的拳头在光芒中不断交错挥出,此起彼伏,犹如梦幻。

慢慢的,他的手仿佛不再是手了。

那是微张着嘴露出猛毒尖牙的蛇之首!

呼吸的快慢从急促到缓慢,但流汗的速度却更快了。

说实话,要保持在这样一种拟蛇姿态的状态下,需要消耗的体力与精神都异常多。

速度!呼吸!力量!步伐!

四者缺一不可,却又要平衡分配。

其中的感觉,易尘已经摸到了些许了。

咻——!

拳头破空之声,也从最原先的“噼啪”响亮变成了短暂而细微的咻咻声。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道,却从来没有削弱过。

“还不够!再小一些,破空声还要再给我小一些!”

易尘试图摸索着更多的技巧。

【蛇獠牙】,毒蛇露出毒牙的瞬间,应该是悄无声息,迅猛无比的。破空的声响,即使再细小,但绝对掩盖不了发出声响的事实,只要是声响就会被人察觉,只要被人察觉到了声响,那么也就失去了突袭的性质,而这正是【蛇獠牙】的精华部分。

……

……

“呼呼……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双手的青筋暴起并且微微颤抖着,正是疲劳过度的象征。

地面已经湿透了一小片,整个房间之中都是咸湿的汗水味。

负责清理工作的小机器人旋转着圆乎乎的身体在易尘的脚边打转,想要清理那附近的汗渍。但又因为触碰到易尘的脚掌而启动了回避程序,而后立刻又被汗渍吸引了过来,它就像是一个傻愣愣的家伙,不断重复着过来与回避的动作。

“已经八点了啊……我进入到这片空间的时候才刚刚黄昏不久吧?时间过得真快。”

又或者,他练地太投入了。

“去洗个澡吧,然后吃顿饭。”

将投影关闭折后,易尘走向了浴室。

一步一步走出去,都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汗水。

清理机器人闪烁着工作的灯光,也一步一步随着易尘的步伐跟随而去。它一边清理着地面的污渍,一边喷洒着分解空气中的汗臭并且同时将室内气味清香化的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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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莲蓬头喷洒着温度适中的水液,顺着易尘的身体流淌而下。

经过了无数隐忍在肌肤之下、蕴含着强大爆发力的筋肉;经过了自小到大、遭受过无数次冲击而遗留下来的伤疤。

疤痕的意义在于什么呢?

那些爱炫耀的男人都说,伤疤正是男人的勋章。

“伤疤啊……”

易尘摸着胸口的疤痕。

在他的背后,那片触摸不到的地方,更有着一道沿着脊椎骨从脖颈一直到尾骨的蜈蚣状伤疤!

所谓伤疤呢,就是受伤后留下的疤痕。

打斗中留下的伤疤,即是被弱者留下的疤痕。

“……伤疤越是致命,就越是耻辱。因为这是死去的人留下的,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相比,死去的人就是弱者,换句话说,一个强者居然被弱者留下了致命性的伤疤,这就是耻辱!”

要把这些耻辱用科技的医疗手段消除吗?

“但是不能消除啊,一旦消去的话,就没有警醒的意思了。”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而且那些能够留下疤痕的弱者都不是兔子一流,而自己也不是强如狮子的货色。

“绝对不能小看弱者,这些就是教训。”

手掌在满是蒸汽的镜面上一抹而下,原本混沌的镜面顿时出现了一片好像是被撕裂开来般的清澈的可以照印一切的光滑地带。在里面所反射出来的,是一张湿漉漉的面孔。茂密的黑发夹杂着稀疏的白发,被水流与洗发液驯得服服帖帖,乖巧的贴在额头上。

就像是催眠那样——

“我很幸运,我不再是弱者。”

易尘这样对自己说道。

“虽然还有很多强者可以把我踩在脚下,但我也能把许多弱者踩在脚下。”

“我正在变强……我会成为强者,就这样继续坚持下去,绝不能松懈!”

人总会感觉到疲乏,但大多数情况下,那只是在精神上产生了抗拒而已。其实身体本身还能再继续压榨,还储藏着更多的潜力。

为了将潜力爆发出来,为了活下去而继续让身体运作,每当感到疲倦的时候,易尘就会这样对自己说道。算是一种自我催眠吧,这种心理暗示般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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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嚓!”

“喀嚓!”

两声门把转动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穿着风衣,手里提着熟料带,带着些许疲倦的面容。这个名叫柏川的女人,刚刚从今日的工作中结束,此时此刻已经回到了家中,她才打开客厅的大门。

肩膀上挂着白色浴巾,下体只有一条松松垮垮的草莓图案的四角裤遮掩着,浑身上下都冒着洗白白的热气的男人。

完成身体清洁之后连“真爽”都没来得及说出,时间的巧合让这两个人就这样碰面了。

“……你……”

柏川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她的目光停留在易尘的胸膛上时,那些近乎跑出的字句顿时又咽回了胃里。

那个伤痕累累的身体让柏川说不出话来。

“快给我进去把衣服穿上去!”

她最后这样说道,把头扭了过去:“穿好衣服就给我出来!”

“喔……”

这种事情就算不必她说易尘也会照做的。

在房间中穿戴好干爽的衣物之后,易尘便走了出来。

“你找我有事吗?”他问道。

“嗯……关于昨天在孤儿院的事情。”柏川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那个令人在意其中内容的塑料袋中取出了某样东西。

酒。

昂贵的,年代久远的,驰名品牌的酒。

“四十年前的‘马头人’,就当做是我给你的道歉吧。上次在孤儿院的态度,算是我失礼了。”

酒瓶“咚”地一声落在桌面上,这等豪爽的姿态,浑然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

反而是像一个像对手邀战的酒徒。

(不是吧,今天我才从卢卡本那边解脱出来啊……)

易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这样想着,然后笑着说道:“你说那件事情啊,那没什么,误会嘛总会有的。我不在意,我不在意的,酒水的话就免了吧……”

“怎么,我请你喝酒,请你喝这么贵的酒,还拉下面子道歉了,你不给我面子?”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