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下课时,操场上学生正在作各种游戏,见关尚文回来了,都向关老师问好。 网

“怎么样?是学生腿摔断了吗?”孔祥礼老师一见到关尚文便关心地问。

“没事,学生胳膊摔错环了,医生给端上就好了。”

“唉!没事就好,这要把学生的胳膊腿摔断了,麻烦就大了。尤其是苏老师那个班,人家可是为你排忧解难,才答应到修理所去上课的呀!”孔老师担忧地说。

“是啊!这学生一多教室师搁不下,这也是权宜之计。不光是二年级,三年级不也分到别处上课吗?学校还没建起来,不这样又有啥办法?”关尚文无奈地说。

“事倒是这么回事,可你别忘了,那修理所可是机车来往,到处是钢铁呀!一不小心就会出危险,那是顽皮的学生上课的地方吗?”

“现在我也意识到那里上课不适合,可是当初不是你在支部会上,提出来修理所可以上课吗?我也不是党员,没权参加支部会,支部的决定我能不执行吗?”关尚文不满地问。

“可你别忘了,你是校长,出了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你和苏老师的关系,可就不好说了!”孔老师阴阳怪气地说。

“呵呵孔老师,我算个啥校长啊?只不过是个负责人罢了。谁也没任命过我是校长,学校的大小事都由党支部解决,有了事故你这个支部委员,责任可比我大呀!”关尚文由衷地说。

二人边说边到了教室。老师们见关尚文回来都围了上来,问学生的伤情。孔老师见此不好再说下去。但他听了关尚文刚才的话,心里在打鼓。是啊,学校只有自己和苏老师是党员,而关尚文的入党问题,由于运动中被撕毁填好的志愿书,没能入党。万晓莲又是地主子女,人们的左的思想还没扭转过来,加上他本人对支部的一些人看不惯,至今还入不了党。尽管关尚文在教育教学上是把好手,在管理上在全场各学校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只能是学校负责人,并没有正式任命为校长。也正因为如此,在工作中往往会有不少问题,总使他束首束尾。他想到这里便想找机会,和关尚文谈谈他的入党问题,使他尽快地成为一名党员。可是他反过来又想,凭关尚文的才华和能力,加上他的干劲,以及他在领导和群众中的威望,入党后很快便会被任命为校长。而自己又往哪里摆?特别是如今关家承包了整个西山岛,一切大权都在他关家手中。如果他再成了名副其实的校长,唉!还是有自己的出路再说吧!

这个孔祥礼老师,就是原来二小队的小队长,也就是孔云的父亲。自从吴坚老师不当老师后,二小队也搬过来了,支部便决定让他当老师。他本人是原地质学校分来的学生,对教书不在行可是没办法,只好教书,但他时时不忘改行。如今他的女儿孔云也安排在学校,在教学上比他高出一头,得到家长的好评,就更使他感到脸上无光了。

这小学校除了闻丽娟和关尚文等几名老教师外,其余几名都是本场毕业的学生,也都是一些干部的子女。所以别看人少,但心眼不少,互相之间免不了有矛盾和冲突,这就使关尚文的工作更加难做。

放学了师生们陆续走了,孔老师看关尚文还没走,便说:“还不回去呀?天不早了,晚上还要上自习走吧!”

“好!这就走。”关尚文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

走出校门不由得向西南方向看去,惊讶地说:“嗬!好快呀!你看那教学楼已经高出树梢了!”关尚文指着黄花岛的方向对孔祥礼说。

“啊!真的。看来下学期我们不用为没地方上课发愁了。”孔祥礼也高兴地说。

“咱俩去看看哪?听说那校园建得好大的规模,一直想看看可就是抽不出空来。”

“我今天没空要开支部会,尚文这几个月怎么连思想汇报都不写了?”

“唉!时间忙写不写也是那么回事,今生今世对得起党就行了,看起来我这个人不是入党那块料,还是一心搞好教育,问心无愧也就心安理得啦,也没必要非让别人承认。”关尚文心灰意冷地说。

“尚文哪,你的心境我理解,你的经历我也熟悉。不是你对党离心离德,而是你的遭遇坎坷,性格孤僻,别人对你的成见很深,一时解决不了入党问题也不要心灰意冷,你处事也要灵活点,有时直来直往让人受不了。你看学校的规模越来越大,我的文化水你也知道,根本不是搞教育的料,早晚得离开学校。你帮我与大哥和晓莲说一说,给我安排个地方,学校的事没有党员也确实难办,苏老师虽说是党员,可她说话没人听,水平也不称职。你不入党我也脱不开身,你要靠近党组织,我在党内帮你使使劲不成问题。”

关尚文听了他的一席话,心里好笑。好你个孔祥礼,我真服你这老党员了,原来你想让我帮你走后门,你去当个挣钱的官,竞想用党票换!想到这里,笑着说:“我说孔老师,你是学校的实际掌权人,而我只不过是个摆设,将来学校成立党支部,你是当然的书记兼校长。我命里注定不能当官,还是一心专研学术,还可能有个希望。你要不在学校,这副担子全落在我头上,岂不是坑我?得了,我也不跟老婆说让你去当官,这党我也不去争取了。我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吧。可不想当什么校长。”

“尚文你是当校长的料,入党是你的心愿。你今天咋这么说呢?”孔祥礼诧异地说。

“哈哈!你知我知,何必把事情挑得过分直?你不让我灵活点吗?”关尚文说着自己向黄花岛走去。

“你……好吧,我不陪你去了,我得找苏老师还有事。”说完向修理所走去。

关尚文踏着荒原上一条尚未完工的笔直的水泥路面,看着这近三十米宽的平坦大道,路两边是盛开的黄花和参天的白桦和古柞,片片绿油油的豆海和开始泛黄的麦浪,他那郁闷的心又开朗起来。不由得触景吟诵道:

荒原亘古梦沉沉,喜得雄兵血汗渗,

献宝良田惊漠鬼,迎来南北东西人;

知青百万曾耕耘,茹苦含辛历教训,

二次开发豪气展,边关壮志有恒心;

垦荒伟业得传承,浪溅飞花暴雨侵,

坎坷风云何处路?丹心报国感宏恩。

又是艳阳七月天,丰收小麦正开镰。

北国边关的七月,雨季即将来临。历年来的麦收,都是最紧张的时刻,不定何时雨说下就下,一下就是连阴天。关尚权召开董事经理会议,动员员工投入麦收当中。

这天关尚权在二号地看麦收情况,腰中的大哥大突然响了。

“喂!哪位?——淑香?你在哪里?已过反修大桥?……五叔和尚伟都来了?太好了我马上回去。”关尚权收起大哥大,向正在康拜因旁的李元方喊道:“老李!快回来香港来人了!”

李元方正在看收割情况,听不清关尚权在喊什么,见他连喊带比划,知道叫自己便走了过来。

“有事吗?”

“香港来人了,已经快到了。”

“呃?在哪里?事先没来信啊?”

“我刚接到赵淑香在路上打来的电话,说五叔和尚伟都来了,很快就到。”关尚权边说边急忙向垦百公路走去。

“董事长你忙啥?香港到这里少说也得五六天,回去再准备迎接也来得及。”李元方不慌不忙地说。

“来不及了!刚才电话中说已经过了反修大桥。咱不快点走,弄不好车就过去了。”关尚权边说边走。

“什么?已经过了反修大桥?这么快?”李元方惊讶地说。

“人家是开车从香港来,在幽州停了一天,直接又开来这里。五叔那老头子归心似箭,又想从南到北看看风光,所以就不坐火车和飞机,开着自己的车就来了。快走吧!”

二人边说边上了公路往回走,生怕怠慢了五叔。走得二人满头大汗。正在这时,后面响起了喇叭声,二人忙向路边躲。回头一看,一辆崭新的豪华轿车已经驶到身边。二人不由得喝彩,好家伙!这样的车,在农垦系统很少见,就在密垦地区也很难见到。这时车突然停下了。

“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随着话音赵淑香从车里下来了。

“是淑香?才接到电话从地里赶回来你就到了。五叔在哪儿?”关尚权说着向车里望去,车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这不到了吗?”赵淑香向公路上一指说,

关尚权光顾与淑香说话,又有车停在路边都没注意。这才发现,就在淑香车的后面,已经先后停下四辆轿车。关尚权吃惊地看着这些车说:“怎么淑香你这是把车队开来,要开现场会啊?”

从车上陆续下来不少人,只见冯狗儿和冯念文,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一位年轻的妇女,和四十多岁的矮胖男子,都簇拥着老人走了过来。

“大爷!你看谁来了?”冯念文欢叫着对关尚权说。

“哪位是我大侄子?快让我看看!”老人激动地目光盯着关尚权和李元方,很快就把目光停在关尚权脸上。

“五叔好!可把你老盼来了。这位就是我五婶吧?……五婶好!”关尚权拉着老人的胳膊激动地问好,“这位一定是我的尚伟兄弟了?”边说边握住他的手。

老人已经激动得流出眼泪,见尚权称尚伟兄弟,知道他不知哥两个谁大,便回忆地说:“我记得尚权属虎的,对吧?”

“五叔记性真好,我是属虎的,所以我是虎拉吧叽的关大虎。”关尚权笑着说。

“哈哈!没错!不但长得像我大哥,连说话的神情语气都像我大哥。”老人被关尚权的话逗笑了,“尚伟属兔的,比你小一岁。你是他大哥。”

“五叔从香港到北大荒,这么远的路坐汽车多累呀!怎么不坐火车?”关尚权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