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虽然喝了不少,不过神智还是相当清晰,他举着火把,夏实则扶着被酒气熏醉后仍旧没有缓过劲来的秋蝉,一步一步地走下山路。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的树林里悉悉索索出现一阵响动。

起先,夏实和秋蝉还不以为然,只有荆棘做出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轻轻地解释道:“你们不要发出声音,有可能是熊。”

听了这话,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峻起来了。

“在这个季节,熊一般都会下山做一些冬眠的准备。不过没有关系,如果不惹它的话熊是不会轻易攻击人类的。”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悉悉索索还是响个不停,而且越来越大,声音的源头正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来了!”荆棘示意大家压低身段,随时准备逃跑。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扒开树丛,它先是探出了一个脑袋,接着一下子从树丛里跳了出来,听声音像是摔在了他们前方的路上。

众人一开始都屏住呼吸,当见它跳出来时,都吓得立刻就准备转身逃走。

只有荆棘还保持着冷静,他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熊”,哈哈大笑道:“果然,好大一只熊。”

当然,一听便知,他说的一个玩笑而已。

大家这才停住脚步,回头打量起那团黑影,从大小上看肯定不是熊,而更像是一个人。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人,还是一位少女。

少女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面孔小巧精致,左手臂和右边的小腿肚上都有一道长长的刀痕,虽然砍的都不深,但因为没有做过处理,所以现在依然还是鲜血不止。

因为在树林子里穿梭,少女的脸和衣服也已经被树林中刺人的毒藤扎得千疮百口,但依旧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极其标致的女孩子。

夏实见少女伤势严重,倒在地上没有了知觉,立刻上前抱起少女,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太过分了!到底是谁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秋蝉忿忿不平地说,一边撕下自己的一角衣服,为少女包扎伤口。

这时,少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见到眼前正抱着自己的夏实时,竟像是碰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夏实的胳膊,说:“少年,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少年……你自己还不是个少女……

夏实觉得好笑,不过并没有笑出声来,而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少女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她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一根由一颗晶石状的绿色宝石作为装饰的项链,宝石在黑夜中透着翡翠色的光泽,甚是好看,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平凡之物,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它的光泽还有些混沌不清。

那少女把项链塞到了夏实的手中,嘱咐说:“请务必亲手把这条项链交到勃勒登堡的艾尔弗雷德·勃勒登大人手中。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一点闪失,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让你们冒这个险的,但是如果这条项链被我的敌人拿到,那后果就真的会不堪设想了。”

“什、什么?艾尔弗雷德·勃勒登大人?”秋蝉惊叫道,“就是那个被人们称为‘不死伯爵’的艾尔弗雷德·勃勒登大人?那你又是他的谁?怎么会在这里?”

“正是那个‘不死伯爵’。我是他的贴身卫士,帮助伯爵完成一些任务。至于什么任务,恕我现在无可奉告。”少女在夏实的怀里咳嗽了两声,说,“追杀我的人就快到了,你们不要管我,赶快离开这里。我伤的很重,尤其是腿上用不上劲,一起走肯定会拖累你们,我来做诱饵,可以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不过迟早项链已经转交他人的事会暴露出来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尽快!”

“能问一问,你叫什么名字吗?”夏实说。

“我?我叫醍醐·阿克里。”

此时的少女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怀里,虽然醍醐·阿克里看上去属于早熟的女孩,但实际上,她从小到现在没有接触过太多的男性,像这样的同龄人就更加少见了,遇到这样的事她也不禁脸颊绯红,身体不由地发起热来,只不过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夏实什么也没有说,他接过项链,把它放进了秋蝉送给他的小香囊里,然后又塞回了口袋。他背起这位名叫醍醐·阿克里的少女准备继续往山下走。

“少年,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吗?我让你不用管我!”阿克里这下可真的急了,想甩开手从夏实的背上挣脱开来,“我知道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劫财劫色?!”

“什么劫财劫色……”夏实对阿克里的问题发言略感莫名其妙,说,“你问问,就算我同意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的伙伴们也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好心没好报呀。”

阿克里看着四周的众人,大家也都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村子里,见死不救的人可是会受到唾弃的哦。况且这个项链对你们来说相当重要吧?那你就应该亲自把项链交给那个什么什么伯爵,我只不过为了让你放心代为保管罢了。”

“是艾尔弗雷德伯爵。”秋蝉补充道。

“对,就是他。现在嘛,你就别想着诱饵不诱饵的事情了,我背你下山好好养伤。还有,不要老是‘少年少年’地叫个不停,我叫夏实·库洛姆。这两位分别是我的妹妹秋蝉·库洛姆,和好朋友荆棘。”

阿克里鼻子酸酸的,她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保不齐任务完成不了不说,他们几个还会一起丧命,但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眼前这个人的话让她无法拒绝。

更确切地说,这样的话令她不懂得如何去拒绝,作为一个长期在深宫中接受军事训练的女孩子,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如此温柔的话语,她怕就这样拒绝了,以后就再也碰不到对自己这么好的人了。

想到这里,贴着夏实的胸口又再次发热起来。

只不过这样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们几个人还没有跨出几步,背后传来的男人的声音让阿克里立刻就醒悟过来,自己的优柔寡断现在真的害了这些好人。

“喂,前面的那位少年,不想死的话麻烦你把背上的女孩子放下来。”男子的声音高亢,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

夏实转过头去,发现背后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站了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手里拿着刀,一个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而站着后面的那位中年人,虽然因为光线不足而看不清脸庞,但依旧不难看出他的气宇非凡,他的左边的腰际配备着一把又细又长的刀,装在一根看上去很是精美的木制刀鞘中,右腰上则插着一把匕首,此时的他正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夏实一行人。

而说话的那位想必就是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了。

“为了追捕她,我们从遥远的狼山来到了这个小乡村。这个家伙偷走了对于我们来说相当宝贵的东西,她并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们肯把她交给我的话,我保证会对你们既往不咎。”

醍醐·阿克里刚想要从夏实的背上跳下来,好兑现刚才自己所说的作为诱饵的承诺,趁机让夏实他们逃走,不想却被荆棘拦住了。

“啊哈哈,她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的大男人以多欺寡,把一个势单力孤的女孩子弄成这样伤痕累累,那这群人就一定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他把手中的火把交给了秋蝉,从背后抽出了他的那把秋收节剑道赛时留下的竹剑,“本来还觉得它是个累赘,不想还有这用处。夏实,你带他们先走,这里由我顶着。”

“荆棘你不要乱来,刚刚才喝过酒,现在怎么和别人打?”夏实担心地说。

“别人都认为醉酒乱性,我却不这么认为,酒能让我的判断更加果断,出招更为凶猛。”

“有胆识!不过,要他们走也没那么容易。”

年轻人瞬间面露狰狞,手一挥,夏实他们的身后瞬时又跑出了两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要杀死你们实在是太过容易了。不过,看来你也是学过剑的人,好吧,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剑客和初学者之间的差距。为了不让你再说我们以多欺寡,我会和你一对一地打。哈哈,你就等着后悔吧!”

年轻人狂傲地亮出了他的刀,在那轮凄美的圆月的照射下,透露出寒气逼人的白光,和他身后的中年男子一样,这同样也是一把又细又长的凶器。

“你们把我交给他们吧,他们是职业的暗杀部队,不是你们可以对付得了的,弄不好你们都会死的!”阿克里焦急地央求道,她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而感到后悔,声音里已经明显带着哭腔了。

“放心吧,这里你只要看着就行了。”

荆棘又转过头来,对着那个年轻人说:“看来我是错怪你了,你身上还是有那么一点剑士的味道的。既然这样我也可以放开手脚和你一战高下了,不过谁胜谁负,不比过又怎么会知道呢?”

说完,荆棘单手提起竹剑对准他的对手,这是荆棘惯用的开场姿势,和鹿敏强强对话时也曾经用过。

“少贫嘴!我马上就让你哭着喊着求我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