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丽娟听他这么说,悲笑不语。吟诗一首:

春风春雨撩春心,春心萌动慕恩人;

恩人误入春花帐,采取春蜜毁青春。

春花将谢结珠麟,难坏采花有恩人;

春身已报恩情债,败柳从此泪淋淋。

闻丽娟吟罢,已是满眼落泪,伤痛欲绝。关尚文听罢,满腔怒火,细品诗意,叹息一声,不觉吟道:

春风春雨起祸根,百花应时亦动心;

既是恩人应自量,怎采春蜜忍欺怜?

误结珠胎应知过,速移春心慰其人;

已是恩情两不欠,就应振作提精神!

“难那——他虽然在这里孤身一人,但在家有妻有子,我怎能破坏人家家庭啊!”闻丽娟已把关尚文当作知心人,将自己的遭遇用诗表达出来。见关尚文和诗已明己意,并委婉相劝,更觉感动,便将自己的遭遇向他说了出来。

“唉!男人身在数千里,妻子又不来,说明必有缘故。我此次回故乡,便知世事多变哪!”关尚文听了闻丽娟地诉说,想起自己的情变,看章周文的处境,也就不难理解了。所以又说:“如此看来,他在此已有**年了,家中必有原故,何不让其速返故里,看情况而定,你等他回来,或许能可伴终身哪!”

“他也这么说,可是这……”闻丽娟又含泪带羞地,“这孽种怎能让我等啊?”

“这……”关常川突然想到自己的姐姐与医院的医生关系很好,便说:“这你只好忍痛割爱了,去掉心病,就是不与他成家,将来另找情投意合之人,你年纪又不大,也不怕人再有闲话。”

“看来也只有走这条路了,只是咱农场医院宣扬出去,不是保不了我和他的声名吗?我不忍心毁了他用生命换来的美名啊!”

“既然这样,我倒有个主意。”关尚文的话,变得很低,很轻。说出了自己为她设计的万全之策……

“谢谢尚文哥!你这样做,救了我和他的命,但你弄不好可要背臭名了!”闻丽娟感激地又说:“你让我怎样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哪?”

关尚文苦涩地一笑,说:“我已经辜负了同窗好友,无法报答,这样做点好事,弥补我的有愧之心哪!”关尚文叹息着,“至于我自己的名声,已无所谓,反正我也无力成家了。”

“尚文哥!不要那么说,喜欢你的女孩子多的是,我已是残败之身,恨自己无法伴你终身。但你既然这样恩重于我,今晚……”闻丽娟大胆的眼中,有火在燃烧,柔声地,“来吧!再好的男人也是有所求的。”

“娟妹!你已经够可怜了,我怎能乘人之危?”关尚文正色说:“你这样报恩,想错了。天下男人不全是无耻之徒,友情重于乱情啊!”

“别害怕!我不会让他知道,也不会赖上你要嫁给你,尽管我对你早已倾心,但恨相识太晚,让别人占了先,使我不配做你的妻子,但我可做你的情人,我属于你。”闻丽娟说得悲悲切切。

“不!我关尚文愿做你的哥哥,不做禽兽!我对身处绝境的你,如有非分之想,天理难容,有何面目见世人哪?”关尚文痛苦地说。

“尚文哥!人有七情六欲,情到深处欲自生,男女忘**相纵,各得其欢,死而无憾。谁能怨谁?只要不是强迫对方,男女之事谁能说得清?”闻丽娟幽幽相劝。又说:“我与他就是因恩有情,因情生欲,因欲结珠,以至于此。我能怪他吗?只能怪自己抑制力弱。这样的事发生。谁心里不是火一样的冲动?”她说着,心里很难平静,看着一脸正气的关尚文,“你对我既有相助之心,今夜过后,我踏上垦新,你就是正襟危坐一夜,和我在一起,谁会相信你的清白?”

“是的,我也想到这一层。但是,闲言碎语令人烦,不做亏心自坦然哪!”关尚文无所畏惧地,“娟妹,你说的他现在已不是你心中的英雄,而只是无奈,如我如你所说,我还是你心中的关尚文吗?还是你的尚文哥吗?”

“这……唉!我错了。没想到天下真有坐怀不乱的男人!也没有想到夜读兵书的关云长,就在我的身边!”闻丽娟羞愧地说,对关尚文肃然起敬了。又说:“好一个关尚文,你比英雄还英雄!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虽然称不上美人,但也不是丑八怪,这漫漫长夜,你我怎么过呀?”

关尚文一听笑了:“娟妹!你刚才说关云长夜读兵书,传为后世佳话。可你知道他为什么夜读兵书?”

“哦?为什么?这我倒没想过。”闻丽娟饶有兴趣地问,心情已经平静。

“那是为了抑制自己胸中的欲念啊!”

“这观点倒是很新鲜,看了不少有关评论,不见有此论。”闻丽娟笑着说。

“这是鄙人的拙见,不见经传。”关尚文微微一笑,有意把事说得幽默,动人,以分闻丽娟心中的春情,控制自己的意马心猿。

“哈!你还是文学评论家?”闻丽娟已是满脸笑容,忘记了烦恼,“愿听高论。”

“你想,当年关云长在曹营,那曹操待他是何等恩宠?但是住处却非常吝啬,让他和二皇嫂住在一起,可见他的用心是想让关公败坏人伦,让他无颜见刘备,让刘备难见世人。关公岂不知其用心?”

闻丽娟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点头。

“那关云长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面对如花似玉的俩位皇嫂,怎能保得住不乱人伦?为此他左思右想,便拿出兵书,搬个凳子坐在二皇嫂的门口,认真地读起来,以分自己的欲念哪!他可能也是个书呆子,一读到天明,既保卫了俩位皇嫂,又学习了兵书战策,传为千古佳话。这就是关公夜读兵书的真正原因。”

“咯咯!好一篇读书控欲的宏论,不愧是才子,有独到之处!”闻丽娟不由得赞叹,又笑着说:“那别人说你搂着荒原三枝花睡,你就那么清白?”

“此谣言也不是毫无根据,我确实睡在三姐和二姐中间。”关尚文坦然地说。

“那你和她们……”闻丽娟羞怯得不敢问下去。

“我们是纯真的姐弟情。我不是圣人,之所以能无愧于心,得感谢白天的过度疲劳,使我心无余念的酣然睡去。才保无事啊!”

“啊?好哥哥。我真佩服你!男人都像你这样,我何至有这样的下场啊?”闻丽娟感叹地说。

“唉!惭愧,我也对不起人哪!”他想起了给赵淑香带来的后果,凄然的又说:“娟妹,古人夜读兵书控欲;你我何不说古论今解忧愁啊!”

“好!尚文哥。咱就彻夜畅谈,待到困倦难耐时,你我睡在一起,保咱兄妹真情!”闻丽娟高兴得又恢复了少女的纯真……

东方破晓,旭日东升。

闻丽娟收拾停当,向关尚文告别。别言简短:“为我代课,为我看房,为我守密!哥哥保重!妹妹走了,再见!”说完急扭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客车停车点走去。她怀里揣着关尚文给姐姐的信……

上学了,关尚文以首为人师的复杂心情,迎接学生。令他惊奇的是,九个学生上学,竟有二十多家长来送。家长们见代课的关尚文,不见原来的闻丽娟,发出窃窃私语。

“小关!你怎么来了?小闻老师呢?”孔云的家长,小队长孔祥礼文质彬彬,很有礼貌地问。

“闻老师有事,昨天请假了,队里让我给代课。”

“啊!昨天听闻老师说要垒隔墙,不知垒了没有,我来看看,不行我今天派几个人来给垒。”边说边走进小屋,“嗬!垒好了?小关你垒的?不错!”见屋里没人就出来了。

家长们走了,边走边低声议论。

“你们口积点儿德!人家一个姑娘家够难的了,这小关要真和她好,倒是一件好事。你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何必说三道四?”孔祥礼生气地斥责家长们,又说:“以后少说人家坏话!”

关尚文明白了,这些人是来看笑话的。还把西点小队长搬了出来,他明白这是包大嫂那一眼所致。为此,他从心里感谢孔祥礼。

代课近一个月,关尚文的身体恢复了,与同学的关系非常好。别看他平时沉默寡言,但他和学生在一起,有说有笑,又有了童年的烂漫天真;课堂上,授课中,讲课幽默易懂,深得学生的欢迎。为此,初次显露了自己的能力。同学们上课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课;下课同他一起玩耍,回到家里,向家长们津津乐道老师与自己的“新闻”……

这天放学,他刚送走最后一个学生。

“哥哥!我回来了,你好哇!”闻丽娟兴高采烈地叫着,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怎么样?一切可顺利,身体可好?”关尚文关切地问。

“好!一切顺利。本来身体早已恢复,可姐姐和妈妈非让我多住几天,一直留到现在。”闻丽娟语言中充满了对关尚文,母亲和姐姐的敬爱之情。

“我姐家可好?我妈妈和小外甥女怎样?”关尚文很想知道姐姐对这事儿的看法,但不好直接相问。

“好倒是都挺好!可把你冤枉死了?”闻丽娟羞愧地,“说你既然敢做,为什么让我受罪?恨恨地骂了你一通!大娘知道了,说什么也要留个孙子或孙女,坚决不同意我去医院。我无奈,才把实情偷偷地告诉姐姐,并说明你与我毫无关系,这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