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张烈阳立刻命令警卫营多搭建几个棚子,把伤员们全部安排进了棚子后,对二狗子说道:“你去炊事班,让他们煮一些姜茶,让每个战士都喝上一碗!”

“是!”说着二狗子急匆匆的离开了。一个小时后,二狗子端着一杯姜茶来到了张烈阳的面前说道:“师座!所有的弟兄都已经喝了!你也喝一口去去寒吧!”张烈阳接过茶杯,放在了一边说道:“等一会我再喝,先去看看弟兄们!”说罢张烈阳走出了临时搭建的棚子。

在各团转了一圈后,张烈阳回到了棚子里,端起茶杯喝起了姜茶,随着一股热流下肚,张烈阳的嘴唇上出现了一丝红润。对着国民政府1934印制和大英帝国1929印制两份缅甸地图,张烈阳有些哭笑不得,真的不知道应该以那份地图为准?二份地图经纬海拔等竟无一数据相同。

面对十万分之一的地图,张烈阳叹了口气,这种比例的地图只适合参谋人员制订战略目标使用,地图上只有火柴盒大小的野人山自己已经走了十五天了,按照地图上的标注,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出野人山,此时张烈阳开始为部队的给养担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曲非凡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张烈阳的面前说道:“师座!你快去前面看看!”听到曲非凡的话,张烈阳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跳了起来问道:“什么事?!”说罢张烈阳拿起了边上的冲锋枪跟着曲非凡跑出了棚子。

没过多久,张烈阳带着二狗子和一个小队的特战队员跟着曲非凡来到了离开宿营地不远处的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附近。走进灌木丛,张烈阳看到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数百名多数为轻伤员的中**人围成了一个营地,他们或三五一伙背靠在一起,或是依靠在树杆上,武器搭成支架摆放在一旁,所有的人就好象睡着了一样,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哗哗的雨声。

在这飘荡着死亡气息的营地中,张烈阳无比的心痛和难过,这些百战之师没能实现为国家为民族战死疆场的夙愿,竟然被这该死的原始森林悄悄的吞没。

“竟然遗弃伤员?军法难容啊!”张烈阳被气得嘴唇发青。距离不远的地方,特战队员发现了一群还活着的死人!在张烈阳看来,失去了生存意志的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当张烈阳走进营地的时候,发现这近百人的营地竟然大部分是由女兵组成的,目光呆滞的女兵发现有人靠近了她们,还以为是饥饿产生了幻觉。

已经瘦得脱了模样的女兵胳膊上挂着的已经分不出颜色的红十字臂章,让张烈阳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扯动了一个坐在树下的女军官,女军官缓缓抬起无神的眼睛看了一眼张烈阳,又缓缓的低下了头,轻轻的抚摩着躺在她怀中的一个女孩苍白的脸。

张烈阳伸手翻开了那脸色苍白女孩的眼皮,已经扩散开的瞳孔似乎那么的不甘。往里没有几步,张烈阳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司令部密电处主任自己妻子孔令仪的同学兼小姐妹蒋芸媄,站在大雨中的蒋芸媄也认出了张烈阳,神情激动的她一下冲了过来,张开了双臂紧紧的将张烈阳抱住,双手在张烈阳身上胡乱的摸索着。

对于蒋芸媄超乎寻常的反应,张烈阳一下愣住了,张开的双臂犹豫了片刻后合拢,轻轻抚摩着蒋芸媄湿辘辘的头发。忽然,张烈阳发现蒋芸媄竟然小声在自己的怀里哭泣?张烈阳迷惑了,这还是哪个自信坚强视死亡如无物的蒋芸媄吗?

等蒋芸媄冷静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红着脸从张烈阳怀中挣扎出来,略微有些尴尬的张烈阳耐心询问道:“芸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密电处和野战医院都落在了后面,你们不是跟随司令部一起行动的吗?”

张烈阳不问还好,一问就勾起了蒋芸媄的怒火,蒋芸媄咬着牙恨恨道:“副座进入林子后就患了丛林热,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四天前开始出现粮食短缺问题了,在得到上峰同意后,我们开始屠杀骡马。由于我们密电处和野战医院都是女人,行进速度慢,司令部的那个政治处长赵佑生这个乌龟王八蛋骗我们说让跟随后面的新三十八师一同行动,所以把我们的警卫部队调走,让我们在这里等待,可是我们都到这里等了几天了,也不见个人影。”

张烈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前面的部队把这些女兵当成了累赘,把他们抛弃在了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张烈阳看了看周围的女兵微微叹了口气。因为前不久张烈阳还在为粮食发愁,现在平白多了一百多张嘴,张烈阳有些担心了。但是军人的职责和荣誉,又让张烈阳不得不带着这些女兵一起走。

在无情的茫茫原始森林中,在生与死的面前,人性最为丑恶的阴暗面统统的暴露了出来,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惜牺牲他人的生命,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张烈阳连抱怨都不会,毕竟中国人的老祖宗几千年前就曾经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过了一会张烈阳对蒋芸媄说道:“你放心!新三十八师和司令部抛弃你们,我宪兵第一师不会放弃你们,一定带着你们走出野人山!”听到张烈阳的话,蒋芸媄破涕为笑的睁大眼睛问道:“真的,带着我们走?!”

张烈阳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宪兵第一师从来就没有放弃自己同胞的传统!”跟在张烈阳身后的二狗子插话道:“我命宪兵第一师阵亡的弟兄,师座让我们把他们的骨灰都带着!”张烈阳看了二狗子一眼,轻声骂道:“多嘴!”说罢张烈阳转身离开了。

顶着滂沱的大雨返回营地,在一片泥泞的小空地上张烈阳召集了连以上军官召开了临时会议,面对收容司令部密电处和野战医院的问题上,所有的人全部保持沉默,就连鲍长义都低着头不肯说话。

大家心里都明镜一样,现在师里后勤所剩的给养已经不多了,前面的路还要走多久谁心里也没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