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恶斗风雨紧

万众联合抗顽凶

1兄弟相逢

医巫闾山,松涛阵阵,山风呼啸,树叶低咽;涧水溪流,咆哮怒吼;林中百鸟私语,百兽啼嚎……将一座美丽如画的秀丽山川,笼罩得恐怖阴森。昔日游客如云的山神古庙、石棚、山洞等历史遗迹,如今已是香烟暗淡,僧侣、道士眉头锁愁云。

闾山毕竟有她的广阔胸怀,万年松依然挺立;大石棚,迎朝阳吞云吐雾;神像石佛冷眼看人间善恶;山花野果照常给铮铮铁骨人奋斗的精神……

美丽的医巫闾山是鱼龙混杂之地。在这方圆数百里的重重深山中,自古有杀富济贫的武林豪侠;有杀人害命的匪徒;有截路夺财的强盗。日寇的入侵,不少东北人被逼无奈,只好躲进闾山,藏入深山老林,栖身之中……为此“断截沟路难行,老爷岭上常送命;望海寺是望乡台,十八凳上收钱财。”的顺口溜,在幽州是人人皆知,个个丧胆。近几年,山中的险恶有了变化,穷苦百姓,患难平民不但对闾山的土匪——当地人叫“胡子”的,不那么惧怕,反而庆幸山中有“胡子”存在。

关香烈父子那天被“绑票”之后,稀里糊涂被带进了山沟小路。只有耳边松风嗖嗖,脚下石路高低不平,渐渐感到进了深山之中。大约急行了一个时辰,只听脚下石路之声,不闻一人说话。觉得山路越走越高,天越来越黑。又奔行数里,竟进入一个山洞。

“绑票”的胡子点起火把,摘掉了蒙面的布巾。

“啊?你们是……”关香烈大吃一惊,绑他的十几个人,除了面目陌生外,都是当地老百姓的打扮,和善的面容,毫无一点儿凶恶之气。关香烈仔细看了看所有的“胡子”,一个瘦高个子的大汉竟使他惊叫起来:“你是陈……”

“不不不!我看你像我的一个拜把子兄弟。”关老西想起了陈二:“只是你比他高,胡子他没你的长。”

“是我弟弟?你说的一定是我弟弟!他是不是好眨巴眼?”大胡子一听,急切地问:“他在哪里?”

“就在我们西宅。”关香烈本来想此番凶多吉少,没想到“绑”自己来的却是陈眨巴眼的亲哥哥:“一点没错,就是陈眨巴眼。”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我弟弟了!”大胡子像孩子似的竟出了悲声:“二十多年了,我以为弟弟早就没了……”

“哈哈!哈哈!”关幽燕突然一阵洪钟般的大笑,震得紧紧夹他胳膊的两个人耳朵嗡嗡直响,山洞里往下直掉灰:“这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认不认自家人,老丈眼子竟绑他亲弟弟的乘龙快婿!哈哈……”

“你说什么?你是谁的乘龙快婿?”陈大胡子瞪着惊讶的眼睛,看着这大眼皮直抹答**不羁的关幽燕问。

“哼哼!你真有眼不识泰山!我关幽燕是陈眨巴婿。怎么了?不配吗?”关幽燕一路上被人架着两只胳膊,像提拉小鸡似的一直提拉到现在,满肚子气,用奚落胡子头来发泄。

关香烈见儿子如此怕把事儿弄僵,忙把陈二在西宅加入满籍,女儿嫁给关幽燕的事儿简单地说了。

“哈哈!这可真是歪打正着,没想到我出手救的竟是自己的亲家翁和女婿。”陈大高兴地,“幽燕那!别那么大火气。我们今天不把你们父子请到山上,可能用不了中秋,你们的命就完了。”说着,示意松开他。

那两个人刚一松手,关幽燕活动了一下胳膊,大眼皮一撩,两道精光直射两人。两人忙闪向一边,生怕他再出手。

“幽燕那!缚虎不能松啊!大家好心去请你们父子,你小子把大家打得七零八落,连春友的牙都让你打掉了,我又命令他们只围不打,吃了你的大亏,谁敢松开你啊?”

“你口口声声说救我们!究竟我们有什么杀身之祸?惊动了你这菩萨心肠的山贼啊?”关幽燕仍是满腹疑问地挖苦着。

“我说关大少爷,看你像个人似的,怎么四六不懂,满嘴喷粪呢?”被打掉牙的白皙脸的胡子再也忍不住了。指着他的鼻子,“别仗着你胳膊粗力气大,以为谁怕你,不妨跟我比划两招,较量较量!”

关幽燕一听,嗖地站起来,脸霎时红紫,大眼皮一撩,胡须微微抖动,眼中射出精光,似天神一般,冷笑一声:“嘿嘿!真是癞蛤蟆上菜板子,充他妈的大瓣蒜!谁的腰带没系紧,掉出这个玩样儿!”

“幽燕!不得放肆!”关香烈忙喝住儿子。

“刘春友,还不退下!”陈大喝住了自己的被打掉牙的人。

“哼!”二人同时哼了一声,各自后腿。

“唉!”刘春友习惯地用三个手指推了一下帽子,后退时左脚在地上猛蹾了三下。

“咦?”关幽燕看了他这特殊的动作,心里一惊,不怒自威的轻声说:“给我站住!”说着用一个手指梳一下没戴帽子的头发,脚蹾了一下,向前跨了一步。

“啊——大哥!小弟无知,请高抬贵手,留小弟一命!”刘春友见关幽燕的动作,吓得连忙施礼,并向前走了三步,连头也不敢台。

这一下,不但所有的土匪闹愣了,就连见多识广的关香烈,统帅土匪的陈大胡子,也被弄得莫名其妙。

“哎呀对不起老弟!是为兄有眼不识泰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伤了老弟!”关幽燕亲切地托起刘春友的头,“牙还疼吗?嘿!都怪我太鲁莽了。”

“谢谢大哥,大哥教训得是,怨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如果先打招呼也不会发生误会。”

二人冰消雪释,亲切地拥抱,又携手走向陈大和关老西面前。关幽燕坐下,刘春友对他恭敬有加,竟后退两步才敢坐下。

“你们这是耍什么把戏?刚才剑拔弩张,现在又亲如兄弟!”陈大疑惑地问。

“哈哈——哈哈!没什么,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哪!春友是我的老相识,我们是拜把子兄弟!”关幽燕异常兴奋地说,刘春友只是笑,一言不发。

关香烈听了儿子的话,先是一愣,后又用疑问的目光盯着他。从“自家人”这句话中,他已经确认儿子是东北最大的民间组织“在家里”的人。又从刘春友的样子明白,儿子的地位还在刘春友之上,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事儿,对我们父子不利?竟劳动各位大驾亲自去西宅相救?”关幽燕不想再就自己和刘春友的关系说下去,友好的岔开了话题。

“说来话长,还是到山上再说吧!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陈大见关幽燕不愿说出与刘春友之间的秘密,也就不再说什么:“此地不可久留,必须立刻上山。”

迷惑不解的关家父子二人,只好随着他们继续在山洞中疾行。

山洞直通山腰,被松柏山柴挡住了洞口。出了山洞又行五六百米,便是一块平平的大石板。人们搀着关香烈,在一株粗大的松树后,又进入一个山洞,行约百步,便是一个宽大的石棚,人们才停了下来。关幽燕这才发现,石棚中有石床石凳……整个石棚有五六间房子大小,这就是陈大他们的住地。

关香烈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折腾一宿了,怎么不累?他再也不说什么,躺在石**睡就着了。刘春友他们不知从那里拿来日本鬼子的军毯和大衣,铺在石**,叫醒关香烈,让他睡在军毯上,又盖上了大衣,又给关幽燕铺床。

“大哥!先睡下歇一歇吧!陈司令和弟兄们都累了,有话天亮再说,好吗?”刘春友无可奈何地与关幽燕商量说。

关幽燕见大家确实累了,又见父亲已睡着,想了想说:“好吧!你也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