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下一分钟他们会把我射成马蜂窜,这一分钟我还活着,还抱有希望,人怎么能没有希望呢?所以我一向活得很开心,越是危险我越要去享受快乐,因为那意味着可以快乐的机会不多了。”宁远飞轻松的笑容感染了王然。他一直就生活在美好的希望当中,所以他总是活得很开心,也从不来不会因为眼前的困境而感到迷茫,更不会感到绝望。最好的例子,当然就是他对梁静不懈的追求。

“那么你现在的希望是什么?”王然有点力不从心。他怀疑这些个子矮小精干的忍者,怎么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武器,杂乱的工地快要干净整洁得象被吸尘器吸过一样,他们的手中居然还有东西,经过这么之轮的攻击到现在还没有枯竭的迹象。倒是王然自己,渐渐有些后力不继。想要化解黑暗和五行相融的力量,并不那么容易。

“我的希望当然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不是神仙吗?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容易就玩儿完了吧。”宁远飞只顾着跟王然说话,没留神脖颈处一阵刺痛,连忙捂着脖子紧缩身体躲在王然身后。这时才看清,击中自己的原来是一块青瓷碎片,边缘处象刀片一样的锋利,还好位置稍偏只伤到表皮。这样的瓷片通常在施工现场很容易见到,有的没有任何价值,有的却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物。

宁远飞眼力不错,一眼便看出这是唐宋时期的青瓷碎片,具有很高的鉴赏价值,从瓷片断裂的痕迹来看,应该新碎不久,其他部份还留在对方的手中。“暴殄天物啊!”宁远飞悲凉的哀呼,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想要寻找瓷器其他的部分。也只有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我当然舍不得这么早死,不过有人比我更舍不得死。”王然坏坏的笑道。阴阳师的出现让他联想起了某人,:“亲爱的安德烈,如果你不想跟着我一起被干掉的话,最好早点出来。”王然抖了抖灵弓。

“该死的黑暗骑士,该死的黑暗骑士!”安德烈连身咒骂着极不情愿的出现在王然身旁。他早已感觉到了黑暗的气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一定是黑暗骑士所特有的凛冽杀气,这也正是他死赖着不肯现身的主要原因。上次的战斗令他心有余悸。他常常感到怀疑,自己怎么可能在那么多黑暗骑士的围攻下幸存到现在,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奇迹,在他的身上总会发生一些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奇迹,但他不敢奢望每一次都会出现同样的奇迹。

所以,灵弓对他来说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就象王然相信他不会轻易丧生在黑暗骑士手中一样,他也对王然有着绝对的信心。事实上,即使没有他的存在,王然不也曾经顶住了整支黑暗军团的攻击吗?哪里有得着靠他帮忙呢?

但为什么,这位无情的道士这么残忍,总会时不时的对他进行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曾经创造了无数辉煌的人类为什么会沦落为高贵血族的美食?安德烈想,应该就是因为他们这种对外界和他人无止境的依赖消磨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陷在贪图安逸的罪恶深渊中无法自拔。

忍者们虽然对突然出现在王然身侧的安德烈感到吃惊,但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并非常人,所以非但没有停止攻击,反而无视安德烈的存在,向王然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王然劈出短刀,无数闪烁着的蓝发出哧哧的破空之声,穿透了安德烈虚幻的身体。

就连黑暗骑士充满力量的黑暗战刀都无法对这位得到新生的血族造成致命伤害,这样的攻击显然更是徒劳无功,要知道,血族对黑暗骑士的攻击可有着天生的抵御能力。不过安德烈仍然感觉到电流穿过身体时的刺痛,谁说灵魂没有知觉?至少,安德烈能感受到一切。

“也许你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血族的可怕,但是过了今天,我相信你们永远不会忘记。”高傲的血族环视自己被利器穿透却完好如初的身体,发出凄厉的长嚎。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打击,虽然这样的攻击还无法对他构成实质的伤害,但血族那天生的骄傲,绝不允许有人忽视他们的存在,更不容许有人以这种方式完完全全击穿他们的身体,即使那只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也不行。

当然令安德烈愤怒的不止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看清楚来的并不是黑暗骑士,知道眼前数百倍于自己的敌人虽然拥有同样的黑暗气息,还没有具备可以和黑暗骑士相提并论的实力,在他的眼中,这些丑陋的小矮子就象地上的蚂蚁一样,只需跺跺脚就能令大地恢复往日的洁净安宁。而如果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会表现得更加理智一点。

安德烈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柄精巧的西洋刺剑,只要在面对实力远逊于自己的敌人时,他们才会使用武器,以显示他们的高贵的身份优雅的身姿以及远远高于其他物种的智慧。

“不,你的敌人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王然指了指头顶。

“又是这些怪异的家伙?”安德烈血红的眼睛望向天空,这才注意到几十名飞舞在半空的阴阳师。“不,尊贵的血族不屑和这种恶心而低贱的生物的交手,我们勇于接受更加艰苦的挑战,您难道没有发现吗?面前的敌人人数更多更加凶残,还是让我去解决他们吧。”安德烈几乎没丝毫犹豫,咆哮着吼道,如同一位即将孤军奋战的中世纪骑士。

狡猾的血族,他只用一眼就看出,阴阳师的实力不知道比忍者高了多少,虽然他曾经很轻松的将一名阴阳师撕成碎片,但如果能让自己更轻松一点,为什么不去争取呢?安德烈不由分说向前扑去。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比阴阳师强多了。”王然提醒道。

可惜安德烈没有听到他隐含深意的善意的提醒,就算听他到也不会相信。

“好象以前做得过火了一点。”王然苦笑道。

暗器再一次穿过安德烈迷雾般无形的身体,他浑然不觉,挥动着巨大的血红双翼,眨眼前飞临忍者们的身前。精巧锋利的双剑刺向最近的一名敌人,如两道交叉的白色火光。忍者既没有防御,也没有攻击,平静的注视着安德烈手中寒光闪动的双剑,主动挺起了胸膛迎向剑光。

“这么容易就吓傻了吗?”安德烈的心中涌起残杀的快意。

通常,面临死忘的人会有各种表情,最多的是恐惧,也可能是无奈、悲哀,或者是悔恨,但眼前的敌人却没有,他平静得就象工地上方那盏不知疲惫久久凝视着下方的镁光灯,虽然还有着生命的体温,却保持着死一般的平稳。安德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事实上,他很少去注意人类的表情,更不会去在意人类的内心。有谁,会去在意食物的心情呢?

安德烈的双剑交叉着刺中对方的身体,在他条件反射般的意识里,下一刻,他的剑会完全刺入敌人柔软的皮肤和脆弱的胸膛,象绞肉机一样搅碎他的五腑六脏,然后,两把利剑会斜向撕开他的身体,在夺走他卑微生命的同时,完全将他的肉体撕成碎片,紧接着以斗牛士最优美最干净的动作准确的刺入他身旁两人的身体。

安德烈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剑刺入某种物体,他对自己敏锐的触觉一向很有信心,所以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人的肉体,因为他没有感觉到肌肉骨骼应有的阻力。他的剑好象刺入一张单薄的纸张,一划而过轻松得让人不敢相信。也只有他,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对常来说,以锋锐的刺剑刺入空气和刺穿薄纸不会有什么差别。

事情的变化甚至超过了安德烈惊讶的速度,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思考快速拔剑,一道巨大的力量顺着双剑传至掌心。那是黑暗的力量,而且是血族特有的,和他所拥有的一样强大。在安德烈的预想中应该已经成为一堆肉块的敌人完整依然,露出讥讽的笑容。

“血族!”安德烈全身一震,在受到伤害之前果断的弃剑回撤,回到王然的身边,呆呆的难以置信的看前前方密集的人群。这绝不可能,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观察,这些家伙都和血族有着本质的区别,无论是他们低俗的气质,粗短的体型,无耻的笑容,都跟尊贵的血族扯不上一点关系,但为什么他们会拥有完全属于血族的力量,而且这么强大?

安德烈的智商还算正常,甚至和许多同族相比,他的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都要更胜一筹,否则又怎么可能以高级议事官的身份追随死灵王子来到东方?他可不象那位可怜的狼人同事,由于某种肮脏的政治阴谋而得到加官晋爵的机会,并最终成为牺牲品。

但以他那典型的西方式的魔幻思维,任他想破脑袋,也无法明白东方巫家法术的奥秘和中华道家借力打力的精髓所在。就这一点来说,他和他所厌恶的狼人其实并没有本质差别。

“我想,现在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改变主意了吧。”王然忍住笑意看着安德烈,当然没有忘记随手劈落几件远远袭来的圆盘状似是下水道井盖一样显眼的“暗器”。居然连这样的笨家伙都用上了,王然猜想不用多久除了衣服他们再也找不到任何可用的武器,老天保佑他们没有带着女忍者一同前来。想到这里王然下意识的擦了擦眼睛。

“是的,身为世界上最优秀最高贵的种族,我认为我应该清除这些肮脏的异类,我们的地球已经饱受污染之苦,是时候清理一下了,我为自己先前愚蠢的怜悯感到惭愧。”说这话时,安德烈如面对风车时的堂吉轲德一样坚定勇敢。不愧是得到重生的血族,不止他的灵魂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进化,就连他的自尊心和自豪感都那么的与众不同。

“无耻,这是不是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居?”宁远飞低声讽刺。

安德烈修长的身形冲天而起,红色的双翼拍打着空气,虽然只是无形的灵魂,宁远飞却似乎闻到淡淡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