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步步深入,身体也慢慢适应了黑煞之内的阴暗,泰瑞莎渐渐可以看清昏暗之中的环境,越是进入黑煞之内,越是可以看清这东西,最初之时,她还以为黑煞是类似黑色雾气一般的东西,可是,真深入内部,空气中的黑煞越是浓稠,自然就越发接近它的真实状态——黑煞就像是透明的黑色蛛网一样遍布整个空间,越往里走,蛛网结构越是清晰,但最为古怪的却是,人行走于这些黑煞之中却宛如走在正常的空气中一般,并没有什么阻隔感。

说实在的,那种眼看前方有东西,却依旧只能不断往前走,往前撞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舒服——虽然理智里知道撞不上什么。

走着走着,突然间,泰瑞莎顿住了脚步,眉头微蹙。

她一停,一行人都停了下来,兰伯特转回头,挑眉问道:“怎么了?”

“不舒服,”泰瑞莎蹙着眉道,“再往里走,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培迪亚和兰伯特同时出声,前者明显是带着关怀和紧张,而后者更多的是兴味与意外。

泰瑞莎脱离出大部队,向前走了两步,停了一下,再向左走了两步,这才退回众人身边,说道:“有种被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很不爽——越往里走越不爽。”

“很~好!”兰伯特闻言笑着,别有深意地道,“没事,这是正常现象,你对精神力的敏感性远高于你现有的等级才有这样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里磨一磨,对你的基础很有好处,我的建议是如果不到实在难以忍受,还是继续走吧。”

兰伯特的提议是典型的压力训练法,泰瑞莎虽然觉得心中各种不适,但还是决定忍一忍——再说了,他们来此是为了见谅噬魂魔们位面与此虚界位面的空间裂隙的

。都到了这里了,居然没能见着那空间裂隙就回头,日后想来,她绝对会后悔莫及的。

所以,与其来日纠结,不如现在辛苦。

下定了决心,泰瑞莎咬了咬牙,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大约前进了十米,那种被无形力量牵拉着。快要把自己分成两半的感觉越加明显,再往前十米,泰瑞莎只觉半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已经不自觉在一种飘浮状态。神识起起伏伏,身体只是凭着本能跟在兰伯特身上,机械地迈步——

“到了。”兰伯特的声音宛如从遥远天边传来的一般,又似乎是隔着水传进耳际似地,显得那么遥远,那么不可企及,泰瑞莎飘浮的神智还在对他这个短语进行思考理解呢,身体却依旧按着惯性前行,正好一下子撞入兰伯特的怀中。一时间,温暖的带着阳光气息的味道盈满鼻腔,竟十分神奇地令泰瑞莎灵魂上的不适缓解了许多,原本飘浮的灵识一下子宛如一下子落了地,踏实而安心。

“你用了什么香氛?”这句话未经大脑便已经从泰瑞莎口中托出,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泰瑞莎毕竟是泰瑞莎,自我惊讶一下后,却一下子敛了心神。抬起头,十分淡定模样地为自己之前的问题注解道,“感觉刚才你身上传来一种令人很安心的味道——你用了什么香氛产品吗。还是?”

泰瑞莎虽然极力控制着,没让自己出现什么异样,但她却忽略了一下最大的问题所在——她现在距离兰伯特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这一仰首一抬头,无形中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兰伯特打量着眼前这位面孔虽然稚嫩,但气质却异常淡定沉稳的小女孩,心中不自主地升腾起几分恶作剧的心思,正打算出声调侃呢,却突然察觉到数道带着明显敌意的目光瞪视过来——就算不转换视线,他也知道,这些敌意目光来自泰瑞莎的那些宠兽、傀儡以及培迪亚,其中尤以培迪亚自制而内恁的目光最为扎人。

故而,兰伯特突然心情好好地嘿然一笑,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晃,而后便在泰瑞莎的一抹,一朵小小的粉白绒花便簪在了她的鬓边,鲜嫩地就如同刚从树上新鲜摘下来的粉白衬着尚未进入发育期的女孩白皙剔透的面孔,竟是异常地协调,完全一副相映嫣然的模样

兰伯特的举动不仅令培迪亚他们惊了一跳,就连泰瑞莎本人也小吓了一下,倒是兰伯特自己十分自得地笑道:“这是千瓣绒,最是安定神魂的东西,你倒是会识货。”

泰瑞莎这下才注意到自己距离兰伯特太近了,她伸手取下鬓角的绒花,低头打量,顺势向后挪了挪——绒花在手,虽然闻不到它有什么具体的香气,但是光是拿着它,看着它,便让人有一种安定温暖的感觉。

随着泰瑞莎轻轻转动绒花,层层花瓣相叠,微微轻颤,动得快了,竟带出几分光韵感来,异常美丽。

“千瓣绒最是挑人,在和它相亲近的人身边,它就能绽放得无比美丽动人,在它不喜欢的人身边,它就像枯死一样——像这样。”兰伯特一边说着一边递上另一朵千瓣绒,与泰瑞莎手中这只完全绽放,美丽动人的绒花相比,兰伯特手中的绒花就像被压榨干水分的干花一般,所有的花瓣都皱巴巴地纠成一团,实在是难看得紧,

泰瑞莎见状不由心疼,竟是主动伸出手,从他手中取过那只千瓣绒——神奇的事情竟就这般发生了!

在兰伯特手中如同枯死模样的千瓣绒到了泰瑞莎手中竟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慢慢地舒展、饱满起来,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又是一朵新鲜粉嫩的千瓣绒飘在了泰瑞莎手中,盈盈可爱。

“啧……真偏心。”兰伯特啧叹一声,像是在为自己的被嫌弃抱不平一般,不待泰瑞莎说什么,他便继续道,“我手上就这两朵了,都给你吧——相信它们更愿意在你手中。”

泰瑞莎犹豫了一下,终是舍不得那种温暖的感觉,道了一声谢,收下了绒花。

这之后,众人才将目光投向前方,在那里,方圆十米左右的空间内竟是虚空无一物的,只有一道暗紫色的闪电般流光不时间哗然然流窜着,裹挟着无数黑煞不断从闪电之后传递而来——当然,就在大家认真观察这道空间裂隙之际,培迪亚带着卡尼斯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泰瑞莎与兰伯特,不着痕迹地杜绝了他们俩的接触。

泰瑞莎专注于那神奇的空间裂隙,自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而兰伯特虽然察觉到了,却也并没有产生什么被威胁感,自便随他而去,自故自望着裂隙发起呆来。

“这个东西,能摧毁吗?”看着看着,突然间,培迪亚出声问道

兰伯特这才收回不知飘到哪里去的心神,惊讶反问道:“你想毁了它?”

“断其源头方为根本。”培迪亚说得简洁有力,“被动防御是最愚蠢的行为。”

“摧毁空间裂隙可是违反空间基准律的,你确定要这么做?”兰伯特继续追问。

所谓空间基准律是一个经由无数智慧生命数千年血泪史才考证出来的规则,其中之一便是对任何空间裂隙都要保持无比崇敬的态度,因为那代表着一切新的可能。而培迪亚此时却想毁了空间裂隙,这明显是违背基准律,如果被一般人知道,可是要遭万般唾弃的。

培迪亚却是面色不变道:“基准律的目的是保障生命延续,这个空间裂隙已经严重威胁到人类的安全,自然不属于受保护的范围。”

泰瑞莎也在一旁帮腔道:“摧毁倒是不用,暂时关闭呢?空间裂隙的形成需要强大的力量作为支持,而且务必要求稳定性,只要我们破坏了它的稳定性,一般数年到数十年内它都很难再重新成型的,不是吗?”

培迪亚闻听此言,立马像得了什么宝贝一般,转过头来向泰瑞莎询问细节,然后兄妹俩就将兰伯特当作透明人一般,旁若无人地讨论起各种干扰方案来。

这些所谓方案听在兰伯特眼中却是那么地幼稚和单纯——毕竟两人对空间裂隙的理解还都停留在表面,并未深入,但他们的思路以及短、中、长期的各种设想和考虑却带着一股别具一格的勃勃生机,尤其是培迪亚,那种举一反三的机敏,举重若轻的大气以及敢于突围不受桎梏的思考模式,实在令人不觉有种耳目一新的惊艳感。

为此,兰伯特无声无息地笑了,心中这才算真正记下了那个名字——培迪亚-奥布里翁。

兄妹俩谈论得有来有去,兰伯特只笑着旁观,并不去打扰,气氛原本正佳,却突然间被一声长啸声所打断,啸声过后,一道银亮身影从培迪亚身侧窜出,猛地向黑煞之外冲去,却没想,那道身影未出几米,竟被另一道更快的身影追上了,生生被钳了脖颈,晕晕沉沉地被拽了回来——

是卡尼斯!而拎着它颈上皮肉将它打晕带回的则是兰伯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