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汉的腿可伤得不轻,医生诊断为右小腿骨折。

“好些了吗?冯大爷。”这天冯老汉正在家长吁短叹,关幽洪推门进来,“那天是我不好,还望你老原谅。今天我带来幽州有名的中医来给你老看病。”

“哼!别猫哭老鼠假充好人!我不答应你这狼心狗肺的人做女婿,你赶紧给我滚!”冯老汉躺在炕上,听关幽洪又来啰嗦,气得浑身颤抖着怒吼道。

“咳!何必呢?气大伤身你又不是不知道!”关幽洪说完对门外叫道:“进来吧,给冯老板看病!一切费用由我出。”

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白面中年医生,在小翠她妈冯大娘的陪伴下进来了。

“小翠她爹,你就赶紧看病吧!关大少爷对咱小翠是真心的,这几天他里里外外没少忙活,没有他这几天我真没辙了。”冯大娘唠唠叨叨的劝丈夫让医生看病,“这不,姑爷给你买来了补品,给小翠带来了聘礼,还给你请来了医生……”

“你这个财迷鬼!快给我滚!你是不是成心气死我?”冯老汉怒喝老伴儿。

“看你真是个犟种!”冯大娘边说边亲切地抚摸着关幽洪的肩膀,“你看人家关大少爷那点配不上咱丫头?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对人体贴还不算,出手又大方。这两天光花在咱小翠身上的钱,咱开这杂货铺两年也挣不来!让你给丫头置办嫁妆,你有这么多钱吗?”

“钱……钱……你就认识钱!”冯老汉脸红脖子粗地又说:“你就不知道他们关老宅家是什么人?他关家大少爷的钱也是好拿的?我不能把孩子往火坑里送!”

“爸爸——事情已经到了这步,难道你老就不为女儿想想?大少爷的钱是不好拿,可是也不好得罪呀!”冯小翠偷看一眼关幽洪,“更何况大少爷真心喜欢我,好坏我就认命吧——爸爸——啊?”

“好了,好了!别再耽误时间啦,我的时间就是钱,关大少爷的把兄弟局长,聘请他当警长,他老人家还得到警察局去报到,没时间老陪你们!”医生不耐烦地说。

“什么?你当警长?”冯小翠有些吃惊地,“你的银匠铺不开了?”

“还是小翠关心我!”关幽洪听小翠还在关心银匠铺,得意忘形,“银匠铺交给你当掌柜的,本来想交给你爸爸,可是他这脾气得把银匠铺开黄了,还是让你妈帮咱撑铺面吧!”

冯大娘一听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真的?让我进银匠铺?”

“好你这老不要脸的!你敢迈进他家银匠铺一步,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冯老汉对老伴儿怒吼道。转向关幽洪,“姓关的!你给我记住: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别想再打我女儿的主意!快滚吧!当你的警狗子去吧!”

“那好,看来你是死了心跟我作对!是你自找的,不是我无情!”关幽洪说完对医生喝道,“看病!”

“是,大少爷!”医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地笑。随便搬过冯老汉的腿,撕开他的裤腿,涂了些药……

“啊——”冯老汉疼得大叫起来,“我不用你给我治!滚!滚——”龇牙咧嘴的冯老汉眼中滚下了泪珠……

关幽洪不再理睬,带着医生扬长而去。

几天过去了,冯老汉的病越来越重了,冯小翠母女心急忧焚。

“妈!我爸的病光治不见好,越来越重这可怎咋办哪?”冯翠红愁眉苦脸地说。

“哎——你爸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小翠妈埋怨地,“人家关大少爷来一次,你爸骂人家一次,这下可好,人家也不露面了。弄个二五眼医生成天只知道要钱,不但花光了家中的全部积蓄,连你的嫁妆和人家少爷给的钱也都用来治病了。要想治好你爸的病,只有去找关大少爷想办法了。”

“丫头她妈!我的病不用再治了,这气火攻心加上腿伤,不用治,别让我生气慢慢就好了。”冯老汉有气无力地咬牙翻了翻身,“我看这医生有问题,强迫给我用药,光治不见好不说,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了。弄不好是那姓关的小子与他串通好了害我……”

“你呀你,一个心眼认死理!”老伴埋怨丈夫说:“人家关大少爷看中咱小翠有啥不好?丫头早晚是人家的人,关大少爷对人体贴,钱像流水一样往咱家贴,对那一棒子表示歉意。你这样横加阻拦招来横祸何必呢?还是让小翠找大少爷想办法……”

“去,去,去!我看你们娘俩是让那畜生的钱和花言巧语迷住了心?他姓关的是什么人?整个西门里的一条街是怎么到他手的?逼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冯老汉越说越来气,但已经喘得说不上话来,“你以为他真的看上小翠?我看他是想借机霸占咱的杂货铺,想…想…财色全收……”

“爸!你老别说了!我这就去找他,如果他真是您说的那样狼心狗肺,我拼死也饶不了他!”小翠说完气哼哼地走出门,她爸妈怎么喊她回来她就是不听。

关幽洪身着黑呢子警服,身挎盒子炮,正威风凛凛地在银匠铺的帐房里查看账目,他那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得意的光。这时账房先生进来了,见老板在查账,媚笑着走上前。

“大少爷!这些是当铺、粮行、旅店的帐,请您过目!”长得像高粱秆的戴近视眼镜的账房先生,躬身向关幽洪诚惶诚恐地说。

“我没时间看这些豆腐账!”关幽洪不耐烦地说:“这大西街还有几家影响咱办洋行?”

“没有几家了,其他店铺都好办,花俩钱就解决了,只有那姓冯的杂货店不好办,人家软硬不吃,给多少钱都没用……”

“嗯——”

“大少爷——冯家杂货店的姑娘要见你!”一个伙计跑进来说。

“哦?想什么来什么!”关幽洪笑了,招手叫账房先生到自己跟前,附耳低语了几句,“……就说我不在,就按我说的办。”

“好了——还是我们的大少爷有办法!这回让她这小铺哭都拿不上韵来。” 腰弯得像大虾一样的账房先生,恭维地竖起大拇指奉承关幽洪,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