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神色异常,王氏方知自己犯下大错,急忙命人将桌子移上前去,还频频道歉。

宴席已近终了,才发现弄出了一个大乌龙,王氏真是羞愧得几乎晕厥。梅雪盛颔首让她无需介意,只是小小误会,也怪自己没有见过大场面,不知如何宴席,实在不是侯爷夫人的问题。

事已至此,梅雪盛也没有办法,只能勉强坐上前去,但她心想,现在已到了品茶闲聊的时候,应该准备散场了吧,再忍忍这事说不定就过了。

岂料她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人把一件熟悉的物体摆在了自己的跟前,又听季风的声音道:“方才梅二小姐一曲,让人意犹未尽,既然大家都在兴头之上,不如梅三小姐再为大家弹上一曲可好?”

梅三?你还是把我“起解”了吧!既然梅琴冉让你们意犹未尽,就让她再弹一曲好了,为什么是我?

此时梅雪盛心理活动突然异常的频繁,花厅顿时又是一阵寂静。

“梅三小姐?三小姐?”

“啊?”

旁边的王氏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王氏的手正握在她的手上说:“三小姐是不是身体不适,你这额头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她一直低着头,王氏没有看清楚,现在近距离一看,这眉间淤青看似不浅呀。

梅雪盛苦笑道:“日前被犬辈戏弄,并无大碍,只是方才天气炎热,暑气上头,一下子没缓过来,我这就弹曲助兴。”

她的话季风听得一清二楚,先是有容袂被兔子咬,现在又有豪门闺秀被狗欺负,这临州的畜生们都怎么了。

想到兔子畜生两词时,梅雪盛竟然小小的打了两个喷嚏,她生性多疑,心中不由得联想,这一定是容袂正在哪儿说自己坏话呢。

越想心越恼,竟然化悲愤为力量,华丽丽地拨弹了一曲《广陵散》,才半曲下来,右手就用尽十三种指法灵活的转换,把这首激昂的曲子弹得惊心动魄。

在场首先愣住的人就是梅琴冉,她抚琴至少有十载,也就在去年,才勉强练得一曲变换七指,想不到梅雪盛的指法如此灵活多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在座之人就连不通音律的王氏都目瞪口呆,心中不禁赞许,这才叫临州第一琴。

听了这曲,季风算是心满意足了,梅语嫣果然没有骗他,可是又感这琴法有些似曾相识,就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只能默默为容袂惋惜,若他这音痴在场,一定又要趴在此人的琴上流哈喇子了。

季风瞟一眼坐在中间主座上的紫袍贵人,只见他始终面无表情,轻轻抿着手里的那杯小酒。季风心中有些纳闷,莫非就连这样的琴艺,也不足以让这人动心?那他此生注定要坐一辈子的孤独看客了。

却在季风若有所思时,紫袍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姑娘可否弹一曲《破阵》?”

刚刚弹《广陵散》时梅雪盛心中实为舒畅,好像亲手打了容袂那般痛快,现在正是兴奋之时,别说《破阵》,就是让她弹《东风破》,她都一一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