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众人都有种听天由命,等待至高者对自己进行审判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了,大家也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有这样让人无可奈何的时候!”雷啸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却是仿佛狠狠的纠在一起,他恨这一切,恨自己的无能,连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力量都没有。虽然通天教主不见得会对自己等人如何,否则他老人家也不需要召唤自己等人了,可是这种无力感真的让雷啸十分郁闷。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喜欢掌握事情的主动,哪怕是圣人。

“总有一天,我会的。”他对自己说。

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跨入其中,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道行高深者感受尤为明显,那石顶有着强大的神妙气息,似乎隐藏了无穷的洞天,脚下是七彩灵石,给人一种厚重如大地般的感觉,蕴涵万物生机。一个三十来岁样子的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中央而坐。他身上的气息是如此神妙,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似乎只要他伸手抬足,天地便要变化,宇宙将会扭转,时空变幻,沧海桑田无不在他掌握之中。他的眼睛带着笑意,其中有无穷智慧,无穷的高贵,让人神往。

再看这洞府内,下面十数名最低也是大罗金仙的修士分列两旁。雷啸粗略一扫,赵公明与三宵竟也在内,望着他,神色似喜似忧,有些古怪。

“见过圣人!”中洲队众人都带着敬畏和一丝好奇,打量上面那个身上没有什么气势的通天教主,却也没能看出什么特别。

通天教主面色突然一冷,对众人中唯一跪下的青凤道:“你可知罪?”

“弟子罪该万死,请老师降罪。”青凤知道反抗什么的都是徒劳,道,“弟子盗取宝物,乃因心生贪念,不敢狡辩,求老师开恩。”

教主却未答她,拿眼望雷啸等一干人等。顿时众人生起全身上下被看透的感觉,似乎连心底的念头都被圣人洞彻了。

通天的目光在林青儿和赵灵儿身上一扫,又看了看戴娜和丹迪,他神色古怪,似乎微微点头。最后,他把目光定革在了雷啸身上。众人不知他心思,也不敢随便说话,圣人虽然不露威严,自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暗暗压在众人心头,使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终于,通天教主露出了一丝微笑,对雷啸道:“你可愿入我截教,行护教之举?”雷啸也是通透之人,哪里听不出圣人的意思。他修炼了截教的护教神诀《九转玄元功》,若是不入截教,通天教主说不得就不客气地把他的一身本事收回。至于如何收……就难说得很了。

“拜见教主。”雷啸天生的硬骨头,竟未下跪行礼,他生来顶苍天,行而立大地,不愿跪在别人面前,哪怕对方是太上无极混元教主,三清之一的通天。下面截教众人见他如此,纷纷生怒。三宵兄妹倒也了解他的脾气,顿时心下大急。

通天无怒无喜,问道:“尔因何不拜圣人?”

雷啸答道:“只拜父母,不敬鬼神。”

通天奇道:“我乃混元圣人之尊,道祖以下,无有过者,还受不得你一拜?”

雷啸想了想,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三个响头,说道:“我乃敬师长,非是拜圣人。”

通天问道:“有何区别?”

“圣人也是人,弟子也是人,无有区别。”雷啸不卑不亢,“师长传道授业,故而敬之。”

“小儿之见。”通天笑着摇头,顿了顿,说道,“你这些同伴却是有趣,就入教做为师记名弟子。”

“多谢老师。”虽是形式所迫,但能加入截教,雷啸心里并不如何排斥。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以后有圣人罩着,行事也少了些许顾忌。

“恳请老师开恩,饶恕青凤的罪过。”雷啸这时拜求道,“弟子与她情同姊弟,愿一体受罚!”

林青儿等人连忙上前拜求:“求老师慈悲!”

“也罢!”通天教主对青凤道,“你也颇有向道之心,又为我教立下一功,就饶你一次,若有再生妄念,一并重罚!”

“多谢老师!多谢老师!”青凤大喜,心下却是疑惑,“我何时为本教立下一功?”

解决了这件大事,得到通天教主的原谅,中洲队众人同感心头一松,一时间百感交集,欢心鼓舞。

“小师弟,叫声师姐来听听,看是否入耳!”碧宵平日就得老师宠爱,在他面前嬉笑也不怕怪罪。

“师…姐。”雷啸白了她一眼,后对众人一礼,大大方方的道,“雷啸见过众位师兄师姐。”

众人齐来还礼,纷纷道贺。

叙礼毕,通天道:“大劫已至,天命封神之人却是已经入世,众门人各归洞府,未得传唤,不得出山,入世则是那封神榜上有名,难续仙道,为师的也救你们不得,切记!切记!”

“弟子有一言。”戴娜突然出列,见通天点头,说道:“成汤将灭,然我教弟子在朝中者不在少数,如闻仲、魔家四将等辈,若不召回,不免入了劫数。”

“不用。”通天直言道,“凡在朝中者,皆以上神榜,劫数难逃。他们根行浅薄,能得神道也是幸事。”

戴娜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她续道:“若是闻仲请教中弟子出山,如赵公明师兄,又或火灵圣母…却又有何结果;他二人若是上榜,三宵姐妹又将如何……”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三霄的跟脚都是先天自然神灵,乃天地间第一道彩虹得道,根行深厚,甚得通天教主喜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通天教主是怎么也不能蛋定了的。

通天听了戴娜的话却是脸色大变,他没有回答,而是默默闭上了眼睛,竟然在运用元神感应天机,测算过去未来种种因果变化。圣人元神寄托虚空,依托天道,一般情况下,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知道天下种种,宇宙洪荒,八荒无不在感应之内。不过现在天地量劫到来,实在是天机最最混乱的时段,圣人们都失去了天机测算的能力。这对习惯了依靠天道,了解命数的圣人来说,影响大的难以想象。就好像一支高科技信息化部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信号来源。

但是现在,戴娜的话却叫通天有了一丝道机灵感,在冥冥之中指引着,立刻算出了种种可能和变化来。良久,通天睁开眼睛,说了句让众弟子都惊异的话:“诛仙剑阵,何人敢敌?”

戴娜道:“老师心中自有答案,又何必问。”

通天突然发出了长长的叹息,这位天地间的至尊强者,三清之一,法力不知道有多广大,寿命不知道有多悠长的通天道尊,她居然叹气了。弟子们大惊,齐齐跪了下来。大弟子多宝道人道:“老师有何吩咐,弟子拼了性命,也要办到!”

“都起来吧!”通天突然笑了,随即他眼望前方,似看穿了无穷空间时间,深邃如永恒,自语道,“道祖赐我诛仙,此阵虽利,但锋不可久,用于镇压气运终是不足,难道我截教,真是劫数难逃?”

“那也未必。”雷啸说道,“大道五十,天道演其四十九,自然有一线生机。”

通天笑骂道:“似你这不敬圣人的小道,也知天道?”众人莞尔。

雷啸道:“弟子以为,天道虽留一线生机,却需自己争取,争则活,不争则化灰灰,山林隐修避劫实乃下下之策。”

通天笑问:“如何争法?”

雷啸肃然道:“劫数来自因果,自当斩因断果,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天数所定,西周将灭成汤而立天下,我等当顺天数而行,正所谓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可令弟子入西周,辅助新主。”

教主笑而不答,那边又一女道却是上前,道:“此议不妥,我截教有众多弟子在那人间成汤为臣,我等不助其扶商已是不义,岂能与兄弟为敌,甚或同门相残,万万不可!”余人皆点头,认为雷啸考虑不周。

赵公明见了,道:“这些人久在成汤,数百年来,他们的弟子、后裔、朋友、兄弟……不知道牵连了多少因果,让他们离开人间是非地却是不能。雷师弟许是不知详细,方有此言!”他虽然说雷啸不对,其实一心维护,担心他一来就得罪了教中这群核心弟子。要知道截教虽号称万仙来朝,真正的核心却是在场的几十个教主的真传弟子。这里的每一个人,在教中都有自己的一个团体和交好的好友,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接近圣人的机会,有资格在圣人面前说话,因着种种原因,一些古老强大的准圣,都要唯他们马首是瞻。

雷啸对那女道一笑,道:“本教气运唯大,弟子性命是小。本教若盛,弟子即使入封神榜成神道,天帝也不敢为难;本教若衰,弟子成仙脱劫,也不过苟延残喘,如无根之浮萍……”

“这……”众人闻言,心下也觉在理。

“气运之事,玄之又玄,深浅纵隐,有无穷变化,不必细究。”通天摆手道:“封神榜上,不过365,我弟子千万,何惧之有?”

雷啸道:“惧也。”

“哦?”通天圣人也不禁一愣,奇道,“你且道来。”

雷啸正色道:“一惧树大招风,我教势如中天,同为盘古正宗,两位师伯难道不能有什么想法?二惧西方二圣,若要佛法东传,本教为第一大阻力;三惧最甚,老师有教无类,教化众生,虽造就了众多道德神通之士,教中却也是良莠不齐,尾大不掉……”

“一派胡言!”一黑衣道人愤然出列,喝道,“我教兄弟姊妹,皆老师弟子,虽有神通大小,道行深浅,何来良莠不齐之说?如此言语,岂不令教众离心!”

听此人语出不善,雷啸也不恼,问他道:“你是何人?”

“吾乃羽翼仙是也!”羽翼仙抖了抖身上玄黑色的金色道袍,眼睛斜望上方,似对雷啸极为不屑。

雷啸“哦”了一声,道:“原来是羽翼仙,啸闻阁下喜爱血食,也吃过人?”

“然也,弱肉强食,乃天地间之规则,你有何话?”

雷啸道:“人乃天地之主角,有无量功德护佑,你吃人,乃是为本教造业果,为一己之私而坏本教,是何居心!”

“你!简直一派胡言……”羽翼仙见通天笑眯眯地,有了些底气,喝道,“我乃万禽之首,上古凤凰之后,分属先天,区区人类,不过蝼蚁。真是大惊小怪,莫非你以为教中无尊!”

“老师心中自有公断。”雷啸不再理他,恭敬地对教主说道,“弟子一心为本教思,为大劫虑,请老师恩示。”

“恩!”通天教主云淡风轻,似乎掌握一切,“如今天机混乱,为师也难算吉凶,你为我教护法,应以本门弟子性命为念,以本教教化之事为先。”教主这说话就做实了雷啸截教中的身份,乃是道门护法一职。

“弟子谨遵!”雷啸飞快地一眨眼,然后微不可查地转动了下,了解他的人若是见了,就知道这小子又起了心思,有人要倒霉了。果然就听他说道:“启禀老师,弟子身上缺了称手兵器,恐遇强而不能抵挡。”

安静!绝对的安静!

所有人,不管原先是在做什么,在听的,在走神的,又或是打酱油的,几十双眼睛刷刷刷的转了过来,用一种美国大片里人类看哥斯拉的眼神,盯着这个新上任的护法,似乎要在他身上发现出成千上万的秘密来。我们没有听错吧,道祖在上,这个家伙,这个古怪的小师弟,他竟敢打秋风,他竟敢在圣人老师,三清之一的通天教主头上打秋风。

中洲队的众人…好吧,只有他们看起来淡定从容,似乎没有一点惊讶。教主闻言却不曾怒,反而笑了其来,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笑,而象是兴奋…没错,就是兴奋,这位圣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遇上什么让他觉得有趣的事了。而这个新收的弟子却让他觉得有些意思。于是他问道:“你要何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