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爱是唯一
夜岚风一夜无眠，月上中天，他踱出屋外，负手在庭院中散步，心中思量着凤惜云的话有几分可信。
他闲散的走到人工湖旁，抬头，便看见了夜曼殊正坐在假山的一块山石上，沉静的遥望当空明月，可能是想事情想得太过出神，以至于夜岚风走到了假山旁，她都犹自不觉。
“殊儿，想什么呢？”夜岚风慈爱的一笑，问道。
“爹！”夜曼殊低呼一声，看来是被夜岚风突然的到来，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殊儿可是在想凤千烨的事？”夜岚风也不答她，直接切入正题。
“爹……”夜曼殊难为情的低着头，她确实是在想凤千烨的事，只是除了凤千烨，他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师傅。
这几天夜曼殊脑子里盘旋不去的，都是他们两人的身影，她总是不经意间，把他们两人拿出来作比较。两个『性』格气质完全不同的人，一个带给她的是心如鹿撞的感觉，一个带给她的是安心踏实温暖和煦的感觉。她不断的问自己，难道她同时喜欢上了他们两个人？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的心能分成两份吗？
“殊儿，刚才凤惜云来过了。”夜岚风望向天际。
“凤惜云？”
“嗯，就是凤千烨的娘亲。”
“她来做什么？”夜曼殊心中一惊。
“她，怎么说呢？应该是来给凤千烨做说客的吧。”夜岚风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细细的思量着方才凤惜云的话语。
“她不是记恨爹吗？”夜曼殊皱起了眉头，这两母子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记恨？或许有吧。殊儿，你说父母对子女的爱和上一辈的仇恨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呢？”夜岚风转眼看向夜曼殊。
“爹，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啊，我哪有你清楚。”夜曼殊失笑，看来她老爹真的是为她的是愁破了头，他就是为人父母的，有谁能比他更理解这种感受？
“也对，若是我，子女的幸福自然比仇恨重要，这么说来，凤惜云或许真的放下了也说不定，毕竟涵将军的死，也属无奈。”夜岚风思虑至此，越发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他看得出凤千烨对夜曼殊的爱，那么作为父母，首选的，当然是自己子女的幸福。
“殊儿，这事，或许我们真的想得太过复杂了。”
“爹是这么认为的吗？”夜曼殊偏头，其实她也不想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的，只是有些地方她还没想明白，比如说她和凌御寒的镜湖遇袭，西山崖顶的遇刺。
“殊儿另有所想？”
“也不是，只是有些地方还有疑点，爹觉得凤惜云的话可信吗？”
“现在细细想来，到也觉得可信，毕竟她也就只有风千烨这么一个儿子，那小子对你的心也不假，她就算再狠，也不至于利用自己儿子的感情的报仇。”夜岚风这么分析，也确实合情合理，但是他却忘了，世间上的一些事，并不在情理之中，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变数，才导致后来种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
“爹这么分析也有道理，不过有些事我还需要确定一下，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美美的睡上一觉。”夜曼殊从假山上跳下来，拍拍手，陪着夜岚风缓步走了回去。
第二天晌午刚过，凤千烨又来到了将军府，不过这一次夜岚风并没有为难他，径直让他进府。
“你可是有话对我说？”夜曼殊懒散的倚在凉亭的廊柱上，睨了一眼凤千烨。
“灵儿，你可是在埋怨我？”凤千烨走近夜曼殊，因为是在将军府，他也不敢有逾越的举动。
“埋怨？埋怨你什么？”夜曼殊看着湖面，浅浅一笑。
“镜湖和西山的事，是我派人做的。”凤千烨平静的说出一句，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夜曼殊为此事着恼。
夜曼殊眉梢轻扬，她倒是没料到凤千烨竟然这么“坦诚”，她静默不语，等待凤千烨的下文。
“当时我这么做，其实也是存了和凌御寒斗气的心思，那几日，你和凌御寒的事在麟都闹得沸沸扬扬，我察觉凌御寒对你有意，所以才故意的想要为凌御寒多制造机会。”
凤千烨顿了顿，看了看一脸古井无波的夜曼殊，接着道：“那时我心中想的是，若是我娶了凌御寒中意的女子，那不啻于是对他一个打击，既可以报了仇，又可以借机挫败凌御寒一次。”
凤千烨说到这里，瞟了一眼夜曼殊，见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态，凤千烨反倒有些心急了，他琢磨不定，她是生气了？还是毫不在意？他不知道，夜曼殊此时心里也在天人交战，凤千烨这一席话听起来倒也合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灵儿，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就是夜曼殊，若是知道，我定不会这样做，相信我好吗？”凤千烨想要去执夜曼殊的手，想到这里是将军府，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他局促的站在原地，像一个犯了错，等待大人责骂的小孩。
夜曼殊眉头紧紧的拧起，信任？他对她说了很多遍的字眼，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觉得不妥。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道：“凤千烨，就算我相信你现在娶我的心是真的，我们之间，还是存在许多逾越不过的鸿沟。”
“比如说？”凤千烨知道夜曼殊已经打消了一些疑虑，心中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纠结得更紧了。他今天也是奉了凤惜云之命而来，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这辈子都见不着夜曼殊，宁愿以后的岁月都活在对她的思念中，也好过现在的蓄意欺骗与即将而来的伤害。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天风国和琉璃国也只是暂时的和平共处，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兴起刀兵。以你在琉璃国的地位，若是两国开战，难免会遣你指挥大军，到时候，你以什么身份面对我的父亲，仇人之子？敌国将领？还是乘龙快婿？”夜曼殊自嘲的一笑，黯然的摇摇头，她和凤千烨注定是不可能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两人，既如此，何必生出这许多的牵绊和纠缠？
凤千烨想要张嘴辩驳，却又觉得无言以辩，只听夜曼殊道：“到时候，你又让我的父亲用怎样的身份以你对战？难道你要让他狠心的、痛苦的，用他手中冰冷的武器，遥指她女儿的夫婿？这太残忍！以其以后彼此都如此为难，还不如现在就此放手。”
放手？他确实想放手，可是现实容不得他放手，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伤害她。凤千烨紧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就得在他爱的女人面前做戏？这样的复仇方式对夜曼殊残忍，对他自已也同样的残忍！
他可以预见，等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最痛苦的不是夜曼殊，而是他自己。他要俘获夜曼殊的真心，首先付出的必然是自己的真心，夜曼殊还未泥足深陷，他便已经坠入感情的无底深渊，这样的复仇，真的值吗？
凤千烨满面痛苦，在夜曼殊看来，他是挣扎于她的这番话，却不知道，这痛苦后面的矛盾、纠结与阴谋。
凤千烨睁开眼睛，那痛楚之『色』看得夜曼殊心中一紧，她赶紧别过眼去。
凤千烨抓过夜曼殊的手，再不管这里是将军府，晦涩的道：“为什么你就只知道逃避？为什么你就不给我们彼此多一点机会？你告诉我，你对我真的无意吗？一点也没有吗？”
夜曼殊被凤千烨这一问，心中又挣扎起来，真的无意吗？她不会自欺欺人，其实从碧潭边见到他的那一天，震慑于他那妖治冷魅的美，她的心便有了些微的波澜，只是这样的情愫不应该存在。
“灵儿，我向你解释这些，只是不想你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是希望你能敞开心扉的接纳我，这门亲事，我绝对不会退，你，我一定要娶！”凤千烨仿佛宣誓一般，他握住夜曼殊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凤千烨非常厌恶现在的自己，他竟然不择手段的欺骗他深爱的女子。其实说欺骗也不对，他心中确实渴望能娶她为妻，奈何造化弄人，这样真挚的爱情里面，最终还是掺杂进了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