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萨尔布出来的时候,夏实和秋蝉就感觉到这趟旅行不是一般得累,骑在马上的秋蝉暂且不提,长期走在地上的夏实更是在脚上磨出了好多的血泡,但他一直把痛藏在心里,毕竟是他自己提出要去勃勒登堡的。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前两天他们走的还是前人所踩出来的平坦大道,如今的状况比较那时更是恶劣了不少。

山路崎岖不平,许多的路段更是必须步行前进,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悠闲地坐在蓝莓的背上了,这让平常不怎么外出的秋蝉很不习惯。

“我不行了,这也太累了,我的两条腿都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秋蝉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眼睛里满是疲劳,平常异常精神的两条眉毛如今也耷拉了下来。

“现在你终于知道前两天拉着你跑的我有多累了吧?还走了没到五公里呢,你就开始喊累了,照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到勃勒登堡?”夏实说。

秋蝉知道夏实的话说得有理,她又何尝不想快点脱离这种风餐露宿的窘境呢?只好咬了咬牙,再次站了起来,踏上前进的旅程,但表情异常痛苦。

“哎,好了啦,其实我还有留着不少力气的,如果等下真的累了,我不介意背着你一段路哦。”夏实笑着说。

秋蝉冷不丁地听到这话,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反驳道:“谁,谁,谁要你背我的!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过了一会儿,嘴上的硬颈儿就软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背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

“是,是我自己想要背你,行了吧?累了就告诉我吧。”

就这样,几个人继续向着目标缓缓前进着。白天赶路,晚上便找个山洞、树洞之类的地方休息睡觉。

即使在荒郊野外,时常会有猛禽野兽在夜间出没,但他们也不敢在夜间生火来吓退那些不速之客。因为那些比毒虫猛兽更加凶悍的家伙们,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必然会像鬣狗问到腐肉一样不请自来。

他们决定由四个人轮流值班守夜,以保证大家都有相对充足的睡眠,所幸的是,在这几天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坏事。

三天之后,他们身上的干粮和水就几近枯竭了,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在匆忙之中,四个人都没有带上足够的口粮,如今,只剩下秋蝉从快马庄里带来的一小袋饼干了。

更要命的是,弱不禁风的秋蝉还因为路途过于劳累终于挺不住了,中途发起烧来。

“我早就说过,如果你觉得累的话,可以让我来背,不要逞强嘛,现在好了,发烧了。”夏实背着秋蝉,一边吃力地走着山路,一边抱怨道。

“对不起。”夏实没有想到秋蝉会这么老实地道起歉来,换做平时的她,一定会把夏实给骂得狗血淋头的,可见这次是真的病的不轻了,“我只是不想给哥哥你添麻烦而已……”声音轻得就像是蚊子叫,整个额头已经烧得通红,看来程度着实不轻。

“我没有责怪你,放心吧,这不是什么麻烦。不要说话了,好好睡觉吧。”夏实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秋蝉听了这话,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看这架势,想要好好地睡着也是有点难度的。

“那边坡上有个山洞,能够居高临下观察敌情,作为藏身的场所还是不错的。今天的赶路就到此为止了吧。”醍醐指着前方的一个岩石洞穴说道,“少年……”

“都共事几天了,麻烦你能不能把我的称谓改一改?”

“抱歉,夏实前辈,嘿嘿,平时叫得太顺口了的缘故啦。”醍醐不好意思地赔笑道,“前辈,你的那把奇怪的弓,现在能够运用自如了吗?”

“貌似还不怎么会用的样子……”

“这就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带你一起出去打猎的,像你这样的弓箭手,更容易猎杀那些大块头的猎物。”

“既然夏实不行,那就我和你一起去吧?”荆棘兴奋地说,“说起打猎我可是好手,从小我们三个就喜欢到山林里到处乱窜,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和熊啊野猪啊玩耍呢,它们可都拿我没辙哦,啊哈哈!”

“不行,现在的我们连受一点伤的危险都不能有了。一边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一边还要照顾伤员,这会让任务更加难上加难的。少……哦不,夏实前辈的手上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荆棘你就留下来保护他们两个。打猎和取水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对这一带的地形我也比你们熟悉得多。”

说完,醍醐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得消失在了丛林当中。

不知不觉之中,两个小时也就过去了,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黄昏渐近,鸟兽归巢,气温也凉了起来。

比起外面,洞里算是稍稍温暖一点,但对于这些没有带够御寒衣物的旅行者来说,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一阵阵地瑟瑟发抖。

“哥哥,我想喝水,身子好冷。”秋蝉紧闭着双眼,发白的嘴唇半张着,靠在夏实怀里的身体热的火燎一般,并微微地发着抖,手脚却出奇得冷。

夏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此时的他必须得保持冷静:“荆棘,我想我们还是生堆火试试吧,虽然只是个感冒,但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之下,我怕秋蝉会撑不下去。这里既然在山洞之内,我想敌人不会这么容易找到的。”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小蝉这病的起因,一定也是睡在夜晚寒冷的空气中造成的。火的热量对现在的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良药了。”说着,荆棘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夏实你呆在这里,我去外面拾拣些柴火,马上就回来。”

说完,荆棘也跨着大步,飞火流星般地跑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他便抱着满满一捧柴火回来了。哥俩将柴火放到洞里之后,就开始着手生火了。

就在此时,负责外出打猎取水的醍醐·阿克里也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两只野兔和两只鸽子似地的鸟类,腰上也挂着两个看上去沉甸甸的水袋。

但当她看到眼前的火苗时,大吃一惊,责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敌人就在我们的背后紧追不放吗?在野外点火可是很危险的!”

不过,当她看见夏实怀里那个孱弱的秋蝉时,立即明白了此时夏实的心情,叹了口气,说,“好吧,今晚就破例一次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答应过你们,一定要五个人一起回到勃勒登堡。否则,这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了。我也来帮忙吧!”

*****

“醍醐,我想问你,从这里到勃勒登堡,走小路和转大路,各需要多少时间?”夏实一边看着锅里吃剩下的鸟肉汤一边问道。

醍醐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如果从明天开始转成大路的话,还需要五天左右。如果继续走小路,则至少需要十天。但走小路的危险性还是会降低不少,不利于敌人的追踪。相反,大路虽然相对平坦,可是敌人很有可能每时每刻都监视着每条道口,他们没有理由如此轻松地放我们过关。”

这时,吃完肉汤之后,已经在火堆旁沉沉睡去的秋蝉又咳嗽了两声。

“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沿着大路走。”夏实斩钉截铁地说道,“敌人很有可能已经跟着我们进了山林,既然他们剩下的人手不多,我想,大路也值得我们去赌一把。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在大路上遇到了煞狼队,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杀开一条血路来的。”

说完,他把目光投向了熟睡的秋蝉。

醍醐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当她注意到夏实的眼神之时,她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有多么爱护自己的妹妹,她愿意在少年身上赌一把。

*****

可暴风雨往往来的比预料的更快一些。

就在夏实正睡得很香的时候,被人使劲摇晃醒了。

夏实睁开眼一看,在黑暗中叫醒自己的,正是负责守夜的醍醐·阿克里,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夏实心里一颤,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醍醐将食指放在嘴前,让夏实将声音放低,接着轻声解释道:“小声说话,恐怕煞狼队已经循着火光的方向过来了。我去把荆棘叫醒,你背上秋蝉姐姐,我们赶紧从这里撤离吧。”

夏实一惊,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和荆棘的这个草率的决定,竟然真的引狼入室了。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照着醍醐的话,以最快的速度背起了秋蝉。

走出山洞的时候,他用自己天生弓箭手的鹰视眼,往山坡下看去。不错,虽然在黑暗中并不明显,但依然能够看见有四个黑影快速地朝着他们的山洞移动。

煞狼队不愧为超强的暗杀组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们就仿佛真的拥有了一对狼的眼睛,可以不用火把行路。

尽管夏实一行人也拼命地往前赶路,但很明显的是,距离正在不断缩小。

“我们该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醍醐一边跑着,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带着病员作战,我们一定会陷入被动的!”

“有啊,我有一个办法。”谁也没有想到,说这话的,竟然是那个大大咧咧的荆棘。

“虽然对你的想法不怎么抱希望,姑且还是说来听听。”

“很简单啊!”荆棘笑道,“你们先走,我来绊住他们。”

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舍身为己的方法,要知道,作为诱饵留下来的人,基本上就已经被敲定了死刑。而且,如果不能有效地拖住敌人的脚步的话,还是无法改变全军覆没的命运。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还是让我来吧!”夏实说道,“一路上我也没有为大家做些什么,该是我出力的时候了。”

“不,还是由我来做吧。是我醍醐·阿克里把你们带到这里的,我应该为你们负起责任。”

“大家都不要说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才是最适合的人。”荆棘说道,“醍醐是我们的向导,没有你,我们连路都找不到,更别说完成任务了。

“而夏实,你的‘蓝色玫瑰’依旧不在状态,更何况,如果生病中的秋蝉醒来的时候,面前没有你这个哥哥的话,那让我们情何以堪。”

“可是……”

“不用可是了!”荆棘停下脚步,“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特长,但是对于自己手中这把剑,还是无比信任的。和四个高手比试剑法,这可不是任何都能享受到的待遇,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输的。放心吧,你们只要在勃勒登堡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