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球一进,又是下半场。对方就有些抗不住了。下脚依然凶狠,却完全失去了组织。“蓝想”得势不饶人,继续发动猛烈的进攻。古地又一次带球突入禁区又一次被放倒,对方动作太明显太大,主裁判不得不判罚点球。

没想到对方那名队员对裁判相当不满,竟然蠢到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推了裁判一把。裁判在偏袒了“灰暗警告冲击波”差不多全场以后竟然得到如此结果,气怒之中直接掏出了红牌。“冲击波”还有个队员上来理论,语气虽然温柔了不少,盛怒中的裁判却继续举起了红牌。看着对方还有队员要上来的样子,“蓝想”的队员围成一圈把裁判护在了里面。主裁判火气不减,红牌还有继续发出来的样子。对方才总算老实了。

点球。古地自己来罚。可是他的小腿还是很疼,罚出的球力度不够被对方守门员飞身扑了出来。彭尘知道古地这个球力度不会够,几乎在古地起脚的同时他也动了。对方守门员把球打出来他跟上候个正着一脚低射皮球直入近角。

3比0,对方被红牌罚下了两人。进了球的彭尘却咬牙切齿的说:“再往死里打,绝不放手,打得他们永世不能超生!”其实不用说他们也不打算就这样收手,他们从不会怜悯对手,何况是让他们如此愤怒的对手。李正男很快梅开二度,等到古地把比分改写为5比0的时候,他的小腿终于不乐意再陪他在球场上狂奔。他抽筋了。“蓝想”已经无人可换,就10打9。依然占优。最后阶段,李思遥的禁区外远射把比分最终定格为6比0。

这场比赛他们赢得虽然畅快,可代价也很大。终场哨响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带了伤。

古地由安然扶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像战场上下来的伤兵。走到看台边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意外之中扭头一看,看到了李吾。李吾穿着校服,白衬衣,蓝裙子,没系领带。清瘦的脸,修长的眉毛和清亮的眼睛,剪着男孩式的分头。这是古地对李吾的第一印象,而事实上这绝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古地很惊讶,他不知道李吾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叫他。他们虽然前后桌的相处了两个星期可是还没有说过话呢。李吾抬起了手,手上拿着一块手表。古地就认出那是自己的手表。随即想起提水的时候把表取下来放在了讲台上,走得急忘记了一点也不奇怪。不过明天周末不上课找不到表的话他会急死,这块表不很贵重可是是他姐姐古瞳几个月前大学毕业工作第一个月领工资给他买的礼物,意义非同寻常。而李吾显然一直在这里等到他们踢完了比赛。

“天啊,”古地接过表差点就感激涕零了,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李吾笑笑而去,背着一款双肩布书包,那书包是米色的,米色的布书包上缀着几个单词,写的是“JUSTFORYOU”。古地愣愣的看着李吾走远,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稍显单薄的背影,后来就在他心里定格成了一幅黑白照片,像那种年代久远的记忆。

成为看着队友们三三两两的要走散了的样子,就大声的喊:“大家不要忙走啊!今天打得这么畅快晚上又不用上晚自习,找个地方好好的HAPPY一下啊!”他的两边膝盖都擦破了,梅叶正蹲在他身边给他擦红药水。

成为痛得呲牙咧嘴的却偏要作关云长刮骨疗伤气定神闲状。这一提议得到了几乎全部队员的拥护,尽管他们几乎全都受了伤而且还很累同时还没吃晚饭。可是玩嘛,坚持一下又不会死。后来他们无法想象当时那种状况,自己真的那么强悍吗?自己真的有过那种好像铁打一般的身体?

不过去哪玩呢?总不能还是找个地方坐着唱歌吧?而这就真的是个问题。

就都坐在那儿想,看着太阳慢慢的在远天里下沉。起风了,傍晚的风温柔而清凉,吹着让人觉着一种沉静一种安宁。几个长头发的像彭尘、叶枫抱着手靠着看台的石阶,任头发在眼前飘飘荡荡的作忧郁状。

而头发最长的梅叶温顺的坐在成为的旁边作淑女状,长发飘到成为脸上,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弄得他鼻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真想亲她一下。不过为了大多数兄弟的心理健康,他选择了牺牲。

思遥哥哥的张纯小美女没有来,他自然在做相思状。两天前,张纯答应说可以做他女朋友的,不过她还是想叫他思遥哥哥。叶枫和欧阳辰不无恶意的说张纯要么是有恋兄情节要么就是脑筋有些问题。

“我有个想法。”造型摆了很久,彭尘终于出声打破了电影镜头式的沉默。他甩了甩头发,带着习惯性的忧郁微笑说:“我觉得我们不能老是这样像游魂一样的晃来晃去,踢完了球,不是在学校门口唱歌,就是在街上瞎逛。我们应该为球队,为我们大家寻找一个栖息地。老班不是在找房子住吗?我的意思是,大家凑点钱,租一处大的房子,老班住进去,而同时也作为我们的队部。像今天这样,要庆祝就有地方了。”

“我觉得。”成为表态说:“是个好主意。不过你说后面部分就可以了,还说什么游魂什么栖息地,他妈的酸死了!”

彭尘轻轻的靠了一声。抬头望着远天的落日斑斑。

但是大家都承认,他想出的是一个好主意。有这么一个地方,那真的就方便多了,不光是不用坐在学校门口唱歌,逃课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在外面被政教处彭主任发现,抽烟就更不用遮掩了,遇到谁生日什么的时候还可以尽情的HAPPY不像无论在谁家里那样总有些顾忌。

这件事立刻就提上了日程,具体到每个人每个月凑的钱也很快解决,每人每月20元钱,足够在学校附近租一处相当不错的房子了。具体解决这件事的是杨铁兵叶枫和欧阳辰李思遥。他们逃课之时早逛遍了学校附近,哪儿可能有租房没问就了解得八九不离十的。

最后他们在学校后面找到了一处闲置的小厂房,200块的月租就租了整整半层楼,只有两个房间,不过都很大。厂房围在一个院子里面,院子前后都很荒,长着成片的蒿草,厂房前面有一口水井,后面摆着些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也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用的。

找到这的时候欧阳辰就难得有创意的说要不我们弄个摄像机来拍恐怖片,场景很不错。比如说水井可能有人自杀过,后面的铁架子挂件衣服就是飘飘荡荡的吊死鬼。好在杨铁兵同志是共青团员,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加上有睡觉从不做梦的良好习惯,对于欧阳辰的种种奇思异想完全不给与配合。他在里面简单的弄了张床,还支起了做饭的家当。而此后欧阳辰叶枫就是最积极到这里来的人了。

古地记不清星期一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再次向李吾道谢,不过从此他开始注意这个并不是很漂亮的女孩。他发现李吾很安静,下了课也常常就是坐在座位上,有时候趴在桌上发呆,有时候写些什么东西。古地注意她以后,便有些希望自己被她注意。借橡皮借墨水之类的小伎俩倒是不屑于做的,厚着脸皮有事无事找她说话也做不出来。

幸而机会很快就摆在了他面前,星期二这天英语老师拿着摸底测验的试卷走进教室,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要他们准备一个月以后的英语竞赛。

其中就有古地,有李吾。

古地记得那天下午英语老师就把他们几个人叫到了英语教研室,一共六个,除了古地之外清一色的女生。古地记得除了李吾之外,还有柴琳。而且他还记得后来的英语竞赛他和李吾拿了全校第二,第一名则是柴琳。从那个星期二起,每逢二四六的下午放学以后,他们几个都要到英语教研室接受英语老师的强化训练。

通常训练结束的时候就是晚自习的时间了,而他们也可以借此理由堂堂正正的不上晚自习。古地和李吾、柴琳同路。这样的情形是比较容易有故事发生的。后来柴琳成了古地最要好的异性朋友之一,聊到高中的时候,她说,古地一开始就喜欢上了李吾。古地苦笑,觉得故事的情节一点也不新鲜。也许,一切就都源于那个下午,源于那块手表那命定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