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际帆就把“雷霆”中队所有队员集中起来召开动员会,像这种规模的军事行动必须事先进行动员,让大家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队员们听到在这茫茫太湖上居然还能捞着仗打,一个个求战**高涨,根本无需动员。“雷霆”中队大部分队员都参加过巢湖姥山岛的战斗,对于水上作战并不是太陌生。

当然,任何一次重大的军事行动,事先周密的侦察是胜利的保证,这次也不例外。动员会完毕后,陈际帆就从队员里挑出徐扬等几名战士和他们一道开始制定侦察措施。

游击队派过来的战士中好几个就是当地渔民,由他们驾船分别载着几个战士到拖山岛周边进行外围侦察,摸清这伙水匪在白天的活动规律。

陈际帆很严肃地说:“大家必须注意,这里不比巢湖,在这儿我们是两眼一抹黑,而且周边鬼子还在侦测我们的动向,如果不能准确掌握敌人的情况,我们就不能用最快的时间和最小的代价完成此次作战任务。所以,侦察行动从我以下必须全部参加。”

师长的话大家自然明白,都是百战过来的特种部队,自然不用多说。任务一布置完大家就各自上船从不同方向不经意地向东北方划去。

拖山岛上的水匪虽然凶恶,但是兔子不吃窝边草,附近的渔民有的交了保护费,有的则是水匪的亲戚,所以水匪们对周边的渔民也不是特别在意。至于新四军,由于水匪忌惮他们的战斗力强悍,所以在没有日本人撑腰的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打渔归打渔,“渔民”们是不能随便靠近拖山岛的,大伙只能在湖上远远地用望远镜隐蔽侦察岛上的情况,边观察便在纸上绘制地形和兵力火力分布图。

正如陈际帆所说,这太湖上的岛屿的确和巢湖的姥山岛不同。尤其是拖山岛,就巍然伫立在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中,岛上三座山峰,东高西低,从远处望去岛上绵延起伏,树木郁郁葱葱,岸边更是芦苇丛生。

岛上只有一座人工搭建的简易码头,码头旁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渔船、乌篷船和一些趸船,码头后面用沙袋堆积了三座机枪掩体,再往里看去,隐约可看见一排木房子。

岛的四周地形险恶,虽不像有些海岛那样到处悬崖峭壁,但有些地方却形成了独特的天然岩洞,大的可供数十艘船自由进出,小的可以为渔船隐蔽身形。

水匪的巡逻船不是出没于远处拖山岛附近,嘈杂的吵闹声依稀可闻

“雷霆”中队的外围侦察足足花了一个早晨,回来后大家经过比对研究,将各自所绘的图样结合,由胡云峰把它重新绘制成拖山岛的军事地形图。

徐明和尹鹿鸣两位看见这幅绘制详细的态势图都惊讶不已,这些人的效率实在是惊人,两人在陈际帆的仔细询问下开始把所知道的关于拖山岛匪军的具体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这伙水匪的头目叫穆老四,手下有八百多人枪,大小头目二十几个,其中数二当家秦升和一个号称“妙手神算”的军师最为他看中。这二人一文一武,是穆老四的走狗爪牙。

“这个叫秦升的原来是干什么的?”陈际帆问道。

“当过几年兵,他自称干过连长,具体在哪儿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是太湖周边的人,对这一带熟悉得很。至于那个师爷,我们也搞不清,他不大抛头露面,一直住在岛上。”尹队长答道。

“他们老大穆老四什么来头?”陈际帆问到正题。

徐明人年轻,对穆老四的了解不多,所以还是尹队长来说,“听人说这个穆老四小的时候是太湖上的孤儿,后来跟人跑到苏北贩私盐,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到洪泽湖当了水匪,七八年前,他带着一帮人马回到太湖,火并了很多水匪后就盘踞在拖山周围。这家伙心狠手辣,而且人品极坏,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不过有一样,这家伙打仗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是枪法还是水性都很有一套。我们游击队里还找不出他这个身手的。”

“老尹同志,怎么说着说着倒夸起土匪来了?”徐政委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的政委啊,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人陈师长他们要了解敌情,我得客观不是?”尹队长赶紧解释。

“尹队长对岛上的情况了解多少?”

“这个,我们也曾派人侦察过,但是岛上的防范很严,没搞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知道他的主寨就设在东边最高的山上,在那里修筑了很多工事,西边和南边的水寨也有水匪,数目不详。”

敌情汇报完毕后,新四军尹队长和徐政委便离开了,留下陈际帆他们七个继续商量,钟鼎城说:“队长,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混到岛上去

。”

陈际帆顿了好一会,说道:“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在太湖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上岛亲自侦察固然稳妥,但是时间耽误太多,我们等不起。”

“队长的意思是马上行动?但是队长,这种地形不熟的仗打起来会有伤亡啊。”胡云峰很担心。

“新四军游击队里有熟悉岛上地形的,尹队长已经给我们找来了,散会后小胡立即和他们碰头,把岛上的地形尽可能绘制详细,其他人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我们明天晚上出发!”

在游击队的指挥部里,尹鹿鸣队长也在和政委商量这个事,他说道:“政委,人家远来是客,这下子反客为主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咱们就袖手旁观了?”

徐明道:“老尹,想仗打了?咱们不是袖手旁观,只是这次作战不同以往,陈师长坚持用他们自己的人,说是配合比较默契,放心,战利品人家一分不要。”

“哎,我说的不是这个,咱们自己家的事咱们却一点也插不上手,下面同志们都有意见了。”

“我看是你老尹有意见了吧,谁说我们袖手旁观了?陈师长他们必须有我们将队伍送上岛,游击队全体战士必须出动在湖面为他们做接应,无论是他们作战是否胜利。我们都必须登上拖山岛。”

“你这不是捡便宜嘛。”

“你想哪儿去了,这是陈师长亲自说的,为了保密,我甚至连你都没说,这点请你理解,仗一打完,我们立刻送他们上岸,拖山岛上的事情全部由我们处理,你觉得怎么样?”

“好吧,听你的。”尹鹿鸣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1940年3月15日夜,陈际帆带领全副武装的“雷霆”中队登上了新四军太湖游击队准备的二十艘渔船,静悄悄地朝着东北方的拖山岛划去。罗玉刚的突击一组在最前端,队员们身上携带者绳索、抓勾等攀岩工具,紧随其后的是陈际帆率领的突击二组,队员们静静地卧在甲板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茫茫的湖面

远处拖山岛的轮廓在夜色的衬托下像一头巨大的怪兽趴在湖面上,岛上隐隐透出的一丝光亮像星星一般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下。

“雷霆”中队按照事先侦察的情况在岛的东北方向开始登陆准备。这里到处都是峭壁,峭壁下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岩洞,水匪没有在这里设置岗哨,因为这里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登上来的。

陈际帆执意从这里登陆,一来是这里虽然地势险峻,但是水匪防备松懈,而且从这里上岛后能够居高临下直捣水匪老巢。如果从西面上岛,虽然登岛比较顺利,但是上岛后要从西到东佯攻,根本无法有效制敌。

陈际帆建议尹鹿鸣带领游击队游弋在湖面外围,等到东面战斗打响后,立即从西面码头强行登岸,与“雷霆”中队呈东西夹击之势,封锁住水匪的逃路。

其实,拖山岛上的穆老四并没有闲着,太湖里的新四军已经严重影响了他在太湖的地盘,日本人他惹不起,不过日本人好像对他很重视,已经和他联系过很多次,还任命他为太湖保安司令,给他送来了一些枪支弹药和给养。有日本人的撑腰,他开始对如鲠在喉的新四军游击队打起主意来,他准备亲自带人解决横在他面前的焦山岛新四军。

穆老四一向没把新四军太湖游击队放在眼里,他的师爷劝他还是先和无锡的日本人通个气儿,但穆老四不以为然,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功劳不就没了?不过他还是没想到,离他不远的“新四军游击队”敢来打他的主意。

借着夜色的掩护,“雷霆”中队开始在拖山岛登岸,山崖下的溶洞正好成了渔船的藏身之所,队员们静悄悄地靠近山崖,只听“嗖嗖”几声,罗玉刚带领突击二组向崖顶射出十几个抓勾……

崖顶安安静静的,通向半山的一块平地上有几个哨兵正在围着火堆搓着手,没有人会认为此刻会有什么危险从身后传来。可是死神的确来了,几十个脸上涂着污泥的士兵从崖顶冒出头来,迅速向周围警戒。

第一个登上崖顶的罗玉刚从望远镜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六个背着枪的水匪,他向队员打出清除手势后便带着几个人分几路向火堆摸去。这几个人是不能杀的,还要从他们嘴里知道岛上的动静。

与这些受过严酷训练,经过生死战斗的特种兵相比,水匪的素质实在是不值一提,其中一个眼尖的忽然发现对面同伴的背后出现一个大花脸时,脸上的表情就像见到鬼一般,嘴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很快他的嘴巴便闭上了。

被一双大手捂住了,他的同伴不是被扑倒在地制住,就是被明晃晃的匕首顶在眼睛前,水匪哨兵何时见过这阵式,不是吓得尿了裤子就是两腿发软,什么都忘了。

罗玉刚命令把这些家伙分成三队分别问话,只有一个问题:“穆老四在哪里?”

问出答案后,队员们利索地将这几个家伙捆了,堵住他们的嘴后继续沿着哨兵指引的路线向穆老四的住所前进。黑暗中108个队员轻车熟路地兵分几路占领了各处制高点和交通要道,并慢慢向主寨前摸去。

穆老四的主寨依山而建,主要防御设施都冲着西面,东边对着主峰的地方只设了一个机枪阵地,三个士兵在掩体后边打瞌睡。寨墙上建了一个瞭望塔,一个哨兵在上面有气无力地看着黑漆漆的山峦。

“嗖!”罗玉刚的弩箭对准瞭望塔上的哨兵射出,哨兵应声而倒。两个队员迅速攀登上去架好机枪,对准寨子里面。

罗玉刚袭击寨门得手,陈际帆在后面将剩下的队员分成几组,一组由胡云峰率领绕过寨子,占领寨子前门的制高点,控制寨子和下面兵营的联系;钟鼎城带火力支援组沿着山脊直扑岛中间的兵营;赵俊率一组队员向左翼包抄,直插西面码头。

穆老四此刻正在寨子里和自己抓来的女人胡搞,外面的亲卫也正在划拳喝酒,没有人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更没有人想到去查哨。醉得东倒西歪的水匪们大声嚷嚷着,大笑着。

一个喝多了的水匪慢悠悠地走到外面墙角,解开裤子准备撒尿的时候,忽然看见天空亮起三颗彩色的信号弹,水匪张大嘴巴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便被一双大手捂住嘴巴拖在一边去了。

“咣!”大门被一脚踹开,“不许动!不许动!”

端着酒碗的水匪们有些傻眼,一个个东张西望似乎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个别反应快点扔掉酒碗想去掏枪,结果被一阵梭子打在地上吓得原地乱跳。

“双手抱头,蹲下!”枪声过后是一声大喝

“饶命啊!好汉饶命啊!”水匪们酒劲吓退,立刻跪地求饶起来。

里面的穆老四正在快活,猛听到一阵枪声,穆老四听出来了,这枪响不是自己人发出来的,他马上翻身下床,胡乱穿好衣服后拿着两支驳壳枪慢慢朝前厅摸去。

前厅很安静,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穆老四知道这里边一定有问题,他经历过很多生死,对危险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似的敏感,可是这一回穆老四却找不到什么主意。

身边除了一个女人和两支枪,啥都没有。前厅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可是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穆老四额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他把两把枪都顶上火,沿着墙根慢慢往前摸过去。

可是他还是没能逃脱厄运,刚刚从前厅露头,就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在面前一晃,穆老四本能地想要扣动扳机,可是手里的枪被一双大手死死捏着举得高高的,肚子上被膝盖**,疼得穆老四当场就想躺倒。

穆老四如果知道他的对手是这个时代最能打的军人,他一定会感到幸运的。不出两个回合,穆老四就被擒了个严严实实。

“给师长发信号,一切顺利!”罗玉刚把穆老四交给手下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穆老四的仇家太多,她想破头都想不出是哪路人马。

罗玉刚不想跟他废话,顺手扯了块布把他的嘴堵上,然后押着穆老四出了山寨,准备和陈际帆赵俊他们汇合。

堵住嘴的穆老四听见西面山脚下枪声不断传来,知道大势已去,气势不由得蔫了下去,感情人家是有备而来,难道自己积攒近十年的基业就这样完蛋了?

穆老四猜得一点都没错,他的基业完蛋了。八百多人枪在特种部队眼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穆老四赖以横行的本钱其实就是太湖的地利,可是这点优势在新四军和“雷霆”中队的合作之下荡然无存。

罗玉刚的队伍押着穆老四出来的时候,岛上的战斗也基本接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