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容袂坐到梅雪盛对面,轻轻喊道,生怕惊到了她,都是他不好,是他害得他的小言处于危险之中,是他害得她失去了至亲的人。

“小言,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有没有事就好了,嗯?”面对油盐不进的梅雪盛,容袂着实有些无从下手,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能怨谁呢?

最后还是小甘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劝道:“皇上,阿言没事,你放心吧,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容袂看了眼小甘,小甘朝梅雪盛努努嘴,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叹了口气,容袂只得道:“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小言你早些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着又看了眼梅雪盛,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走之前,对小甘做了个眼色,小甘偷偷看了眼梅雪盛,这才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小甘……”

“皇上,关于阿言的事情,你就不要问我了,我可什么都帮不了你。”没等容袂说完话,小甘就抢先说到,那语气,绝不像一个小丫鬟该对皇上说的话。

容袂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立马又展开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一个小丫头的态度吗?不过他倒是从小甘的态度中感觉到了什么。

“小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小言今晚的态度不太对劲,之前虽然也对我不理不睬的,但是也只是针对我而已,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一句话都没有,这不像是她,我觉得,她像是在生我的气,可是为什么呢?”

小甘在心里叹口气,这些男人啊,果真是粗神经动物啊,自己的女人因为什么而生气都不知道,也难怪自己抓不住女人的心了。

翻了翻白眼,出于对绛梅那个女人的厌恶,便对容袂更加没好感了,于是她没好气的回到:“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去问阿言么?”

“要是能问小言,我还用得着问你吗?”

小甘切了一声,双手抱臂,斜着眼睛看着容袂:“你这么关系她做什么,阿言有我照顾,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去照顾你那个娇滴滴的绛梅姑娘吧!”

“绛儿?”这又是什么话,怎么无缘无故又扯到绛梅身上了?

小甘真是无语了,都这么明显的提示了,他竟然还想不到?算了,要不是看在阿言也不好受的份儿上,她还真是不想搭理这个呆子。

“听听,绛儿,叫得多么亲热啊!你不是只关心你那个绛梅姑娘吗,人家一来你就抛开阿言不管了,既然这样,那你还在这里假惺惺个什么劲啊?”

听到这里,容袂终于是明白了,刚刚小言离开宴会的时候,他就觉得她脸色不对,只怪自己当时没发觉,原来是自己对绛梅的愧疚,惹得小言不高兴了,想到这里,他赶紧解释道:“我对绛儿只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又想到了另外一层,小言生自己的气了,这是不是说明,小言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呢?否则她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对绛梅好而吃醋呢?想到这儿,容袂就一阵兴奋,虽然是生气,但起码是对自己有情绪了啊,总好过对自己不冷不热,毫不在乎的样子啊!

看容袂话说了一半又开始在那儿沉思,最后还开始傻笑,小甘还真有点受不了,也不知道阿言是喜欢这个男人哪一点了。

“喂,我说,你没话说我就进去了啊?”

“小甘,”容袂拦住小甘道,“小甘,你跟小言说,我对绛儿只是愧疚,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心里只有小言一人,不管她对我态度怎么样,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看着容袂认真的眼神,小甘也有些动摇了,阿言想要离开容袂,作为阿言最好的朋友,她当然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可是,究竟怎么样,才能让阿言获得真正的幸福呢?经历了那么多的阿言,眼前的男人能再次给她想要的温暖吗?

后退一步,对容袂行了个礼,小甘就回屋去了,只留下容袂一人,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回到屋里,梅雪盛已经躺在了**,安静的脸庞仿似睡得正香。小甘对着**的梅雪盛发了会儿呆,最后默默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梅雪盛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不想让小甘担心,可是这似乎很难,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她不想牵挂那个人,却发现越是远离,心便撕扯得更痛,而越是接近,呼吸便越是沉重,所以,她只能用尽力气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有些人,确实是放不下,但却也回不去了。

深夜、冷宫。

“嘎嘎”的乌啼声划破夜空,黑沉沉的夜被这凄厉的叫声渲染得格外诡异阴冷。寒风瑟瑟,乌云笼月,许久未经修剪的枯枝残影落下一地斑驳,鬼楞楞的。

“哐当!”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像是有人把器皿狠狠砸下,摔得粉碎。

“梅琴冉,”绛梅一跨进冷宫便看见梅琴冉正把手中的瓷碗用力摔了出去“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绛梅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长发散乱地披着,一袭灰布长裙破旧不堪,颓然地坐在地上,面色枯黄,竟显得有些苍老。

“哼,你?你是谁?”

自从那日容袂大怒,她竟被关进了这冷宫之中。入宫时满心的期盼却只换来这冷冰冰的宫墙。想她自小骄纵荣华,何时受过这种屈辱!除了每日来送食物的宫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夜里更是寒风萧瑟,像是墙边发出的“呜呜”啼哭,总把她吓得半死,夜里都不敢合眼。

“我?呵,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用知道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梅琴冉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这怎么可能。

“对,难道你不想报仇么?”一丝不可捉摸地笑浮现在绛梅嘴角。

“报仇?”梅琴冉轻轻呢喃着。

“难道你忘记了是谁让你被关在这冷宫里?难道你忘记了是谁害你受这些折磨?难道你忘记了是谁总是毁了你的幸福?”绛梅咄咄逼人地问她,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凭什么她在快乐的时候你却要受苦?”梅琴冉被她使劲一晃,眼泪大滴地滚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对,梅雪盛!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梅琴冉从抽泣到抑制嚎啕,激动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绛梅看着她,露出满意地笑容,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扔到她面前。

“如果她死了,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梅雪盛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昨晚睡得很浅,精神一直恹恹的。

“阿言,你再多吃一点吧。”小甘看自己盛的粥几乎原封不动,不由得有些担忧。“好啦,真的没胃口。”梅雪盛无奈地把粥放下。

“对了,皇帝陛下今早来过了,就看了看,说别吵醒你就走了。”小甘小心地观察好友脸色,似乎希望能看出一丝动容来。

“嗯。”

“嗯?”真的是覆水难收了吧,小甘叹气垂头,其实无论怎样,只要阿言能幸福就好。

午后的御花园一片清朗,此时正值梅花傲雪,阔叶长青,依旧是一片好景。

小甘陪着梅雪盛顺着青石板散步,距上次的御花园遇险已经有些时日,但两人都是心有余悸。

“阿言,你小心点。”小甘紧紧扶着她,还不忘留意脚下,生怕路滑摔着这国宝。

梅雪盛颇是无奈,“小甘,我又不是纸做的,你不用这么小心吧。”

“当然要,”小甘瘪瘪嘴,“现在你和孩子都不能再有丁点闪失了。对了!”小甘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补充:“要不我再研究下防弹玻璃,给你把窗户换了。”

“呃。”梅雪盛扶额,地雷都有了,防弹玻璃还远么。

“娘娘。”身后不远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跑到两人近前却是个面生的小太监。

“娘娘,冷宫那位让小的给你托个话,说求三姑娘念着姐妹情分去看看,她母亲有东西要务必交给小姐。”

冷宫,梅琴冉?梅雪盛皱了皱眉。她被固冷宫自己也听说了,如今她找上门来倒还真出乎意料。

小甘最是嫉恶如仇,一听就怒了,“阿言,别去。那个女人肯定不怀好意!现在也是咎由自取,活该!”

“呃……”略微沉吟,心下还是有了主意。“去看看吧。”,她虽然不值得同情,但冉姨,终究欠她一个情。而且还有小甘陪着。

虽然是白天,位置偏远的冷宫仍旧鬼气森森。因为没人打扫,门窗角上都布满了蛛网。

“真要进去啊?”小甘摸摸胳膊,声音有点紧张。

梅雪盛回头看看,紫卫已经在周围埋伏好了以备不测。“走吧。”捏捏小甘的手,示意她放心。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不安,身后的天不知何时阴沉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似乎就要下大雨了。摇摇头,努力忽略掉心头的异样。

“咯吱”一声推开门,一股霉菌的酸腐味十分刺鼻。

“我还第一次见冷宫呢,穿越必游地啊,咱也不算白来。”小甘夸张的表情逗得雪盛忍不住笑了。

“二姐。”其实一进屋就能看见坐在墙角的梅琴冉,这段日子,她憔悴了很多。

“你来了,哼,果然了不起,如今是堂堂楚辽公主又做了娘娘,梅家造孽才摊上你这只狐狸精啊。”梅琴冉愤愤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满是恨意越又忍不住的嫉妒。而目光在触及那隆起的小腹时更是到了顶峰。

“真是要死了,这年头做了无耻勾当还敢大声嚷嚷,我看连住冷宫都抬举你了!”小甘一看她这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

“算了,”本性难移,梅雪盛这时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找我来什么事?说吧。”或许是那阴沉的天气,或许是心头怪怪的感觉,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了。小甘则警惕的盯着梅琴冉的一举一动。

“哼,凭什么?你配有今天?”长久的沉默,梅琴冉再开口仍是喋喋不休的怨念。枯瘦的手紧紧划过墙面,留下尖细的指痕。

“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那我走了。”转身退后,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梅琴冉似乎怕她真的离开,连滚带爬的追过来,手刚想拉雪盛的衣服就被小甘打开。

“阿言,这女人疯了吧,我们还是赶紧离开。”

“等等,我说过有东西给你,”梅琴冉急忙补充,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你求皇上让我离开吧,我娘说把这个给你你就会同意的。”决绝而悲凉的声音让雪盛心里一颤,是因为终于放弃了么。

帕子上绣了几个小字和一朵梅花,雪盛和小甘对眼一眼,都是一片茫然。

雪盛特意看了看,才接过帕子。正想看清绣字内容,却只觉得右手中指像被刺了一下。“啊!”帕子应声而落,手指的刺痛瞬间蔓延。

“阿言!!!”小甘吓得紧紧抱住她,“紫卫!”几名侍卫立刻现身制住了正笑得诡异的梅琴冉。

“哈哈哈哈……”疯狂放肆的笑声十分刺耳。

“想不到吧,这毒是没有解药的,我死也要让你陪葬!梅雪盛,你活该!贱人,凭什么,凭什么!你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你毁了我,这就是报应,报应。哈哈……”

小甘吓得脸色苍白,抽出侍卫的剑挑起帕子,正是绣字的地方,背后竟是极细的小刺!而阿言正痛苦蜷起身子,面无血色地倒在地上。

“阿言!”小甘紧紧抱住最好的好友,自责悔恨到了极点。怎么会如此大意。老天保佑,阿言千万不要有事。

“小言!!!”

容袂赶到的时侯梅雪盛已经开始呕血了,可怕的鲜红狰狞的染满上衣,触目惊心。“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让他颤抖着环过雪盛紧紧抱在怀里。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如此折磨雪盛!折磨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