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布罗克骑着战马,立于中军的正中。他的前面,就是隼村长所率领的南莺镇自卫队,而身后则是第四军团的一支五十人骑兵队,作为以防万一的最后一道屏障。

“布罗克!你这只混蛋狐狸,为什么把普通百姓都给扯进来了,到底想要干什么?”阿瑞斯气冲冲地走向了骑在战马上、准备和莺歌进行最后一战的福克斯·布罗克,狠狠地将他银枪往地上一掷,“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军之将会用这种窝囊打法的。他们可都是平民,是一般人,怎么可以让他们上战场杀敌呢?!”

“哈哈,这不是阿瑞斯师兄吗?你终于从那个陷阱里出来了吗?”

“哼,是啊,真是的,拜你那个狗屁妙计所赐,害我差点就丧命在那个怪物手上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于刚才的问题,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布罗克叹了口气,微微一笑,像是完全就没有在意阿瑞斯的质疑:“讨厌啊师兄,你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呢?明明是村长自己要求,想要为他的同伴报仇的嘛,凭我根本就无法说服他。”

“你这家伙……”阿瑞斯气得咬牙切齿,就算在战场之上,他是一个见神杀神见佛身佛的战士,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来不会把己方的平民作为单位投放到战场上的,“你想糊弄谁?我用脚趾想想,都知道是你在从中作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们主动提出的要求,但把他们安排在这个位置的人,毫无疑问,一定就是你福克斯·布罗克!可恶的家伙,你不知道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做的吗?连勃勒登堡的创建者,法螺·勃勒登大帝,都没有做出过这样惨无人道的行为,你有什么资格去做!”

“哎,阿瑞斯,请你不要这么大喊大叫好吗?马上就要开战了,你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会打击到我们的士气的,作为经验丰富的将领,你不会不知道吧?不错,这样的行为,的确连法螺·勃勒登也没有做过,但是那又怎么样?难道这就代表后人不能尝试了吗?我想说的是,正是因为思想的固化,才会导致狮子关的时候,被末世城人打得这么狼狈。”

“死狐狸,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听布罗克竟然拿出那件事情做例子,阿瑞斯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

“哈哈,这是事实,莫非你不敢承认那是个失败之举吗?没想到,勃勒登堡第一勇士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布罗克邪恶地一笑,眯起眼睛,坐在马背上弯下腰,轻声说道,“想要打胜仗,就要不择手段,要把胜利放在第一位。讲道义什么的,只会让你的思维变得更加狭窄罢了。你看,暗之团的那几个家伙,不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吗?所以我们才几次三番地被他们戏耍。至于这次,不管打中军的是不是普通百姓,想要诱惑敌人顺利走入我们所布下的陷阱,这样的安排绝对是最好的。就算真的会有一点牺牲,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阿瑞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就算现在的他,连一名普通的勃勒登堡士兵都算不上,但他还是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这时,有个士兵跑了过来。

“禀告布罗克大人,阵前有三个人想要见一见你。”

“有三个人想要见我?”布罗克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过,凭借他的智商,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来者何人。

“是的,因为三个人都长相诡异,我们原本想要将他们绑来见你,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他们中有两个人的手里,都持有伊赛亚公会的金戒指,这样一来,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的要求是,希望布罗克大人……”

“好了,不要说了,我去就是。”布罗克手一挥,便驾驭着战马向前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阿瑞斯,刚才的话先放在一边,但是现在,我需要你和我同行。”

“哼,看来就算你再怎么狂妄,但对于萨尔布来的那些家伙,还是有所顾忌的嘛。”阿瑞斯冷笑着说道。

“有所顾忌?笑话。我只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让策划已久的宏伟计划泡汤罢了。萨尔布的那几个家伙,尤其是那个夏实·库洛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从我的视线里永远消失的。”

*****

布罗克来到阵前。

他的左边是勃勒登堡第一勇士,盖尔·阿瑞斯,而站在右边的,则是第四军团的临时指挥者草蕊。

尽管有两大高手保护,但布罗克还是不敢大意,让两百个南莺镇的人挡在自己的身前,才敢和夏实他们交谈。

“这不是夏实护卫吗?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以为这几天,你和‘人间精灵’琉璃·萍克一起忙着享受人间极乐之事,早就忘记了女王所交代的职责了呢!没想到你还有脸来见我。”

听到夏实的名字,那些南莺镇的青壮年们也开始混乱起来。

在他们的印象里,就是夏实,带着莺歌的教导者闯入了他们的领地,杀害了他们的同胞。

“他就是夏实?勃勒登联盟的叛徒!”

“这样的人不能姑息,一定要杀了他才行!”

布罗克非常得意,他原本就想用自己的惯有计策,也就是他引以为豪的语言,煽动这里的民众,先将夏实激怒,然后从夏实的言语中寻找破绽,置他于死地。

但是,出于意料的是,这次的夏实却和以往有所不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他都显得无动于衷。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仿佛是要一眼看穿布罗克的谎言一般。

“布罗克大人,我劝你住手吧。”

布罗克嘴角微微一动,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忍耐住了。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所说的话。”

“我相信你应该清楚,德科·基德将军不是我杀的,杀死南莺镇的那个店小二的,也不是教导者艾恩瑟,一切都是那个幕后黑手所为。”

“幕后黑手?”布罗克背上冷汗直冒,刚才还十分高昂的声音,立刻低沉了下来。

“是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你我都非常熟悉的敌人——暗之团所为,是他煽动莺歌的秘密部队十二蝠,对两国采取无差别式的屠杀。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引发两国间的战争,让勃勒登堡的统治受到威胁。”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胡说八道可不是伊赛亚公会之人的所为。”

“证据?你们都好好动动脑筋,在德科·基德将军不幸身亡之前,莺歌的王储和随身的重要大臣,早就已经被杀害了。如果凶手是莺歌人的话,他们有可能会这么做吗?肯定不可能。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们莺歌人理应比我们悲痛百倍,他们都能忍受过来,不让冲动支配自己的大脑,没想到我们勃勒登联盟的人,却会如此莽撞。不想着快点找到凶手和真相,却一心想要报仇。”

夏实的话率先惹怒了南莺镇的隼村长,他扯开嗓子大吼道:“混蛋小子,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们。我们的所背负的伤痛,你这家伙根本理解不了!”

夏实冷冷地转过头去,盯着隼村长的面孔。

“就算已经认识到了错误,还不打算正视吗?你这样的人,也配成为一村之长吗?难道一定要演变成血流成河的局面,你才觉得开心吗?哼,到时候两败俱伤,真正的凶手却在旁边笑话你们的愚昧,想必村长你才满意吧?”

夏实冰冷的眼神和语调,就连那个豪放的村长都不由得退后了两步。他嘴里依然嚷着“闭嘴”,但显然已经中气不足了。

黑月也及时补充道:“还有一点,布罗克,那个阻碍你杀掉莱纳四世的怪物,就是暗之团手下四位大将之一,人称‘古维斯之灾星’的狂魔。之前,我和他也有过一次交手。这也可以间接证明,是暗之团在暗地里作梗,如果你还想继续这场战争的话,就会掉入到他的圈套之中了。”

听了这些话,那些南莺镇的村民也纷纷开始议论起来了。确实,他们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悲伤,却没有考虑到,莺歌人和他们同样难过。而且,夏实也说得有理,白白牺牲,却让凶手逍遥法外,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夏实·库洛姆,就算你说的是正确的,但战争也已经无法阻挡了。”但布罗克仍然不死心,搬出了他最后的论调,“都走到了这一步,就靠我们单方面的努力,是无法阻止战争的!血流成河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算我们同意停战,莺歌也不会答应的!”

“不,只要布罗克大人你一点头,战争就能停止。”夏实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布罗克的双目,让他无处遁形,“我已经征得了莱纳四世的同意,只要你们肯停战的话,他们愿意和你们同时撤军。”

“你……”

布罗克完全没有想到,夏实竟然可以为了停战做到这个地步,甚至都已经说服了莺歌的国王。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好不容易挑起的战争,竟然会被他活生生地熄灭吗?可恶!不行,离攻下莺歌城就只有一步之遥了,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他们只有三个人,根本就无法阻挡我的大军。何况,夏实·库洛姆,不除掉你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安宁的!

想到这里,布罗克心一横,大声喊道:“真是一派胡言!凭借你就能说服莺歌的国王吗?更何况,你所说的一切都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诸君,这三个都是勃勒登联盟的叛徒,都是替莺歌说话的杀人凶手,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拿下他们!”

“布罗克大人息怒!”这次,连草蕊都开始替夏实说话了,“我认为他们的话有调查的必要,如果鲁莽开战的话,只会生灵涂炭!先把他们扣留下来,等查清事实真相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草蕊将军,这只是莺歌人为了拖延时间而施展的计策,根本就没有彻查的必要!难道你忘了基德将军的死了吗?难道在场各位,都忘记自己所死去的亲朋好友了吗?现在正是打败敌人的最好机会,失去之后就不会再来了,不能退缩!”

“可是……”

但草蕊还没有说完,那个莽夫隼村长又带头起哄起来了,口中喊着为村民报仇的话。紧接着,南莺镇的青年人们也被煽动了起来。

“血债血偿!”

“干掉叛徒!”

“为死去的人报仇!”

他们一边喊着,一边将三人团团围住。

荆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刚想要上前继续理论,却被夏实拦住了。他知道,对于眼前的这群人来说,光凭说话,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了。

“布罗克大人,这就是你所给出的答复吗?”

布罗克深吸了一口气:“是的,你们三个人,必须要在这里接受惩罚。”

“我知道了。”说话间,夏实面无表情地从口袋中取出了他的蓝色宝石,“那就只有用武力让你屈服了。”

——疯了吗?想凭借三个人来挑战两百人的军队吗?夏实·库洛姆,我要让你死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