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君闻言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默默地看了女儿一会,正色道:“胡闹,这件事是圣上同意,爹爹允可的,自古儿女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说不嫁就不嫁?”

“不!”林落雁的眼中早已盈满了泪水,她拼命地摇头,拉住父亲的袖子哀求道:“爹爹和娘亲就只有女儿这一个孩子,女儿情愿终身不嫁待在二老身边服侍二老!”

见她说得情真意切,哭得楚楚动人,林正君心中一酸,他轻轻挣脱女儿,长叹一声无奈道:“女儿,你饱读圣贤书,须知君命不可违的道理,爹爹虽贵为相国,却也有诸多无奈……”说完这些话,他只觉眼中发涩险些落下泪来,可是他是堂堂相国又是这个家的支柱,怎可在妻女面前表现出软弱?不能再面对女儿恳求的神情,他迈开大步出了饭厅。()

林落雁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委顿在地,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从小到大父亲虽对她严厉却也对她宠爱有加,只要是合理的要求大多顺着她的性子,然而这次,在她的终身大事上,他却前所未有的坚决,这让她有些绝望。

温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秀发,将她微微有些凌乱的鬓角碎发别到耳后。林落雁心中一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握住了母亲的手,眼带期盼地哀求道:“娘,女儿求你再去跟爹爹说说吧,您的话他向来都是听的!”

赵婉心心中一揪,将女儿轻轻扶起,抚摸着她的手柔声道:“这一次是皇上同意了的,就差下旨赐婚了,你爹爹就算有心也未必有力啊!”见女儿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她心中不忍,不禁一把搂住女儿的肩头落下泪来,“你爹平日里让你饱读诗书,你定然知道目前的形势了。梁王是当今圣上的哥哥,自先皇还健在的时候,他就是藩王在西陲重镇驻守,待得新帝登基他更是发展装大,他的军队连当今圣上都忌惮几分,皇上又怎么会因为你这个小小的女子而得罪了梁王呢?”她长叹一声下了最后的结论:“这便是我们女子的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来都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为何我们女子就要受这样的委屈?”林落雁摇着头不能接受现在的结果,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脸庞,“女儿和梁王世子甚至都不算认识,他的品行女儿也不了解,就这样嫁过去,女儿如何能够幸福?”她抬眼看着母亲美丽的眼睛,“女儿不要这样的婚姻,女儿也要像母亲和父亲这样,彼此忠诚相互扶持地走到老!”她不在乎做什么世子妃,更不想跟诸多的女子去争一个男子,她只希望能够与相爱的人携手到老,而她觉得心中的那个他能够做到。

听女儿说起自己和夫君,赵婉心心中一颤,微微地有些不自然起来。但是林落雁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厉害,根本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异样。她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慰藉。

饭厅之中安静了下来,只有林落雁的抽泣声让人听了心中不忍,门外的丫鬟们不自禁地抹起了泪,而丫鬟铃儿更是比她的主子哭得还要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婉心长叹一声站起身来:“雁儿,不要太过悲伤了,娘答应你,这就去再找你爹爹谈一谈,看看到底有没有斡旋的余地。”

听母亲许下承诺,林落雁顿觉心中宽慰了许多,渐渐停止了啜泣,母亲在父亲心中的低位她是知道的,她相信若是母亲跟父亲再好好说说定然会有转机!她拭去眼中的泪水,看着母亲离去的窈窕背影,心中燃起了点点希望

铃儿走到小姐的身边轻声道:“天色已经不早了,铃儿陪小姐回房休息吧?”

林落雁这才收拾了一下心情,随着铃儿回屋去。回到屋中梳洗一番,翻来覆去地想着晚上爹爹说的话,心中不禁又有些不安起来。

正在这时,铃儿附在她耳边道:“小姐,你说……若是让方公子趁这几日来向老爷提亲,那是不是就能够禀明圣上取消你和梁王世子的婚事?”

林落雁沉吟了一会轻轻摇头:“自古儿女婚事是父母做主,若是让他来不就是摆明了我和他早就私定终生?这是当朝礼教绝对不能容忍的……”

“那怎么办?难道眼看着老爷将您嫁给梁王世子吗!”铃儿有些急了,梁王霸道是出了名的,他的儿子定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小姐嫁过去岂有好日子过?

林落雁脸色黯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现如今只有寄希望于娘亲了,希望她能说服爹爹,并帮爹爹找到解决此事的好办法。”她话虽这样说,心中却没了底,先前对母亲还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是待理智恢复细细一想,恐怕这件事母亲也是人微言轻了。

这一夜林落雁睡得不好,次日一大早便起身去给母亲请安。

虽然天才刚刚大亮,但是相国夫妻俩的寑屋之中已只有赵婉心一人。她的夫君向来勤勉,每日里总是天还黑着便起身仔细梳洗,郑重地穿上朝服,迎着拂晓的凉气出门往皇宫而去,等待早朝。今日也不例外。

林落雁甫一进屋,便扑进母亲的怀中,用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母亲问:“娘,你跟爹爹说了吗?”

赵婉心深深地看着女儿,她容颜憔悴,神色急切,可见这件事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她真想微笑着告诉女儿那门亲事完全可以取消,可是却不得不给她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娘一再劝你爹,你爹终于答应,去了朝中看看形势再说。”她轻抚着女儿柔嫩的脸颊,慈爱地劝道,“其实你爹也希望你能幸福,只是很多事他也不可以随心所欲啊,所以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希望你都不要怪罪爹爹好吗?”

林落雁轻轻点头,将脸埋在母亲的怀中,泪水悄悄地滑下脸庞。她又怎么会怪罪爹爹,她知道的,爹爹也很爱她,要怪只能怪命运不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