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幸或不幸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不过全身剧痛无比,连思维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我才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到不远处就是一个火堆。想来应该是安全了。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不料如此一来,全身的疼痛一下子都涌了出来,就算我再怎么能忍,此刻也是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我这一哼,他们立刻发现我醒来了。

很快地,一个人把我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你醒了?”

这一动,我全身又是一阵剧痛,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勉力说道:“嗯,大家没事吧?”

我这才看清胖子正躺在另一边,扶着我的是谢小小,暴力女和飞鹰却不见踪影。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哎,他们没事,现在都没事了。”

“哦,没事就好,那……淝遗呢?”我突然想到淝遗,又想到胡不归说过的话,不可抑止的哀恸起来,但又说不出来那种悲哀是什么。

沉默了一阵,我才叹气道:“罢了,既然逃出来了,这事就不要再想的好。”

火光中,面前谢小小的脸上闪烁着一种奇怪的略带兴奋的神色。她看了我一阵,终于才开口说:“那条怪蛇已经死了。”

淝遗真的死了!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呆在那里,许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终究它还是死了,死在我的手下,这世上最后一只淝遗。胡不归,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去问问暴力女才行的。

刚想到暴力女,她和飞鹰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出乎意料的是,同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两个人。

见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暴力女没有再和我抬杠,只默默地看了我一阵,然后对她旁边的托尼说道:“托尼,这次要不是王何,我们恐怕都得死在那怪蛇嘴下。”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扭头过来想看看我是什么反应。

我苦笑道:“我也不过是运气而已。”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我的破金剑呢?从醒来到现在,我居然还没有看到破金。要知道,自从知道淝遗已死,我对那把神秘的破金剑和同样神秘的胡不归都有了更大的兴趣。

见我目光四处游移,暴力女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托尼,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火气立刻窜了上来。我的破金,竟赫然在那个金毛杂种的背上。

飞鹰见我脸色已经变了,赶紧说:“王何,你别生气,那剑只是暂时放在托尼手里。”

我狠狠地瞪了托尼一眼,冷声道:“暂时,什么叫暂时?我现在已经醒了,赶快还给我吧。”

说罢,我挑衅地看着一旁明显有点不情愿的托尼。我一直对这个家伙半点好感也欠奉。

见他不愿交出破金,我又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拿着我的东西到什么时候,我可不是耐心很好的人。”

原本以为他会大骂出口,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托尼他沉默了一阵之后,居然什么也没说,就把破金解下来,扔到了我面前,抱歉地道:“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说那些话。”

他这样一来,反倒让我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只能尴尬地捡起破金,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本想借此来掩饰我的尴尬。

不料听到我这话,暴力女的表情马上由担心我发飙变成了恐惧,道:“他们那组,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只剩下两个人!我大吃一惊,记得他们应该比我们的人数要多好几个,而且还没有拖后腿的老弱妇孺。连他们都只剩下两个人,那是经历了怎么惨烈的事情才会如此。

托尼伸手制止了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暴力女,诚恳地道:“王先生,我想,我们应该齐心协力走出这里才是。如果我们现在还互相猜忌,恐怕连古城的面都见不到。”

古城?难道这里真有死人城吗?不过既然连淝遗这样的怪物都能出现,要再出现一个死人城,倒也不足为奇了。

飞鹰见我们没有斗起来,松了一口气般,说:“好了,这个地方也不安全,既然王何已经醒了,那我们就赶快往前走吧。”

既然飞鹰都已经开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收起破金剑,顾不得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背着还在昏迷的胖子,勉强跟在他们的身后,沿着一条明显带有人工修饰痕迹的通道,跌跌撞撞地往洞穴的深处走去。

不过我一直没想通托尼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仔细看他们两人,身上没有我和飞鹰那样伤痕累累,但又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慌。虽然我不喜欢托尼这个人,但是此刻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得同心协力。

我还是忍不住了,问暴力女:“喂,暴力女,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啊,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要糟糕的样子?”

不料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非常不满地说:“喂!你能不能有点礼貌。我是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BTERRY,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黄莹莹。”

最烦被女人在这种问题上纠缠,我屈服了,无奈地道:“是,黄莹莹小姐,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嘴上虽然如此,我在心里却是狠狠地嘲笑了她一番。居然叫这样一个名字,真是和她彪悍的外形和性格半点相符的地方都没有。好好的一个名字,就这样鲜花插在野草上了。

想归想,她说话的时候,我还是洗耳恭听的。

“他们遇到了很多危险。总之不比我们遇到的少。所以,他们两个就是那支队伍仅剩的两个幸存者。哎,其实,也说不上来他们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怪物。这样的生活,谁能说幸运呢?”

暴力女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小子这次看起来要老实得多。不过我奇怪的是另一个脸色苍白的人,在记忆里,那个人应该也是飞鹰手下的。可是这次出现,他却总是一个人走在队伍最后,连话也不和飞鹰说,像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般。

这条沿着溶洞开出的通道,曲曲折折的向地下蜿蜒,为了节约电源,我们整支队伍只有那个脸色苍白的人手里打着手电。

看着周围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我更觉得这像是一条通向地狱的路。胖子在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终于醒过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好歹能自己走路,这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不过他醒来之后,总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平日里话比谁都多的他,居然一直一声不吭,连我问话也是同样不声不响。

不过想来他连番出问题,受到的打击不小,现在也许是精神不太好吧,估计等他缓过气来就会好点。

在这黑漆漆的通道里走了大概两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更大一点的洞穴的口上。

刚一走出洞口,我就感觉到心里一阵放松,虽说大家都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但我能感觉到刚刚在那个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是高度紧张着的,此刻走出来,每个人都放松了些。

突然,一直走在队伍前面的托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正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背后,看到他那个神不守舍的表情,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难道,在我的身后,有什么怪物不成?

在发觉托尼的表情不对的瞬间,我立刻拔出背上的破金剑全神警戒。

岂知托尼一见我这举动,脸色更加难看,但又没有立即发作,欲盖弥彰的马上说道:“王先生,不要激动,这里暂时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那他怎么那么一副奇怪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再问,暴力女突然拉住我,低声道:“王何,没事的……”

我扭过头看了看暴力女,她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看样子是我多想了,白紧张了。

我慢慢放下手里的破金剑,回头正好看到那个我不知道名字的苍白脸色的家伙正在那里埋什么东西。我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块块的小型炸药,虽然看不出型号,不过单看托尼的表情,就可以猜到那绝不是什么善物。

“你们想要干什么,,在这种地方放炸药,我们都会被炸死的!”我跳上前去,试图阻止那个家伙的疯狂举动。不料暴力女却一把拉住我,喝道:“王何,不要冲动!”

我看了她一眼,稍微冷静了一下,再看看飞鹰,见他并没有什么表示,看样子估计他们应该是有把握的了,毕竟对于爆破这样的事情,我也还是门外汉。

见我不再有任何举动,暴力女道:“相信我,汉森是爆破专家,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看到那个面色苍白叫汉森的家伙还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埋放炸药,我这才后悔起来,平时自己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可这次昏迷醒来以后,却这么一反常态的轻易就冲动了,确实是太不应该。

就在我苦苦思索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问题时,突然听到一阵笑声,虽然微弱得很,但是确实是笑声无疑。

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地下洞穴里,突然听到这样一种声音,我头皮立即发麻,不确定地问身旁的暴力女:“你听见没有……好像有人在笑?”

听到我这话,暴力女的呼吸马上就变得急促起来,她紧张地扭过头,四处张望,问道:“王何,你说的是真的吗?”

看来她并没有听到那声音,难道是我的幻觉?这下我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了。于是我静下心来,仔细搜寻起那笑声音,很快地,那股细微的声音再次传来,并且,似乎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感觉……好像是正在向我们靠近!

我回头看了看暴力女,她满脸疑惑地侧耳细听,看那样子,好像还没有听到那声音。难道这只是我的幻觉不成,我摆了摆手,对她道:“我又听见了,而且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原本以为,以她的脾气肯定要奚落我一番,不料她却是眉头紧锁,问我:“你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声音?飞鹰,你听见了吗?”

她话音刚落,飞鹰脸色一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就算是见到前面那么多的怪物,这个男人都没有露出过如此恐惧的表情,哪怕见到淝遗那样的东西,他也不曾如此慌张。而此刻,他慌里忙张的立刻拉起还在地上坐着休息的胖子和已经累得不行的谢小小,道:“我听见了,快跑,它们快过来了!”

暴力女立刻也跟着脸色大变,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声音。看飞鹰他们的反应,只能估计那个声音的主人定是极为可怕的存在,不然像飞鹰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如此恐慌的。

见我们都行动了起来,托尼走到苍白脸色的汉森的面前,看着他,恳求道:“你真的决定不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走吧,说不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这话是用汉语说的,我能听懂,可是那个汉森回答的话却不知道是哪国语言,我这个文盲半点都听不懂。

只见两个家伙用什么鸟语交流了一阵,托尼却是怏怏不乐地跟在我们身后,似乎不愿再看那个汉森半眼。

真是两个奇怪的家伙!我暗道。

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竟是炸药已经被引爆了,我这才明白原来那汉森真的是是要留在后面寻死,难怪托尼的表情这么悲愤。

我刚刚想到这里,暴力女突然走到我身边,轻声问:“王何,你知道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吗?”

妈的,才觉得这小娘们改性了,她又来损我,我白了她两眼,没好气地道:“老子又听不懂那个鸟语。”

她却意外的没有生气,只是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道:“他们在说,是悲惨地活下去好,还是死在这里的好。其实,幸存的人,往往不是最幸运的人啊,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这小娘们,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装什么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