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气爽,人多,烦躁。

狄赤鸢百无聊赖地咬着棒棒糖,看起来实在有点幼稚。而他空出来的右手无聊地拨弄着本来就已经很乱的头发,脚趿着一双旧到不能再旧的球鞋,衬衫的扣子照例只扣上了中间的一颗,风一吹过就可以看见他结实的古铜色胸膛和腹肌。脸上的表情是其他人再熟悉不过的懒散,漆黑的眸子连转动也懒,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这样的他一副街头小混混的德行,却不知道为什么吸引了众多小女生暧昧的眼光。

有色的眼光盯着他**在外的肌肤,打量着他过分好看的面孔,停留在他超有个性的乱发上,然后就红着脸叽叽喳喳地议论成一堆。

烦啊!

真烦!

今天的天气为什么这么热?热得他头昏昏,脑涨涨,眼睛更是??一片,压根就不知道身处何方。唉,怎么到处都是人,而且都用那种要命的眼光看他?他又不是外星人,也不是什么大牌明星,干吗用那种生吞活剥的眼神看他?害得他心里直发毛。

真的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女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八辈子见不到男人吗?干吗用那种饥渴的眼光看他?

如果是温文俊美的绿夜,风流倜傥的青葵,可爱单纯的橙海,忧郁气质的蓝桑,高傲冷漠的金郁和美艳无双的紫芋,他就可以理解了…他看他那些同伴们都会失神半天,更加不用说周围那些俗人!太阳耀武扬威一般闪烁在他的头顶上,炽热的温度烤得人发麻。一滴滴汗水很合作地流淌下他褐色的肌肤,别有一种性感的味道。

“这位大哥!请你等一下。”

“嗯?”懒懒地回应,顺便挑起往下沉的眼皮扫了一眼,黑色的眸子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以后再度垂向地面,压根没有多搭理的意图。

三五个穿着时尚破牛仔的少年均挑染着头发,那酒红的颜色让他觉得碍眼,也觉得周围空气一下子热了许多。

唉!

看起来他的麻烦体质又惹事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谁?!”恶狠狠地吐出口中的口香糖,不良少年A开始训话。

“啊?”他都懒得在长满蜘蛛网的大脑里搜集资料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上个星期,把大头他们打得进了医院?!”不良少年B恐吓不落人后。

“咦?”上个星期他送到医院里面的人实在太多了,实在记不清楚。

“还装傻?!你整整打断了他三条肋骨!”不良少年C恨透了他懒洋洋的态度。

“喔?”他记得打断肋骨的人有很多啊。

“我们是来帮他们报仇的!”众家少年齐声合奏,并且整齐划一地从身后抽出粗粗的棒球棍,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足以吓退地狱的阎罗王!

周围的人一看苗头不对,早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狄赤鸢懒懒地看着他们吓人的气势,又看看那要命的生烤活人的炙日烈焰,很诚实地在脸上表现出怯懦的神情。

唉!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人家工作都有个节假日,逢年过节好快快乐乐地庆祝一下,为什么他打架就得三百六十五天全勤?简直比学校的要求还严格。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啦?可惜已经太迟了!”错将他脸上的无奈当胆怯,众家少年抖擞精神,就等着将传闻中最厉害的老虎打败,呵呵呵!只要那个以狂暴出名的狄赤鸢败在了他们手上,那所有的人都会怕他们,敬他们,供他们差遣啦!

多么美妙的前景啊!

“可不可以不打?”他可不想累得一身大汗,然后回去洗澡啊!况且还有一大堆的脏衣服没有处理,他可不想增加负担!

谁都应该知道他狄赤鸢是“懒”出名的,就不要找他的麻烦啦!

“不可以!”恶狠狠地齐声合奏,所有人挥舞着金属棍往前冲。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唉!他真命苦!

狄赤鸢一边叹气一边挽袖子,虽然他不喜欢“劳动”,但是更加不喜欢被人家毒打!如果他带着伤痕回去,被其他人尤其是绿夜看见肯定少不了一顿念叨!

唉!命苦不能怨政府!

“纳命来…”金属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晃得他稍微发了一下呆。就这一下子,那根要命的阎王棒就离他的脑袋不远啦!

“住手!”

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大吼使得棍子顿了顿,他也成功地捡回了一条小命。并不急着逃跑,漂亮而又慵懒的眸子难得地扫了一下究竟是什么人那么鸡婆。

唉,现在这个世道,有爱心的人简直比恐龙还要稀少!

触目所及的是一张圆圆的脸,上面有圆圆的蒜头鼻,圆圆的酒窝,圆圆的嘴唇,还有一双大大的瞪得圆圆的眼睛。长长的过了背部的头发整齐地分梳到脸庞两侧,整齐的制服看起来清爽又大方。这个女孩子简直就像是火炉里放进去的冰块,在这种场合出现有一种突兀的不协调的美,也为这个热得快要烤熟人的夏日,吹来一阵凉爽的旋风。

“好可爱…”身边的小混混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赞叹,那根棍子是无论如何都打不下来。

确实好可爱!

就连讨厌女人的狄赤鸢都暗暗在心底喝了一声彩,就更加不用说那些早已春心荡漾的少年郎啦!

小小的身体迅速向仿佛电影定格镜头一般的男人们靠过来,纤细的手指仿佛有主见地一直笔直戳向少年郎,柔柔脆脆的声音开始发话。

“你们究竟搞什么鬼?!大热的天气不好好在家里吹冷气,却偏偏到这个热死人的地方打人?!虽然说你家可能比较穷,没有冷气啦,你也可以自力更生地扇扇子嘛!吧吗要到这里当人干?!你是不是嫌死得不够快,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阎罗王?!你们想死也不要找人家的麻烦啊,你看看这位同学一副萎靡不正的样子,还不都是你们害的?#¥%@@¥##¥%…”

在场所有男性同胞瞪着比灯笼还要大的眼珠子,已经完全麻木的耳朵茫然地接受着她的荼毒,根本就是被这表里不一的女生吓傻了。

狄赤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甜美的脸蛋,再听听她可以媲美《大话西游》中唐僧的言论,再一次深信“人不可貌相”这句古老谚语。

妈妈咪呀!简直比那些胡同口的七大姑八大姨加起来还要恐怖哦!

“所以说啦,你们怎么可以旷课呢?现在是上课时间耶!不要瞪我,我是有正经事情要做,所以特地请假的。你们一定是逃避学习的坏孩子…”从“打架”莫名其妙转到“逃学”的女孩子,完全没有停止演讲的意图,终于惹得有人发疯啦!

“%%¥,去##!闭嘴啦!”金属棒子忠诚地跟随主人的意志,狠狠地向可怜的女孩子头上敲过去。

唉!他狄赤鸢可是完全明白那恶棍的心情!想当初,那些看守唐僧的妖怪,还不是因为“人有人***,妖有妖***,而人妖有人妖***”的著名言论而自杀的嘛!

不过理解归理解,道义归道义!他哀叹一声,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命运有多么的悲惨。

伸出手,将尤自喋喋不休的小女生拉到一边,躲过了那雷霆万均的一击。然后很顺手地赏了那个罪魁祸首一拳,让他轰然倒地,再一次缔造了“狂狮”不败的传说。

“姓狄的,既然你插手我们和这女人的恩怨,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其余同党恶狠狠地发话,多么气势如虹,只是除了全身那明显地哆嗦。

唉?什么时候他狄赤鸢的仇家结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啦?

“我什么时候和你们这些不良分子结仇啦?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你们不要以为看我小就欺负我,变着法想勒索我。现在有很多不良少年勒索同学已经不是新闻啦,你们居然也干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实在是#¥…%-……%…”

“闭嘴!”

这下子引起了公愤,所有男人均赤红着双眼看着不知死活的女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清蒸红烧。

狄赤鸢懒懒地掏掏耳朵,偷懒看了看仍然在发表演说的小女生,心知肚明地了解到只有速战速决才是正确的抉择。

凌厉的目光从原本慵懒无害的眼睛中迸发出来,摄人心魄的一瞬间,身体也开始行动。看似简单的拳脚均狠狠地打在对方的要害上面,让对方连哀号的时间也没有,狄赤鸢用最迅速的手法再次送好兄弟们上医院。

一瞬间,原本耀武扬威的男子们,这下子都倒地呻吟。死到临头的同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锐利的眼光收了回来,再度成为慵懒无害。有些得意地没有听到身边女生鼓噪的声响,却在对上一副谴责的眼神时有些心里发毛…

“你知不知道使用暴力是不对的!现在是文明时代了,居然还有人像原始人一样运用武力?难怪人家老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暴力,果然是真的,从你们这些人身上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唉唉,你别走啊…喂!你听我说啊!喂喂!”

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男不与女斗。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女生一般计较。

在心中念了多遍,强迫自己压抑那澎湃的烦躁,他作了最聪明的决定…迈开长腿,发挥先天的优势,将小短腿的女生远远抛在脑后,任凭她怎么叫也绝对不回头。

死也不回头!

七海学院…

外面骄阳似火,烧灼着一切,相比之下安了风扇的教室简直就是天堂。午休中,谁都知道这是狄赤鸢的休息时间,自然走得精光灿烂,独留他一个人在课桌上面大睡特睡。

此刻,风吹动着他半敞的衬衫,将他脸上覆盖的书本翻得哗哗作响,更加不会遗忘他撂在桌子上面的长腿。

均匀的呼吸代表他现在好梦正酣,而那刻意放轻如猫般的脚步声他自然听不到了。于是一根手指狠狠地夹住他坚挺的鼻子,美丽的眸子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换嘴呼吸。

唉,懒鬼!

“狄赤鸢,起床啦!”恶作剧的大吼仍然换来八风吹不动,周公的魅力显然比他大上好几倍。

“臭小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美少年脱下他的袜子,找了一根油笔,捏着鼻子搔大家公认的痒处。

“唉?呀?喔?哇。”

突如其来的麻痒感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狄赤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同伴恶作剧成功的笑脸。

“高荻桠,你搞什么鬼?”懊恼地大叫,狄赤鸢拉过可怜的满是对方杰作的脚,认命地套上了鞋子,问最最亲爱的狐狸军师发什么神经。

有着温柔外表的高荻桠微微笑着,眸子中跳跃的是他们几个避之惟恐不及的狡诈光芒。

唉,不能怪他寒毛倒竖,只能怪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手段太高,品德太低,外在太美,为人太奸,所以可怜的他们自然任人家搓圆捏扁,无法反抗。

“我可是听到了消息,又接到了绿夜的命令,所以专门来通知你的。”顺手拿了狄赤鸢桌子上面的饮料,高荻桠喝得津津有味。

“什么消息?”看着他悠闲的样子,狄赤鸢心中敲起了警钟,“不要告诉我那小子又有什么要命的差事要我去做,我先告诉你,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去找其他的人。”

“真难得你说了那么一堆话,你不是懒得连话也少说吗?”

“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说我就走啦…”起身欲离开,高壮的身体果然被死党拉住,一转头看见的就是高荻桠要命的笑容。

“这个可是关系到你切身利益的问题,听说有好几个帮派准备联手对付你,所以我特地来叫你小心一点。”

“就这么一点烂事?”狄赤鸢瞪大了眼睛,看向全世界最清闲的少年集团首席军师。

“你的命耶,丢了的话就没有了。你让我到哪里找那么好的朋友来着?”跳动的目光看着他,让狄赤鸢成功地脊背发毛。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不是很奇怪,而是非常怪。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但是要他具体地说出来他又做不到。唉,看着好友的眼睛居然有一种想逃的冲动,他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小心被人家狙击,死到荒郊野外人家也不知道…反正我把绿夜的话带到了,爱听不听随便你。”挥挥手,高荻桠潇洒地转身,离开了他的班级,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里发呆,猜测着到底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唉!命苦啊…

事实证明,很多事情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狄赤鸢第一万六千五百八十五次诅咒自己的好运道,也为自己自始至终的霉运哀悼。

“狄赤鸢,你的死期到了!”

同样的街道,同样打扮的人马,同样的天气,同样要人命的无聊。他怎么会这么倒霉?

“你昨天将我们五个兄弟打进了医院,这笔账我们会和你好好算明白!”

掏掏耳朵,有点受不了所有人千篇一律的开场,不由地开口提点一下:“我说,来点新鲜的好不好?我听得都好无聊…”

“你这个臭小子,还敢嚣张!兄弟们上啊!”

一阵中气十足的吆喝,众家血气方刚少年郎齐齐挥舞着棒球棍向他杀过来。

好熟悉的场景啊!

他躲闪也懒,眼睁睁地看着那凶器往自己的大头上降落。

“住手!”

呵,好熟悉的声音啊!

所有的人被那一声大叫吓掉了三魂七魄,维持着固定的姿势动也不动。狄赤鸢慢慢地,用比电影慢镜头还慢的速度,睁大了平常只开一半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影发呆。

娇小的身影屹立在他们几个大男人面前,长长的麻花辫子随着身体摆动,增加了一股活泼俏丽的味道。大大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看着她的狄赤鸢,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妈妈咪呀!

他看着要人命的地狱女恶魔一步一步接近,感觉到自己的寿命在急速缩短。

“果然是你,我猜得果然没错!你一定会在这个老地方,和同样的不良分子纠缠在一起。”

“他们和昨天的不是同一批!”昨天的那一批已经被他送到医院里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耀武扬威?

“不管。反正你就是和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不学好。看看你的衣服,只系一个扣子,成心污染大家的眼睛是不是?还有你的鞋,从来没有好好穿过是不是?看看你鸟窝一样的头发,简直妨碍市容。如果哪一天有小朋友看了你的尊容而爆毙身亡,找谁去?这算不算谋杀呢?你说啊,这算不算呢?另外,还有你这种吊而郎当的个性,实在是…”

“小妞,你有完没完?”

这下好,当事人没有发表言论,一边等待的不良少年反而发话了。

“你住嘴!”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合鸣,果然听到对方额头上青筋爆裂的声音。

“那是我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狄赤鸢终于忍不住发话。

“当然关我的事情。留你这样的坏孩子在世界上,不知道要污染多少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好好教导你,这样也可以为世界和平做一点点贡献。还可以通过活生生的例子来教育大家,多好,所以#¥…%¥%-…”

“我哪里算是坏蛋?”他可是学生会的中坚分子耶,什么时候变成了不良少年?

“你哪里不算坏蛋?看看你那一身打扮,再看看你的气质,我再也想不出来还有别的类型。哪有优等生像你这个样子的?简直就是污蔑大家对‘好’这个字的印象!#¥%¥…”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一边的第三者看到他们两个人“和乐融融”的样子,不由得二度发话。“你给我闭嘴!”同样的二度合鸣同时爆发,让不良少年血液逆流。

“臭小子臭丫头!你们还杵在那里干什么?给我上!”一挥手,众家英雄们争先恐后地上前立功。“你居然这样说我?”一挥拳,狄赤鸢轻轻松松打倒偷袭的恶少。

“还说,你看看你刚才干了什么?你居然打人家的脸?我的天,就算人家是男孩子吧,但是人的脸可是至关重要的,毁了容怎么办?人家将来要怎么看他?你这样不是毁了人家的前程吗?你这个#¥#¥%…%-…”

狄赤鸢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很痛,非常痛,快要爆炸一般的疼痛!

天哪!莫非是老天嫌他懒,还是整天应付这些瘪三不够过瘾,所以专门降下来一个三姑六婆来治他?不过,不管出于哪种原因,他们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

他马上说服自己,作出了一个在生活中,也是在漫长而辉煌的打架过程中,抹杀一世英明的决定。

狄赤鸢头一次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你这个…懦夫!”女孩子看着他要命的举动,吃惊之后马上开始连番开炮,“作为一个男人居然一点点勇气都没有。面对强敌居然落荒而逃,实在是丢你祖宗的脸#¥%¥#…”

他**的,有没有搞错?

开战就是暴力,于理不容;逃避就是懦弱,于情不通!她到底要他怎么办嘛!狄赤鸢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却在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不良少年一方的意图。

“她是狄赤鸢的女人!”

这是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他目瞪口呆地听着对方老大下的那个混蛋决定,身体却反射性地开始活动。大手狠狠地拉开犹自喋喋不休的女人,心中对她的嘴巴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的天!小命都坑讵了,还在那里发表演说?

“果然!看他处处护着那个女人,她果然是他的马子。”

“不是!”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开火,燃烧的眸子足以将对方发话的老大烧成灰烬。

“我会看上这种聒噪的女人?简直就是和我自己过不去!”

“我会看上这种货色的男人?简直就是和我自己过不去!”

二度合鸣,默契好得简直让人眼红。

“他们两个连说法都一样,看起来真的是这样没有错了。”

周围的议论神准地传到狄赤鸢的耳朵里,气得他都要吐血了。从来不知道别人的眼光居然这么重要,而说风就是雨的本领居然这么高强。

“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和这个女人没有关系!”牙齿磨得霍霍响,颇有咬人的意图。“大家上啊!”很显然没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混账王八蛋!怒气难得地冲红了他的眼睛,满腔的怒火勃勃然燃烧起来,干净利落的拳脚很明显是在泄愤。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应该使用暴力,喂喂!你的父母会哭的…”一边不怕死的声音还在努力煽动他,另外一边有着超硬的金属棍棒等着他往前冲。他在心底起码骂了一长串惊逃诏地的脏话,心中巴不得这个要命的小女人早死早投胎。

也许老天真的在怜悯他,一个不怕死的混混看准了空隙,猛地挥舞凶器打向他身边全神贯注劝说他的女人。唉唉!人家打到你头上啦。你怎么还在这里烦我?

猛地伸长手臂,将她的那颗碍事的小头颅抱在胸前,顺便举起另外的一只手,意图挡住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咣”的一声响起,狄赤鸢闷哼了一声,感觉到自己骨头的碎裂。抬起脚,冲那该死的臭小子狠狠踹了一脚,让他得到报应地倒地呻吟。

懊死的!

他感觉到自己右手的酸软无力,和那已经痛过头的麻痹感,知道自己估计得打石膏过一段时间了。一只冰凉的小手搭上他灼烧一般疼痛的手臂,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关切的黑眸。

大大的眼睛倾诉着她的关心,但是嘴巴上可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你是傻瓜啊?竟然用肉做的手去和金属比,难道你想实验一下自己有多么结实?真的是很蠢,而且你居然用右手挡?你知不知道右手对人们有多么重要?你接下来的生活啦,学习啦,要怎么办?你到底#¥%¥#*…”

“我求求你暂时闭嘴!”他呻吟着,觉得手痛、脸痛头更痛。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现在还有这么一批要命的家伙等着呢,一切等到结束了再说。”他捂着头,被太阳晒昏的大脑和被她折磨得快要迸裂的神经已经不堪重负。

“他们全跑啦!”她好心地为他指点迷津。

“唉?”真的耶,什么时候那群兔崽子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你看看你的杰作。”女孩子弯下腰,拉起那只几乎废了他右手,已经奇异地扭曲了起来的棒子,“你空手就把这么粗的棒子打弯了,他们一看到你这么厉害,所以就乖乖地逃走了。真不愧是欺善怕恶的典型,如果是我,他们打死我还来不及呢。不过你真的好厉害,居然空手把棍子打弯,还是金属的呢。你是不是练过什么武术之类的,刚才见你似乎很会打耶¥%-*-*%¥…”

狄赤鸢偷偷地踮起脚,打算趁着她发表演说的时候乖乖地溜走,但是佛祖似乎永远不理会他的祷告。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清脆的女声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大大的冷颤,感觉到手足麻痹的同时手腕也被冰凉的手拉住了。

像蛇一样柔滑的手固执地缠上他的肌肤,惹得上面的鸡皮疙瘩群起抗议。

“你不可以离开!”

“为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想要摆脱女魔头的约束,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的手骨折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医院,毕竟是我害你受伤的!”

你还知道一点嘛!人啊,真是势利的动物。狄赤鸢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沾沾自喜,也因这个女孩子的识时务而对她增加了一点好感。可是接下来的话可就完全打散了那仅有的好感,他照样气得青筋暴露,七窍生烟。

“虽然我没有拜托你救我,但是你还是很鸡婆地救了我。而且你丝毫不知道我能不能躲开,就那么一厢情愿地#¥#¥%…”

狄赤鸢再也懒得辩驳一句话,只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示对她的厌恶。走不到三步,一双要命的手臂再次缠上,而且还紧紧地将他的手固定在自己胸前。

妈妈咪呀!

她究竟有没有一点身为女性的自觉?

诧异地回头看她,看见她一脸顽固的神色,也成功地打散了他手臂紧贴她胸部的绮想。

“我说一定要送你去医院,就一定要去!”

他呻吟出声,第一次觉得对他死缠不放、天天打架的小瘪三是那么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问问清楚,也好知道自己栽在何方高手底下。

她看着他,眼睛晶晶亮,清澄的样子在他静如止水的心底悄悄地激起一层涟漪。

“季蝶双!”

在那一瞬间,他百试百灵的第六感告诉他一个恐怖的事实,那就是“季蝶双”这三个字一定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