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转弯抹角数落我,是不是怀疑我回辽宁会旧情人去了?天地良心,我这次回去,连她们的面都没见着。”

“没,没说你。咱不是说着玩吗?夫妻间啥不能说呢?”万晓莲忙煞住话,转换了话题,“其实女人难哪,你不在家的时候,你那辛师傅,曾两次三番调戏我,说什么只要我和他好,他便保我无事,不然,早晚要揪斗我。”万晓莲将辛治国的险恶用心说完又说:“反正我也把他骂了,爱斗就斗,爱批就批,我死也不上他的道。后来,你不在家我就让小闻老师来住,牟三姐也常来给我做伴,他也就不来了。但我觉得这人太阴险,你小心他下毒手来整治你,唉—这叫啥世道,竟让这些奸恶小人当道!”

“这个没良心的,他几乎要了我的命,给他处分时,是我保他,没想到真让大哥说对了,他竟会恩将仇报!”关尚文气得咬牙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心里有数就行,别总那么实心眼,小心有人上边和你握手,下边使绊子。”妻子万晓莲提醒丈夫后,又说:“让这些事搅了咱夫妻的兴,和不来。提起精神,准备战斗!”边说边用手挑逗丈夫。说:“我丈夫是男人中的男人,当代才子,斗这群小丑我怕啥?”

“你太抬举我了,使阴谋诡计我可不是他们的对手,恐怕触及咱俩的灵魂了。”关尚文说到这儿又说:“不过不用怕,陈毅元帅有一首诗说得好: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若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咱们忍耐吧!经过严冬的考验,咱会迎来辉煌的未来。”他摸着她的小腹说:“为了我的爱妻,为了未来的儿女,我会让你欢乐,来!迎接新的战斗吧!”妻子听到他的双关语,紧紧地搂住了丈夫……

“唉!闻丽娟太可怜了,小小年纪遭此不幸,哭不敢哭,笑没法笑,又有人对她心怀不轨,她对你情深义重,可不能昧良心哪!等有机会,我让她来给我做伴儿,你突然回来,我留住她,你给她开开心吧!啊?”万晓莲满足的微闭双目,搂着丈夫的脖子,喃喃地说。

“胡说啥呀?哪有妻子劝丈夫这事的?你这不是胡闹吗?”关尚文抢白地说。

“干不干是你的事,我看我一提起你,她那表情就看得出,她对你的感情,可比对她死去的丈夫还深哪!我不主动了她心愿,还等她把你抢走,那我就惨了。”

“莲,我的好妻子。你放心,谁也抢不走我,谁也别想拆散咱!”关尚文说着,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紧紧地搂住她,二人相拥在一起,似乎真怕有人要拆散一样。

万晓莲怀孕了,夫妻二人在兴奋中战胜因气候袭来的恐慌。连队又有几个人被揪,关进了牛棚。闻丽娟也被戴上拖干部下水的帽子,被揪了出来。

党团员重新登记开始了。关尚文因革命意志不坚定,阶级立场不分明,同地富子女结婚,搞阶级调和而不予登记。在这特殊时刻,团员重新登记,农场旧团委已经被咂乱,所以关尚文这团委委员,团支部书记,也就被自动罢免。不予登记是理所当然的了。党支部书记张孔学,为了表示自己站在群众一边,在检查中,说自己想把阶级异己分子关尚文拉入党内,宣布关尚文的入党志愿书作废。关尚文对此事虽然震惊,但也在意料之中。他被可怜而可悲的书记的检查气笑了。笑得那样轻松,那样无所谓……

是啊!原农场党委,连队党支部,你们怎能不会被打倒?怎能不被批判?竟想将我,这个不想当官的人列入接班人之中,又经不起风雨,这能行吗?但是,关尚文觉得奇怪,除了不予以团员登记,撕毁自己的入党志愿书之外,仍然上课,仍然摸他的儿子在他妈的肚里慢慢长大。

这天,发生了一起令人啼笑皆非的事。革委会主任辛治国,满面春风的到学校与关尚文谈心来了。

“小关啊,你是聪明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不加入任何造反组织,说明你在注意阶级斗争的大方向,这是对的。”辛治国那没二两肉的腮帮上,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又说:“你知道我让你来学校的原因吗?现在工农兵占领舞台,要占领教育阵地。你是以工人身份占领这块阵地来了。老吴、闻丽娟,他们这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几年来把学校搞得乌烟瘴气,你必须把他们赶下去!这是我对你的信任和保护哇!”说到这儿话有所指地又说:“只要你和万晓莲听革委会的,听我的,你这老师,校长是当定了。小万如愿意当老师,你让她跟我说一声,他的事我一定答应。不然,他肚子一天天大了,干农活受不了,不光你心疼,我也心疼啊!唉——别死心眼,总得舍一头,不然,小闻老师就是例子,他要听我的,会有今天吗?”

关尚文听了这些,肺都要气炸了。但他怒到极时心自平,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辛治国说完了,见关尚文不动声色,便又道:“今天咱就说到这儿,你回去和小万说说,我有事,得走了。如果他愿意,让她找我。”边说边怪摸怪样地看着关尚文就要走。

“等等,辛主任,咱俩好好聊聊。”关尚文微笑着说。

辛治国见关尚文面带笑容,心中一喜,又稳稳地坐在关尚文对面的椅子上,静听他说话。

“你说这女人心思就是怪,你不想理她吧,她死乞白咧地缠着你。你真想和她处处吧,她又扭扭捏捏装正经。你说是不是?”关尚文笑着问。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辛治国点头称对,又说:“你小子身边女人不少,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她们听你的?”

“这好办,小闻就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不错吧?”关尚文故意说。

“嗯!早听说你们俩好,对你比对章周文还亲,你玩过她吧?”辛治国迫不及待地问。

“你先别说我,你是不是有意和她玩玩?”

“嗯!可她不仅不听话,还破口大骂。”

“因为啥骂你?是你手段不高,她骂你,你一关她,她不更恨你了吗?你得慢慢的软化她,感化她!这就如同冬天的一块冰,热了才能化成水,如果不然,化成水还会冻成冰。”

“有道理,有道理。我不该关小闻。”辛治国佩服地边说边点头,无意间承认自己把闻老师关进牛棚。

“你不就是想让我老婆陪你玩玩儿吗?”关尚文死死地盯着辛治国的眼睛,说:“这好办,你也得感化她,不然我说了,她不同意我也没辙。”

“那怎么感化?”辛治国见他这样说,以为他同意了,忙问。

“啊!你有权有势,还用我教?”关尚文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说:“要不咱这样,我看你老婆虽然年纪大点,你让我去感化她,用不着半小时,我保证把她感化得向我投怀送抱。还有你妹妹辛其美,她长得妖里妖气,我不用感化,只要向她招招手,保证跟我来,用不了十天半个月,我能让你妹妹跟我老婆一样,也揣上我的儿子!”

“你……你敢!”辛治国气得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关尚文见辛治国气得说不出话来,便又笑着说:“我?我有啥不敢的?你愿意、我愿意,咱俩都去感化,你用你老婆和你妹妹跟我换老婆,我不怕你送我去坐牢。看咱俩谁有本事,你感化不了我老婆,你是孬种!我感化了你妹妹和你老婆,就当你借给我玩玩儿,然后再还给你。反正你妹妹也让你给换出去过,何乐而不为呢?”

“啊!你敢骂我?你……你等着!”辛治国气得青筋暴跳想动手,不是关尚文的对手;想骂吧,自己的嘴又没人家会转弯抹角的叫自己坐在跟前让人家骂。只好边说边走,让人家等着。

“好!我等着。等着你妹妹和你老婆来让我感化。好让你老婆再给你生个野种,让你妹妹给我生个野儿子。”关尚文大声说,见辛治国不敢吱声,又说:“姓辛的你记住:你不把闻丽娟放了,再打别人老婆的主意,我不狠狠地治你,我不罢休,不信你就试试看!”

辛治国一听心里一惊,他知道自己妹妹早就对关尚文痴情,只是关尚文不理她的茬,真要让他感化了,那丢人现眼的事可就难办了。他知道关尚文说到做到,真得防着他点。

关尚文明白,今天虽然骂个痛快,但这气量窄小的辛治国,绝不会轻饶自己,回到家将今天的事,跟万晓莲说了。万晓莲听了也觉得为自己出了气,但也知将大难临头。她不埋怨丈夫,反为丈夫鼓劲儿。

“骂得好!这个狗娘养的欺人太甚,骂他是轻的。”万晓莲说到这儿又笑着说:“你有胆量说,有胆量做吗?如有胆量你就先玩他老婆,再玩他妹妹,替我出口气,反正他也要整咱,不如在他家先给他孤立起来,看他有啥咒念。”

“去你的,那有挑唆自己的丈夫干缺德事儿的?那样我还叫人吗?”关尚文苦笑着说:“等着吧,揪咱的时候快到了。”

“揪就揪,斗就斗,反正这是早晚的事。我是地主子女,死猪不怕开水烫,让他们整好了!可我丈夫是贫下中农,是革命家庭的后代,要整可不行!”

“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尚文叹息着,“管它呢,风暴未来先防御,雨后春芽格外鲜哪!真要批斗于你,咱那未出世的孩子可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