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原来都是承包了洗洗涮涮的家务劳动,后来,她看陈忠孝太不关心自己了,也一点儿不心疼自己。肖兰就提出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但是实行起来还是她洗的多。肖兰的本性是善良的,虽是如此说了,见陈忠孝的衣服没有洗,就不计较他的不是还是给他洗了,有时陈忠孝自己也洗。

不过,陈忠孝好整事儿,他早上把衣服泡在盆子里,午间他就不回来。

肖兰就给他洗了,他也不提不念,认为肖兰洗的应该。肖兰若是偶尔有那么一次两次的泡上衣服,中午有事没回来,陈忠孝却不给洗,肖兰也不说什么。

可是,陈忠孝他的衣服要是泡着肖兰不给他洗,他就不答应了。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陈忠孝又把衣服泡上了,中午他就不回来了。晚上,他回来一看,自己的衣服肖兰没有给洗,他就大怒了:“我他妈的一天没回来,衣服还泡着,不泡烂了吗?你他妈的也真不是个东西,这点儿小事儿你都没干,你是他妈的啥老娘们?啊——你个妈拉个蛋的!”

肖兰很生气,他真是獐三不吃死人肉,活人惯的。肖兰说:“没洗怎么地,不行啊?”陈忠孝气冲冲地说:“行你妈了个蛋,你妈的,这点儿事儿你他妈的都不能干,要你个老娘们儿有啥用?”肖兰气愤地说:“你嘴巴干净点儿,一说话你就骂人,你没有妈呀,你是从牲口圈里出来的呀?”

肖兰想:陈忠孝开口就骂,举手就打,我既然不能感化他,还不如也回击他两句。但肖兰和陈忠孝骂的有本质上的区别,不像他那样粗俗下流。陈忠孝说:“我骂的不是人,你他妈的该骂,你没有人味,你不是人,我就骂你。你咋敢骂我?”肖兰冷笑道:“行你骂,就不行我骂吗?你骂的不是人,我骂的更不是人,更该骂。”

陈忠孝怒道:“行我骂,就不行你骂。”肖兰反击地说道:“嗬,你比我多了什么?为什么行你骂就不行我骂?人人都是平等的嘛。”陈忠孝叫道:“平等个屁!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是老娘们儿,从古以来就是男女不平等。”肖兰呸了一口说:“你那是封建社会的一套,现在新社会不时兴了,现在是讲人人平等,男女平等。”

陈忠孝蛮横地说:“在我这儿就不平等,你他妈的敢支毛,我就他妈的打你!”肖兰一听可来气了,也不知哪儿来的智慧和胆量,她翻身下了地,从抽屉里拿出了剪子。肖兰紧紧地把剪子握在手里说:“你打,你打,我今天就撺死你!不信你就过来试试!”肖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自己都愣住了,何况是陈忠孝?

陈忠孝见肖兰如此,也就惊呆了,他愣在那里足足有两分钟。肖兰握着剪刀,怒视着陈忠孝。陈忠孝也胆怯了,他没有再动手。他看看肖兰说:“诶啊呵——你还长能耐了,还敢拿剪子要撺我,你来你来。”肖兰死死地盯着陈忠孝说:“我不先动手,你要动手打我,我就撺你,我这是自卫,不是故意伤人。”

陈忠孝也愣愣地看着肖兰没有动手,也许他觉得肖兰会真的拿剪子撺他的。过了一会儿,陈忠孝说:“好好,今天是你狠,我惹不起你。”肖兰听陈忠孝这么说,就放下心来,把剪刀放下,但她还是把剪刀放在身边。肖兰看看陈忠孝说:“你也别不知足,你也别欺人太甚。你泡的衣服,我哪次没有给你洗?就是没给你洗,又是多大个事儿,你就回来自己洗洗能怎么地?”

陈忠孝语气有点儿和缓地说:“你中午回来了,就当活动活动手给我洗洗能咋地?”肖兰见陈忠孝总是强调自己的一面,心里觉得太不公平就说:“我没有给你洗,有什么不对的?我泡的衣服你怎么不给我洗?你没给我洗,我都没有说什么,反过来就不行了?”

陈忠孝狡猾抵赖:“你啥时候泡过衣服我没有给你洗?你咋那么能瞎编呢?”肖兰见陈忠孝狡辩不说理,反驳地说:“你别装糊涂,今年的三八妇女节那天我早上泡的衣服,想中午回来洗,结果中午我们组都上饭店吃饭去了,所以没回来,你那天是放假,你都没有给我洗,我回来时你正躺在**睡大觉呢。我说什么了吗?我是什么都没有说,我自己洗的。”

陈忠孝用手点着肖兰说:“你太能瞎编了,那天我咋能放假在家?又不是星期天。”肖兰想了一想就说:“那些天你们是临时串休,不信你看看你们的工作日记。”陈忠孝不以为然:“好,明天我看看工作日记再说。”肖兰看看陈忠孝又说:“告诉你,我今天没有给你洗,是有原因的。”

陈忠孝也看着肖兰的眼睛说:“啥原因?你要有正当理由那就算我错了。”

肖兰冷冷一笑:“就是你错了,不是算。”肖兰看着陈忠孝那说话的神态,好像是个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心里烦恼极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本说这样的话?陈忠孝奇怪了,说:“嗯,你啥理由吧?”

肖兰伸出手指说:“我手坏了,洗不了。”陈忠孝听了肖兰的话,好像很不相信:“什么,你手坏了?咋坏的?啥时候坏的?我咋不知道?”肖兰冷冷地看了陈忠孝说:“你根本不关心我的生死,你就知道伤害我,就知道让我伺候你。”陈忠孝走到肖兰身边说:“我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能不能洗衣服?”

肖兰听了陈忠孝的话心里很伤心,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圈。他要看我的伤手,不是出于关心的心理,而是要验伤啊,要验证一下我的伤是真还是假,要看看我的伤口是不是真的不能给他洗衣服!他,欺人太甚了!也太没有夫妻之情了!也太不人道了!

虽然这是个小小的事情,但却反映了陈忠孝对我是什么态度和情感。肖兰把手伸给他看,陈忠孝还真的验肖兰的伤口。他验过之后点点头说:“嗯,真受伤了,真洗不了衣服。”陈忠孝他验过肖兰手上的伤口之后,就说了这一句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连句体恤的话都没有。

因为,他看伤口,根本不是关心肖兰,他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有肖兰的位置,他怎么能有关心体恤的安慰呢?肖兰当时是太伤心,我的手真的受了伤洗不了他的衣服,他还不相信,还来验证一下,他对我是多么不够意思啊,可是我对他是多么够意思呀!

回想这二十年来的漫长岁月,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又是怎么对待他的,这中间的差距是多么大呀。可是,今天他却如此待我,我真是太难过了,我什么话也说不来了,任凭他侮辱我,欺负我。

肖兰看着陈忠孝,觉得他太可恶了,肖兰心里说:他这么样地对待我,我怎么这么样地就放过他了?肖兰脸上变的严肃起来,对陈忠孝说:“你说这句话就完了吗?”陈忠孝觉得很奇怪,说:“啊,那还咋地?”肖兰恼怒地说:“还咋地,你向我道歉,我平时都给你洗了,这次手坏了,洗不了了,你还骂我,这是你的不对,你道歉。”

陈忠孝想了想,说:“好,我向你道歉。”肖兰说:“这还差不多。”陈忠孝又有点儿奇怪了,说:”多大个事儿呀,道歉不就行了吗,咋还差不多呢,你还咋地?”肖兰说:“我还想咋地,你没有想想吗,你这对我太狠了。”陈忠孝越发奇怪了,他愣愣地问:“我都向你道歉了,咋还对你狠了呢?”

肖兰冷笑了一声,说:“你真的不明白吗?”陈忠孝摇摇头,说:“不明白,还有啥?”肖兰说:“我说手坏了,你也没有安慰一声,反而要看看我的手,这是什么?”陈忠孝今天还很出息,肖兰这么说他,他还没有急眼,说:“我看你手,不就是关心的意思吗?”肖兰气愤地说:“你那是关心吗?”

陈忠孝说:“我不是关心,那我是干啥呢?”肖兰说:“你那根本不是关心,你那是验伤。”陈忠孝说:“啥?验伤,验伤是啥意思,验伤干啥?”肖兰说:“你装什么糊涂?”陈忠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说:“我装啥糊涂了?”肖兰说:“你那验伤,是验证一下,我的手到底坏没坏,到底能不能给你洗衣服,我说没说谎。”陈忠孝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肖兰刚才话的真正含义,他也确实是出于这种心理才看肖兰的手,他就无话可说了。肖兰见陈忠孝不言语了,她就说下去了。

肖兰冷着脸子说:“你这里验伤,就没有对我的一点儿关心,我怎么样,甚至我的死活,你都不在乎,却在乎我给你洗不洗衣服。告诉你,我以前,给你洗过多少次衣服?就是我说,衣服自己洗,也是因为,你对我太不好了,家里的活你都不干,我心疼你,你不心疼我,你还伤害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你洗衣服?你有什么资格来强调我对你该怎么样,你就不该我的吗?我也看好了,我对你怎么样都是白费,衣服,我再也不给你洗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过后,肖兰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痛骂他一场,狠狠地给他个嘴巴!他是太羞辱人了,他也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