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在裴轼卿的怀中醒来,宠唯一半阖起眼睛笑了笑,侧脸往他怀里拱了拱,还想接着睡个回笼觉。舒僾嚟朤

裴轼卿早就醒了,见她还想睡,不由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宠唯一含糊不清地道。

“今天要考试。”裴轼卿勾唇道。

果然,被窝里的人寂静了两秒后猛地从**跳了起来,光着脚跳到地毯上就冲盥洗室跑去婷。

宠唯一忙成一团,今天她约了纪伦和他一起视频考试,这是君笑春提前就说好了的,她最近是疯的太厉害了,竟然连要考试都忘了!

考试的地点还是纪伦所住的公寓,果然敲开门的时候就对上他一张臭脸:

“还差一分钟,宠大小姐真是准时啊!英”

宠唯一没心思跟他拌嘴,走进问道:“老师上线了?”

“只有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纪伦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从她手中接过画具,画架早就支好了。

今天君笑春要一直看着他们作画,而不是只看成品画,主要是为了调整他们画画过程中一些小错误。

这样的考试纪伦已经考过很多次了,而且早就从君笑春那里获得认可,今天主要是为了缓解宠唯一的紧张感他才参加的。

见他们俩都准备好了,君笑春才说出今天的考试内容。

“对方的脸。”

宠唯一诧异道:“老师是说让我们互相画对方的肖像?”

“考试的题目就是对方的脸,怎么理解要看你们自己,”君笑春笑道:“好了,站好位置。”

宠唯一和纪伦相对而立,两人的前面是画架,背后是电脑。

宠唯一看着对面伴着一张脸的纪伦,顿时觉得有些头大了,竟然要画他的脸,看着他,总觉得有点不好下手。

纪伦没说话,打量了她一会儿果断动笔,脸上全是公事公办的严肃。

宠唯一脑子里却有点空,好像是没吃上早饭的原因,她现在一点儿思绪都没有。

静静看了纪伦好一阵,还是不能动笔,余光瞥见桌上还没拆的面包,干脆丢下画笔抓起了面包。

纪伦瞪大眼睛看着对面吃的不亦乐乎的女人,她不知道现在是在考试吗?不知道她是他的模特吗?

宠唯一算是一点儿吃相都没有,一手捏着面包一手捧着水,只管大口大口吃,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思考,完全忘了自己还在纪伦笔下这件事!

纪伦看着她,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笑意,狼吞虎咽的宠唯一有趣多了!

“咳……!咳咳!”宠唯一被水呛住了,满脸通红地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纪伦灼灼的目光,她眉头一拧,“你可别把我往丑里画!”

纪伦一脸伪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

把自己整理好宠唯一才重新回到画架前,沉思了一会儿执起画笔。

十分精力都投入到了绘画中,宠唯一再也没有拔出来过,就连纪伦走到厨房去做饭她都不知道,等她满意地收了笔,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连忙抬头,见对面没有人,她又回过头去看君笑春,“老师,我完成了。”

君笑春笑着点点头,“饿了吧,纪伦已经去做饭了,你去厨房帮忙吧。”

君笑春审画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宠唯一自觉地退出客厅。

站在厨房门口,她看着在里面忙碌的纪伦,轻轻一笑,“纪伦,你怎么不改行做厨师?”

纪伦头也不回地道:“画画是我的职业,做菜是我的爱好。”

宠唯一微微讶异,“画画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她以为他是喜欢才来学画的。

“我唯一的长处就是会画画,老师曾说过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出很远,所以我才学画画的。”纪伦道:“画画能让我过的很好。”

纪伦是孤儿,他之前的生活她不知道,但君笑春对他一直很好。

“老师说,在这一行只有两种人,”纪伦往汤里加调味料,“一种是画技精湛,作品问世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这是高端;另一种是视角独特,画风自成一派,但是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得到认可,可一旦闯出一片天地之后,在画界的地位无可撼动,这是尖端。”

宠唯一仔细揣摩着他话里的意味,理智判断他是属于前一种,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太高兴。

“不懂吗?”纪伦回过头来,平静又认真地问道。

宠唯一摇摇头。

“当前一种人的画家多不胜数,功成名就的人很多,但是要达到更远的目标的人少之又少。后一种人能坚持下去的很少,能成名的就更少,但是却可以一步登天。”

宠唯一被他说的有点晕,眉宇之间也认真起来,她问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纪伦就知道她没听明白,又道:“这样说吧,宠唯一,你为什么画画?”

宠唯一想了想才道:“很轻松,很快乐。”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很省力气。”

纪伦摇摇头,不禁笑起来,画画怎么可能是省力气的事。

“因为喜欢才画。”他总结,接着问:“那你想做哪种人,达到哪一种境界?”

宠唯一从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虽然之前裴轼卿也说过,但她从心底里不想去想这些问题。

“这些问题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没出息的人,”纪伦责备道:“老师还指望你帮他扬名立万呢!”

宠唯一听笑了,“老师已经很出名了。”

“你不懂。”纪伦摇摇头,把汤盛出来,拍拍手道:“好了,可以吃饭了。”

离开纪伦的公寓后宠唯一一直在想他刚才说的话,君笑春想让她在画界扬名,不是前一种人,而是后一种人,但她自认为不是那种能吃苦的,所以对他的期望有些啼笑皆非。

纪伦毫无疑问是前一种人,却在教她怎么做第二种人……宠唯一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禁笑起来。

“哟,这不是宠大小姐吗?”

刺耳的声音把宠唯一从崇高的理想斗争中拉回现实世界,她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乔海歆和凯瑟琳,笑道:“真巧,我还以为乔小姐在意大利。”

乔海歆面色一僵,对凯瑟琳伸出手,“请柬。”凯瑟琳手里大包小包,俨然已经成了乔海歆的苦力,看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心中忍着火,胡乱地在一堆衣服袋子里找她的手袋。

乔海歆气恼地吼她,“让你找个东西都找不到,你干什么吃的?!”

宠唯一冷眼瞧着这两人唱双簧,上回乔海歆是受了凯瑟琳的怂恿才来找自己的麻烦,灰溜溜离开b市这笔账肯定是算在了她和凯瑟琳头上。

凯瑟琳勉强冲她笑笑,宠唯一礼貌回应。

乔海歆从自己包里拿出了大红的请柬递到她面前,趾高气昂地道:“我和云萧要举行婚礼了,请宠小姐务必赏光。”

宠唯一接过来就直接放进了包里,浅浅一笑,“两位,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她要走,乔海歆不依不饶,抢先一步拦住她,“你来不来?”

“看我有没有空。”宠唯一道:“我丈夫一直很忙。”

乔海歆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是不敢吧?”

无理取闹的女人!

见她冷着脸不说话,乔海歆又故作姿态地笑道:“我和云萧都希望你和四少能来,也是为我们做个见证。”

凯瑟琳暗骂她愚蠢,宠唯一喜欢的人是裴轼卿,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以为搬出陆云萧结婚的消息就能刺激到她?

宠唯一就看着乔海歆耀武扬威,不说话,就是死死盯着她。

乔海歆被她看得发毛,“你怎么不说话?”

宠唯一从包里拿出那张请柬扔到她脚下,下颚微抬,眯起眼睛冷声道:“收下请柬就是给你面子,别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你还不配!”

怒火冲头,乔海歆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宠唯一突然扬起笑朝她走了一步,乔海歆下意识后退,警惕地看着她。

笑意扩大,宠唯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针对我又有什么用?真正想跟你抢陆云萧的人是凯瑟琳,她想坐上日耀集团女主人的位置,你看不出来吗?”

凯瑟琳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看到乔海歆瞬间阴郁的脸色,她暗觉不好。

宠唯一直起身来,挑衅地笑,“虽然你配不上陆云萧,但好歹家世在。”

她说完就走,留下气的抓狂的乔海歆和满脸阴沉的凯瑟琳。

乔海歆没脑子,是配不上陆云萧,但凯瑟琳又怎么样,把人算计的干干净净也算不出一个财力雄厚的家世背景来。

蛋糕店就在转角,宠唯一步行过去,在家不能吃太多甜食,出来怎么也要慰劳慰劳自己的胃。

刚刚穿过人行道一辆黑色宾利就跟了上来,车窗滑下,陆云萧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他道:“一一,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宠唯一步子不疾不徐,目不斜视地道:“不用了。”

陆云萧黯然,喉间干涩,“你真的这么恨我?”

“你看路吧,我先走了。”宠唯一转身进入蛋糕店。

宠唯一实际是想避开他,刻意在蛋糕店里待了一阵才出去,没想到他停在街边不肯走。

“一一,”他下车提过她手里的蛋糕,声音里带着请求,“就聊一会儿。”

略作思索,宠唯一道:“就到格格的咖啡店吧。”

陆云萧依言开车去了咖啡店,现在对待宠唯一,他如履薄冰,原来被她冷落是这样的滋味,现在看着她,就像看着冰封三尺的寒冷,她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中森寒。

格格送来了咖啡后就识趣的把地方留给了他们两人,这个时间段人很少,稀稀拉拉地坐着,谁也不干扰谁。

宠唯一取出一块蛋糕,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眼中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对面的人。

“唯一,我要结婚了。”陆云萧眉宇中带着痛色。

“我知道。”宠唯一直截了当地道:“我不会去的。”

陆云萧竟然是松了口气,“我刚才看到乔海歆和你在一起了,她说什么你别在意。”

“不会,”宠唯一顿了顿道:“云萧,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陆云萧一怔,脸色迅速灰败起来,他艰难道:“唯一,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狠吗?”

五指紧紧扣在桌沿上,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三年前即使裴轼卿做了那样的事你也没有跟他断绝关系!”

面对他的指控,宠唯一垂下眼帘,沉静道:“三年前裴叔叔是为了救我,但是你要逼他去死,这不一样。”

宠唯一能感受到陆云萧身上的怒气,同时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冷静,冷静的出奇,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裴叔叔没有逼你,我看到的都是你在逼他。你要活在仇恨里痛苦一辈子没人能干涉,但是你要伤害裴叔叔,我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对你。”

陆云萧绷紧的身体突然放松,他注视着对面的女孩儿,惊讶于她的成长和冷血。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裴轼卿。”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宠唯一把剩下的两个蛋糕包好,提起来准备离开,“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怕被他知道吗?”陆云萧怒极反笑,只是见一面,才坐下来几分钟她就要走,他的脸让她生厌?

走到他背后去的宠唯一没了声音,他回头去看,才发现裴轼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咖啡店的门口。

宠唯一似乎有点慌,他正要说话,却冷不防地听她说道:“裴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吃了一个,这两个是给你的!”

一瞬间陆云萧就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冷寂空荡了,心脏缺失的部分再也找不回来……

裴轼卿根本没有理会陆云萧,他走到宠唯一跟前拿了她手上的蛋糕,意味不明地道:“不错啊,三个中号蛋糕,你的胃口还挺好。”

宠唯一被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弄得发憷,连忙道:“真的,我只吃了一个!”

裴轼卿可不管那么多,径直道:“明天后天的点心都别想吃了。”

宠唯一内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刚好被他抓了个正着!

“裴叔叔,你怎么会过来?”想起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忙,她又问道。裴轼卿揽住她的肩膀转过身去面对着陆云萧,“陆少。”

陆云萧牵起唇,一改先前的落寞,彬彬有礼地道:“四少,28号是我的婚礼,希望四少赏脸参加。”

裴轼卿淡淡点头,“如果不能到,我也一定会将贺礼送到。”

“先失陪了。”微微一笑便错身从宠唯一身边走过。

宠唯一愣了一下,手指握的发白,陆云萧太善变,他会不会因此作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一一?”裴轼卿唤她,“怎么了?”

宠唯一心里难过的要死,脸上却还装出平静的样子,道:“我们回家吧。”

裴轼卿轻拍着她的背,缓声道:“听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开朗。”

宠唯一立马一脸垂涎,“那我可以多吃一个吗?”

裴轼卿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发,“行,但只有这一次。”

宠唯一往他身边靠了靠:也只有这一次……

星期天和裴轼卿一块儿回裴宅去吃饭,一进裴宅就发现里面热热闹闹的,裴尔净和裴善原都围在老太太身边,走近一看,才发现老太太手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家里怎么会有小孩子?”宠唯一疑惑道。

钟毓秀见他们来了,将手里的孩子交给了裴善原,又吩咐方管家端茶水和水果上来。

“这是谁的孩子呀?”宠唯一好奇地走过去,看到胖嘟嘟笑眯眯的小婴孩儿顿时喜欢起来,伸手就要跟裴善原抢人,“三哥,让我抱抱!”

裴善原脸上有笑,小心翼翼把孩子交给她,又嘱咐道:“小心点儿。”

孩子一到宠唯一怀里就咯咯笑起来,宠唯一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又道:“真可爱!”

“爸爸的老朋友这次回b市来看看老房子,要在老宅住几天。”裴轼卿一会儿就问清了前因后果。

宠唯一简直对怀中的婴儿爱不释手,看了一下客厅里又没人,眼中带着疑惑。

“爸带他们去拜祭爷爷了。”裴轼卿解释道。

宠唯一点点头,老太太又道:“让我抱抱孩子!”

裴尔净在一旁打趣道:“奶奶,你才抱了那么久,也不嫌手酸。”

钟毓秀满面笑容,“你要是什么时候出息了给我抱个小疙瘩回来,我也不会嫌手酸!”

宠唯一把孩子交给她,笑道:“这小子真是重。”

“小孩子就是要白白胖胖的才可爱。”钟毓秀不住地逗着孩子,那模样,真恨不得这是她的重孙。

小宝贝笑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吐着口水泡睡着了,钟毓秀让方管家抱着孩子去楼上,念叨着快到晚饭时间了,让裴善原催裴耀海回来。

“奶奶,我们回来了。”裴亦庭携着一身军装的秦霜走进来。

钟毓秀一见秦霜,面色当即就冷了下去,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秦霜面无表情,并不跟客厅里的人说话,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开始当自己不存在,更加不理会气得发抖的钟毓秀。

“大嫂为什么回来了?”宠唯一觉得有些意外,秦霜自从上次之后就再没有回过裴宅,今天怎么……

“爸的这位老朋友跟秦家有点关系。”裴轼卿轻声解释。

这些关系还真让宠唯一头晕,索性就不再问了,坐到一边吃水果。

到开饭的时候裴耀海才回来,宠唯一也见到了他的那几位朋友。

“左边第一个是林秀,中间是她的儿子儿媳,秦华和白悦。”趁着一家人热络招呼的时候,裴轼卿给宠唯一介绍。

“秦?”宠唯一敏感地捉出这个字眼,“那秦华和秦霜是……”

“堂姐弟,秦华的父亲秦武和秦敏是亲兄弟。”

“哦。”宠唯一回过头去看着他们,又道:“这个林秀就是爸爸的老朋友?”

“秦武以前是爸的警卫员,后来一次车祸中为了救爸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美国治疗。”裴轼卿道:“爸对秦家的特殊就是因为这个。”

原来,裴耀海不肯让裴亦庭和秦霜离婚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个就是老四媳妇。”寒暄完了,老太太才对林秀介绍宠唯一。

林秀对宠唯一笑了笑,道:“我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说四少爷有伴儿了,原来是个这么标致的姑娘。”

宠唯一见她面容憔悴,虽然化了妆也掩饰不住眼中的苍老感,心中有些明白裴耀海的愧疚了。

简单聊了两句老太太就吩咐开饭,席间宠唯一见秦霜和林秀他们并不交谈,有些纳闷,他们是亲戚,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说才对,就算分开的时间长了有些生疏,也不至于这样。

回去的路上宠唯一才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裴轼卿笑起来,“好奇宝宝,这是一万个为什么吗?”

宠唯一皱皱眉,没好气地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见她要转过头去不理人,裴轼卿连忙道:“好好,告诉你。”

“秦武跟秦敏不和,这么多年两家也没联系过。”他道:“秦霜已经嫁入裴家,如果不回来,别人会怎么想?”

秦霜是裴家的媳妇,如果是其他客人就算了,但是秦武家人身份特殊,如果她不来,林秀会认为她故意避开。

一句话总结:秦家人的关系真复杂!

长长舒了口气,宠唯一随口问道:“既然秦敏跟跟秦武关系不和,为什么爸要对秦敏这么好?”

裴轼卿眸色闪了闪,沉默片刻道:“心中有愧吧。”

宠唯一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慢慢阖上了眼睛。

“别在车上睡,马上就到了。”裴轼卿声音适时阻止了她进入梦乡。

宠唯一揉揉眼睛,打着哈欠道:“早上起来太早了。”

裴轼卿腾出手来捏捏她的脸颊道:“不要睡着。”

宠唯一往窗户边上缩了缩,闭着眼睛嘟囔道:“别吵我。”

裴轼卿失笑,见她实在犯困也没办法,虽然刚才她才说过要去见殷素素和阮绘雅。

宠唯一困的七荤八素的,哪还记得起那一茬,睡饱了才心满意足地爬起来,身上披着外套滑落下来,她连忙一把抓住,抬起头来寻找裴轼卿的身影。

望出去是一片蔚蓝,她诧异地瞪大双眸,怎么到海边来了?裴轼卿拉开车门道:“下来吹吹风。”

宠唯一把外套放在位置上才走下去,迎面一股强风打来,她下意识按了按裙子,等到风过之后才将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仰头看着裴轼卿,问道:“怎么到海边来了?”

裴轼卿弯腰捡起一个贝壳抛给她,“偶尔还是要放松一下。”

宠唯一笑起来,“那我们来比赛谁捡的贝壳多!”

“我不跟小孩子玩游戏。”裴轼卿摆摆手,低头在沙滩里搜寻着。

宠唯一撇撇嘴,又凑过去问道:“裴叔叔,在找什么?”

“找几个漂亮的贝壳。”裴轼卿道:“以前小时候我跟老大他们来过海边一次。”

宠唯一又想起了钟毓秀给她看的相册,忆起裴轼卿孩提时代的照片不禁笑出声来,英明神武的裴四少竟然也会有那么稚嫩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笑什么?”裴轼卿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宠唯一摇摇头,“那时候你们玩儿什么?”

“沙滩上除了沙子就是贝壳,当然是玩儿贝壳,”裴轼卿在地上拾起贝壳又扔掉,道:“别人都是比谁捡的多,只有老大说比谁捡的漂亮。”

“这好像更难一点。”宠唯一也弯下腰寻找漂亮的贝壳。

“当然,”裴轼卿道:“因为下一个贝壳可能才是最漂亮的。”

“难怪大哥开珠宝公司。”宠唯一啧啧道。

“怎么这么说?”

“漂亮的贝壳才有价值啊,”宠唯一正儿八经地道:“证明大哥从小就是个钱奴。”

裴轼卿朗声大笑,“这么一说还真是的。”

“三岁看八十。”宠唯一拨开沙子掏出里面的贝壳,看了一眼又失望地扔掉,“裴叔叔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什么?”

“军人。”裴轼卿道。

答应在意料之中,宠唯一微微一笑,跟他并排起来歪歪扭扭地朝海边找去。

“漂亮吗?”她高兴地支起一片白色的贝壳道:“这个!”

裴轼卿把贝壳收进袋子里,夸奖道:“不错,再接着找找。”

“你们找到了漂亮的贝壳用来做什么?”宠唯一转回刚才的话题。

裴轼卿莞尔,“全部被老二拿去勾.搭小姑娘了。”

“哈哈!”宠唯一大笑,漆黑的眼瞳里全是戏谑之意,“原来二哥花心是从小就养成的。”

“岂止是这样,他还哄骗别人小姑娘说亲他一下就教她们怎么找漂亮的贝壳。”裴轼卿失笑。

“后来呢?”宠唯一好奇地问道:“那些小姑娘亲他了么?”

裴轼卿点点头,“结果贝壳不够分,有几个小姑娘打起来,引来了大人……”

“二哥准挨揍了!”宠唯一笑意不断。

“不过不是爸动手,而是沙滩上其他的小子,因为他一个人霸占了所有的小姑娘。”裴轼卿忆起往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停,望着远方的海面道:“我们四个对将近二十个,被打的鼻青脸肿才回家。”

宠唯一望着他的侧脸出神,说起往事的裴轼卿看起来很轻松,眼神里带着笑意,不同于平常的冰冷。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不是一个母亲,血缘和情分却怎么也割不断。

忍不住伸手拥住他,宠唯一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柔声道:“裴叔叔,对不起。”

“傻丫头,为什么道歉?”裴轼卿盖住她交叠在他胸前的手,神色温柔。

宠唯一不说话,抱紧了他,她知道是自己让他为难了,瞒着文优的事让他心里愧疚。

“裴叔叔,干脆我们也要个孩子吧。”她默了一会儿道。

“说什么傻话,明年你要进入画界,不要分神。”裴轼卿拒绝了。

宠唯一咬咬唇道:“我不想。”

裴轼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过身来捧住她的脸,轻抚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一一,听我的话好吗?以前的事都不重要,把你的理想变成画画。”

这才是她的平坦大道。

宠唯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让她成为画家,“要是以后我真的成名了,很可能就不会一直待在蔷薇园,你想见我的时候怎么办?”

裴轼卿因为她的话而愉悦,低头吻住她的唇,轻柔婉约,带着浓浓的呵护。

“不管你在哪儿我都可以找到你。”他郑重道:“一一,这是承诺。”

宠唯一鼻头发酸,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都怪他,话说的太煽情了……!

“那好吧,”她一头栽进他怀里,“勉为其难答应了。”

裴轼卿拥着她,眼神放空,他知道,总有些事瞒不住,宠唯一最敬重宠铮道,一直以他为榜样,白璧无瑕的人突然变得不完美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裴轼卿知道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不过三天时间,上头已经两次向宠正宏索要宠铮道和萧秋的遗物,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其实宠铮道和萧秋的遗物早就被取走了,留下来的并不多,现在连照片没剩下,宠家上下一时草木皆兵。

b市的消息漫天传,英雄宠铮道竟然被指出跟黑道有关联,他和萧秋的死也被人说的扑朔迷离起来,到底是英勇牺牲还是畏罪自杀,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风尖浪口上,连宠正宏都没有出门,宠唯一也成天守在电视前看新闻。房间里的电脑被她砸了三台之后裴轼卿再没有放新的,只想等她冷静下来。

宠唯一看着电视里的报道,眼睛都哭肿了,指尖嵌入掌心,她不止一遍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真的!”她突然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水杯朝电视机砸去,水杯应声而裂,但电视里的报道还在继续:宠铮道被剥夺烈士称号……

裴轼卿听到响动冲进屋子里来,“唯一!”

宠唯一扑进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急切道:“裴叔叔这不是真的!爸爸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他们凭什么剥夺他的烈士称号!”

裴轼卿握住她的肩膀,“一一,先冷静下来,这件事还在查……”“爸爸和妈妈不是因为救你才去世的吗?为什么会被人说成是畏罪自杀?”宠唯一在他脸上寻找着,仿佛要找出一个答案来。

“一一……”

“这是真的对不对?”裴轼卿刚要说话就被宠唯一打断,她腮边还挂着泪,神色有些冰冷,“爸爸和妈妈不是为了救你……”

裴轼卿神色哀伤,抚摸着她的脸颊道:“一一,你怎么能怀疑你的父母。”

宠唯一怔了怔,死死咬住下唇,好一阵才道:“但是他们已经剥夺了爸爸的烈士称号……”

“一一,”裴轼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道:“外人怎么看你都不要管,爸爸他是当之无愧的烈士。”

“这次的事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所以,冷静一点,冷静下来才能面对这些问题。”

宠唯一心绪稍微稳定了一点才道:“裴叔叔,一定要找到证据证明爸爸是无辜的!”

“还要抓到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她眼中迸射出恨意。

“别担心了,”裴轼卿道:“我送你回去看看老爷子。”

宠唯一回过神来,出了这种事,爷爷才是心力交瘁的那一个,现在宠家的人不能插手这件事,裴家也要避嫌,他该是有多伤心!

去奉一园的路上宠唯一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她一言不发地靠着车窗,动也不动。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父母的牺牲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那些人连死了的人也能拿出来做文章,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