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陈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肖兰身上了。除了陈忠孝和那不懂事的儿子之外,他们的目光都是一种感**彩,那就是谴责和敌视。

肖兰对此毫无惧色,冷冷地一笑:“你们都说了半天了,我一直没插言。要是我说,忠孝没有做错什么,我更没有做错什么。忠孝这次转业先回我家没有错,他做得完全对。”陈家的人听肖兰这话,都瞪大了眼睛,脸上也都现出了怒色,又都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没有错,对了?”

肖兰看看他们那几乎是狰狞的嘴脸,顿时产生一种厌恶的感觉。肖兰不由得轻蔑地一笑,理直气壮地说:“是啊,没有错,完全对!” 陈母一听,抱着孩子又颠了颠屁股,嘴一撇:“啧啧啧啧,还对了呢,真有意思!”孩子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用怪怪的眼光看看奶奶,又看看屋子里的人。

陈忠礼用手砸桌子,吼道:“对什么对?不先回父母家就是眼里没父母,就是不对!”陈秀梅阴阳怪气儿地说:“三嫂,你可真不说理,那咋能是对的呢?将来呀,我可不能学你,我可不能像你这样。”陈父也是怒气冲天:“肖兰,你咋说对哪?平时看你挺老实的,今天咋不老实了?”

陈忠孝他冲肖兰摆摆手,肖兰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再说个不字。肖兰才不理会他呢。肖兰又把陈家的人看了看,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挪了挪身子,靠着北墙坐下。然后,肖兰咳嗽了一声,侃侃而谈:“我说没有错,是对了,我有我的道理。既然我们结婚了有了孩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在法律上也是承认的,合情合法的。”陈家的人听了肖兰的话,都撇起了嘴巴。

肖兰看了他们的丑态,冷冷地一笑,继续说:“陈忠孝和父母兄弟姐妹只是一种社会关系,就连填表都把妻子儿女填在家庭成员里,把不在一起过的父母兄弟姐妹填在社会关系里。”陈家的人听肖兰这么说,都炸庙了!

陈父怒道:“肖兰,你胡说什么?父母兄弟姐妹成了社会关系?这是什么道理?简直就反了教了!”陈母“呸”地一口,妖气十足地说:“哟哟,啥呀,净他妈的扯犊子!”陈秀梅撇撇嘴说:“哇呀,当老师的还净胡说么?”陈忠礼倒是没说话,可气得直揣凳子。

肖兰轻蔑地看他们一眼,说:“当然了,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关系,我不否认它的亲密性,但毕竟与我和陈忠孝的关系不同。我和孩子在我娘家,就意味我们的家是立在那儿,他陈忠孝的家就是立在那儿,当初你们不是不要我们吗?我妈收留了我们娘们,要不,我们还真没地方呆呢。既然如此,陈忠孝转业就得先回他自己的家,然后他带着老婆孩子来看父母和兄弟姐妹。”

肖兰说什么,陈家人都不乐意听,肖兰不在乎他们怎么样,我行我素。

肖兰接着说:“昨天傍晚他才回来,今天我们早早地吃完饭就来了,还给你们拿来了他带回来的军衣、军鞋。还有大米,他部队那儿有大米,咱们这儿没有,也没拿多少,我留了一点儿,剩下的就全拿来了。我又在街里买了糖果,给姐妹兄弟和外甥吃,还买了两瓶好酒给爸喝,又买了四斤点心给妈吃。我们这样安排不是很好吗?”

肖兰说这样的话,也确实拿了不少东西,陈家人一时语塞。肖兰继续道:“至于说没先回来就是不把父母放在第一位,心里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那是没有道理的,我们不是那么个意思,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这么快地来了,也不会拿了这么多东西,买这儿买那儿的。”

肖兰顿了一顿,说道:“总之,你们要相信,忠孝是孝顺你们二老的,也是有兄弟姐妹情的。我也会支持他的,我也会孝敬老人的,我也会有兄弟姐妹情的。”

陈家的人听了肖兰的一席话,先是没有说话,肖兰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他们接着就都开腔了。陈母讥讽地说:“咳咳,你们听听,她还一套一套的,说的都是歪理。真不愧是个当老师的,还是个教语文的嘛,真会扒瞎。”

陈秀梅一撇嘴巴:“三嫂,你别拿不是当理说。谁当初不要你们娘俩了?不是你不愿意回来吗?你可是真歪。”

肖兰听了她的话立刻反驳道:“当初不是你说上医院生的吗?”陈秀梅矢口否认:“我没说,我没说。我是个姑娘家,我咋能说那话?我没有说。你别血口喷人,谁说了谁是小狗!”肖兰执意地说:“就是你说的嘛,你不承认也不行!”陈忠礼又窜起来,挥舞着拳头:“姓肖的,你别诬赖好人,我老姐没说。都是你整的事儿,都是你杵搁老三不孝敬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你是个坏老娘们儿,你真该打!”

陈忠礼说着,就冲肖兰过来了,陈忠孝看见了赶紧跑过来拦住,哥俩就撕巴起来了,强儿一见就吓得哭起来,陈母急忙哄强儿。肖兰这时候也血气上冲不怕他来打。陈父一见,好像是怕打起来,急忙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他说完,又上前一拽就把两个儿子拉开:“都给我坐下!”

陈忠孝很听话就坐下了,陈忠礼还在跳,陈父就把他摁在炕沿上坐下。

陈父怒冲冲地说道:“肖兰,你净说些个歪话。父母咋是社会关系?父母是天!不管咋说,就得孝顺父母,就得有兄弟姐妹的情份。不管咋说,忠孝这回没先回这儿却回了你那儿就是个错,一百个错,这是不能不承认的,你这么说,你就是不对的,你这样做,你就是错的,你就不是通情达理,你就不是个好媳妇。”

肖兰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陈父又说:“你说你们的家立在你妈那儿,我是不承认的,忠孝的家是这儿,这儿姓陈,你妈家姓啥?姓肖。就是他有家在外,他也得先回到这儿,这儿是根儿。当初是你不回来不是我们不搁你们娘们儿,你愿意在你妈家呆着,你就别赖你老妹子说啥了。我们可不担这个过儿。”

肖兰听了陈家父女说生孩子在哪里的问题,非常地气愤,她觉得,陈家人就像是个小偷,他正在偷东西,你都按住他的手了,他还在耍赖,又像是偷情的一对男女,被捉奸在床了,还死不认账,肖兰觉得,和他们再争执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意思了,就说道:“到底是我不来你们这里生孩子,还是你们不搁,你们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这也不必争执了。”

陈家人听肖兰这么说,也不再说这个问题了,他们毕竟是做贼心虚,再怎么强词夺理,心里也是虚的很。肖兰看看陈母怀里的孩子,心里一酸,接着说下去:“怎么,说到家的话,你们看陈忠孝先回到我和孩子身边,你们就不高兴了,他心里有老婆孩子,你们不允许吗,你们想怎么样,难道你们想让他和我不好,你们心里就高兴吗?你们都什么什么人呀?还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兄弟姐妹吗?”

肖兰的这几句话,真是说到他们的要害处了,他们更加恼羞成怒,无论男女老少,都站起来大喊大叫,当然,除了抱着孩子的陈母。他们的大喊大叫,都要把屋子震塌了,那强儿下得直往奶奶的怀里钻。陈父一摆手,压住其他人,他怒气冲天地说:“我们哪,哎,就想让儿子听我们的,心里只有我们,至于他和孩子老婆好不好,我们可不管。”

陈父的话,真叫人气恼,肖兰还想说什么,陈忠孝示意不让她说下去。

肖兰很不满意他,他不能据理力争还一味地迁就,他们家的人就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错。肖兰又一想和这样的人家有什么理可讲,都是一些不可理喻之人,和他们讲大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浪费了细胞不算还惹一肚子气,真是犯不上,不如回家吧。

于是,肖兰就甩了几句话:“我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忠孝先回我家就是对的,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当初就是你们不要我们,那是有事实存在,你们不承认也不行。我们的家就是立在我娘家了,我们还得回去。谁也挡不了。”陈家的人听了肖兰的话更炸了庙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肖兰也不再理会他们了。

肖兰走到孩子面前,伸出手来抱孩子:“走,强儿,咱们回家去!”陈母就不给孩子:“你干啥呀,回啥家呀,谁咋地你了?净在你男人面前装委屈呀。”

肖兰一边要孩子一边说:“咋地没咋地,你不都看见了吗?我装什么委屈啦?我们回家去,何必在这儿受这个,犯不上!”

陈母就是不给孩子,肖兰和她争来抢去的孩子吓得大哭。陈忠孝也来拽肖兰不让回家。肖兰执意要走,终于抢过孩子,包好孩子就回家了。可恨的是,陈忠孝没有和肖兰一块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