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关香升在西宅跨院的陈家受了伤,丢了脸,恼恨在心。回到老宅仍咬牙切齿地想:“好你狗剩兔崽子!不整死你我誓不为人!我不把陈家整得家破人亡,不把张小脚母女弄到手,决不罢休!”想到这里高声叫道:“来人!”

“老爷,有何吩咐?”护院兼保镖的中年男子张老赖应声进屋。

“西宅那里有什么动静?”

“我让人监视西宅大少爷关幽燕,回来的人说关幽燕昨天晚上就坐轿车上学去了,别的没什么动静。”

“那姓冯的小子在哪儿?你亲自去给我灭了!”

“老爷,姓冯的小子,陈大脚还有陈二,都与西宅大少爷一起走了。”

“嘿嘿……嘿!什么?你们这些饭桶!”关香升阴冷地笑着“啪啪!”就给张老赖两个嘴巴,“还不赶快让人把张小脚给我抓来!你亲自带人追到北平,给我把陈大脚带回,不准伤她一根毫毛!对狗剩儿那几个人,那小子——哼哼!管他是什么星辰下凡!逆我者的下场只有死!”说完又对张老赖耳语一阵。张老赖听得毛骨悚然,但只有唯唯诺诺。

随着皇姑屯地爆炸声,笑面虎父子亲日的步子加快了,日本人不断出入老宅,关幽洪与日本人勾结开办洋行,使幽州城西门里不少店铺家破人亡,已无宁日。关屯三宅的矛盾更为加深,二百年庆典已无法进行,陈家入满籍的事已无人过问。

笑面虎关香升在家养伤中冥思苦想怎样对付西宅,焦急地等待时机。

“老爷!我回来了!”张老赖风尘仆仆出现在关香升面前。

“怎么样?可带回陈大脚?”笑面虎关香升急不可待地问。

“我们一直追到北平,也没见关幽燕的影子,到了燕京大学一问,人家说根本没有关幽燕这个人,更不见陈大脚……”

“浑蛋!”不等张老赖说完,关香升腾地站了起来,“哼哼……养你们这些人何用?”举手就要打张老赖。

“老爷别急……你听我说。”张老赖神秘地压低了声音,“看来咱是中了关幽燕的计,前天,有人看见张小脚被姓冯的秃子领出关屯,看来他们根本没去北平。我在幽州鼓楼北……”后面的话竟贴在关香升的耳朵上,别人就不知所云了。

“哼!……我早晚灭了那冯三秃子!”关香升又是满脸冷笑,“我来个一箭双雕!给我备车!我要进城!哈哈,哈哈……”夜枭般地笑声令人胆战心惊。

“爸,妈——”冯翠红悲痛地跪在杂货铺的地上,面对双双吊死在房梁上的父母痛哭失声,“你们怎么这样狠心?呜呜……扔下我可怎么活呀!爸爸呀!妈呀……我这样活着还有啥意思啊?”小翠的哭声使大街上的行人驻足观看,对这场面无不摇头叹气,可是看见左右邻店都挂“关”字招牌,店内外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谁敢多管闲事,冲了人家买卖人“高照的旺星”?人的心还是肉长的,见这十几岁的女孩哭得悲哀,有的跟着落泪;有的静静地观察,以便助一臂之力;有的还给冯小翠扔下或多或少的钱,一声不吭地走开……

冯小翠哭着,哭着,突然不哭啦。坚毅地站起找出一把剪刀又跪在父母面前,“爸,妈!孩儿不孝连累你们遭此横祸,今生今世难报此仇!我要变厉鬼取恶贼的命……爸,妈……等等我——”说着把剪刀向自己的胸膛刺去……

“哎——你等等!”关家银匠行的账房先生突然出现在冯小翠面前,压低声音阴森森地说:“你不能死!你这样死了你的血海深仇不报了?只要留得命在,总有一天会报此仇!忍耐吧!我会帮你!”说完又提高声音说:“你欠关大少爷的钱还没有还,不知想办法还钱,安葬你父母,关大少爷能绕了我吗!还是等还完钱再死吧!”

“我——我——哪有钱还哪?这个店铺都被父母还了你们高利贷的利钱,让我一个女孩子到哪儿弄钱哪?”她那可怜巴巴的泪眼看着这瘦长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看她那美如西施的泪眼楚楚动人,突然一阵燥热涌上全身,突然低声说:“不要怕!今晚你到我哪儿我帮你……”

这一切被躲在临近店内,随时观察小翠动静的银匠关幽洪看在眼里,他咬着牙向身边的警察一挥手说:“去!给我好好收拾他!”

“是!”警察答应一声从后门走了。

身穿黑色警服全副武装的警察,突然出现在冯家杂货铺,看了一眼铺内的景象,又看到账房先生在场,突然厉声喝道:“好你这个浑蛋!卷了主人的钱财竟来这里行凶杀人!”边说边上前就是几个嘴巴,血从账房先生的嘴角流了下来,“我问你:你为什么吊死冯老汉夫妇?是不是想霸占冯家财产?霸占冯家女儿?”

“我……我……我来给银匠行讨债!看冯小翠哭得可怜,我在……”

“在什么?”“啪”一警棍打在他的正指手画脚的手腕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他的手腕断了。

“冯家已经被你逼得如此凄惨,你还来讨债!分明是想趁机霸占人家女儿,还有人性吗?对你这样的奴才不好好教训,你就不知道王法!给我狠狠地打!”

警棍雨点般落在账房先生的身上,他鬼哭狼嚎的在地上打滚,行人见此远远地躲开了。

“长官!求求你们别打了!”冯小翠哭着为账房先生求情,她那颗善良的心在滴血……

“住手!把他押回警局!”为首的警察喝了一声,“把冯老汉夫妇放下,帮她安葬了吧!”又对冯小翠说:“你家还歉人家多少钱?你想怎样还人家?”

“我也不知道歉多少,经我手就有三百多块大洋,”冯小翠哭着说,“我们的店铺已经抵押高利贷的利钱,家中已分文没有,我只好卖身葬父还债了……”

“唉……可怜哪!”一个年轻态度温和的警官说:“这样吧,安葬费我想办法,我找人把你领到……”

“一边去!你以为你是谁?”领头的警察立刻拦住年轻的警察,横了他一眼,轻声斥责道:“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又对冯小翠说:“既然这样,那就让人把你先送到翠花楼安顿下来,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就这样,十四岁的冯翠红进了鼓楼前的妓院翠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