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从名字都不难看出来,季唯德确实被长辈寄予厚望。

上位者重德,而季唯安的名字也只是个安而已,平平安安便好。

麦小乐低头吃着东西,尽量让自己缩小存在感,却不忘去注意这一大家子。

餐桌上十几个人,这还是部分人没办法回来。

只是直系子孙就那么多,每个身份都不简单,由此也可以看出季家的昌盛。这样一看,季唯安也并不是其中最吸引人注目的,但为什么身为长孙的季唯德提起季唯安却是那样的态度?

“菜还合胃口吧?”

耳边突然传来问询,却是九叔季振泽,他正拿着雪白的餐巾优地擦拭嘴角,一双眼眸微挑地看过来,表情充满了暖意。对这个一直充满善意的长辈麦小乐还是很尊敬的,她点点头,笑容甜甜的。“很好吃,谢谢九叔。”

“那就好。”

季振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没有说出口。但他眼中的担忧和关怀让麦小乐觉得很暖心。

他应该也是在担心季唯安吧?但是碍于以前种种,还有季唯安的父亲也在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想到这里麦小乐下意识地看向季振岳,却发现对方也正看过来,讳莫如深的表情怎么看都带着冷意,麦小乐被那种表情吓了一跳,差点碰翻了汤碗。

“哼,上不得台面。”

季振岳冷哼一声,推开汤碗,面色很是难看。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精,他这一开口,都明白“上不得”台面的是谁。不过大部分人都保持了优的沉默,并不开口。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是看不上麦小乐的。

只有麦小乐一个人出现的在这种家庭晚宴中,无异于突然闯入凤凰窝的小鸡,怎么可能获得尊重?

而季唯安已经将名下所有的投资和财产都转移到麦小乐名下这件事也已经传开,不是季家人却拿到了原本姓季的财产……这简直就是打了季家人的脸。

家里又不是没有人了,财产送给外姓的人……

不得不说季唯安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季家的某些人,等着看麦小乐笑话的人多了去了。

在各异的表情中,麦小乐的唇角有些僵硬,她说不上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即使被当面嘲笑也比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要好一些。

“怎么,人都不会叫?”

季振岳好像没有感觉到气氛异常,他看了麦小乐一眼,皱着眉头,长辈的派头十足。

“爸爸。”

麦小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叫出口。不管她多么不愿意叫爸爸这个称呼,现在这个场面长辈已经说了,她再没有表示那丢的便是季唯安的脸。

现在越是困难的时候,她越是要挺住。

被人冷眼对待又不会少一块肉。

麦小乐这么安慰着自己,只要想到那个男人,她就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能够面对任何不好的状况。

再糟糕,这些人也不会当面打她,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明白了这些,麦小乐的脸上甚至泛起了笑容,完全是真心实意的样子。她的坦然却让季振岳一噎,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还真是他小瞧了麦小乐,本以为那个不肯拿钱走的女孩儿是怎么都不会叫他爸爸的。

季振岳眼睛一眯,表情却突然缓和了一些。

他抬手招来旁边等候的佣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转而对麦小乐笑了笑:“我记得你是叫乐乐吧?来,让我老头子好好看看儿媳妇儿。”

麦小乐只能站起来上前,在这十几个季姓人面前低眉顺眼做出谦良恭顺的模样。

很快,佣人拿着个支票簿回来。季振岳接过来支票簿在上面填写数字,撕了下来。

“是个好孩子,但这次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个收下吧。”

说着,季振岳站了起来,把支票塞给麦小乐便告辞了,而接下来麦小乐真的是收钱收到手软,在场的十几个人,无论男女年纪,都每人塞了一张支票给麦小乐,然后簇拥着老爷子离开了,走在最后的季唯德笑着看着麦小乐,一语道破天机。

“果然是平常家庭出来的孩子,给钱就成,都不用准备礼物。新婚快乐啊。“

他挑着眉,随着他的话塞过来的还有一张支票。

本以为自己表现很好的麦小乐差点被气的哭了出来,她红着眼眶,在季唯德轻慢的表情下最终还是没有哭。

不能哭,她一定不能哭……

“有钱可以买想要的礼物,我倒觉得挺好的。”

季振泽笑着站起来,拍了拍麦小乐的肩膀,顺手拿起季唯德递过来的那张支票,“才五十万,乐乐现在的身家,这份礼可有点轻了。”他摸了摸口袋,颇有些无赖地摇摇头,叹气:

“乐乐啊,九叔是个闲人,可没这么多钱给你做贺礼,只能改天送你一份小礼物了。”

几句简单的话,却将麦小乐心中的一丝尴尬给化解了。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麦小乐也笑了起来,没有半分客气。

季家人既然愿意用钱砸人那就让他们砸,难道钱到手了就是钱,她害怕没地方花不成?至于面子……麦小乐可不觉得自己不接这钱别人就觉得她有面子。

所以她心安理得了。

跟九叔聊了几句,麦小乐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要等季唯安的消息。

至于季唯德的脸色如何可就不是麦小乐需要考虑的了。现在,只是希望季唯安能够平安无事。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对麦小乐来说是这样,对其他的一些人同样也是这样。

季家大宅子位于西山,周围树木茂盛。到了晚上,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一辆车早就等在大宅外面,十点一刻,季家的偏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上了车。

季唯德一上车便不耐地抖了下衣领,车内的烟味儿让他越发不耐烦。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丢给旁边的人,“你要的东西在这里了,以后不要再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