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围剿?安伽大人,您的这个决定未免太过于冒险!”中年精灵眉头紧蹙,发出强烈抗议,只可惜,受限于种族特性,他就算是跳脚暴怒,恐怕也不会比现在更有多少气势。

“大人,请恕我直言,在战场上,适当的冒险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在我们始终弄不明白对方意图的时候——安伽大人,我请战!”戴安娜还没开腔呢,梵妮就已经忍不住跳将出来说明——这段时间的收缩性防守可是把她憋坏了!

前线那些小打小闹一般的战斗却是有如隔靴搔|痒,不仅没让人痛快,反倒更加勾人心动。

“梵妮,你就别来凑热闹了,北海形势本就紧张,还是暂时先维持原貌比较好。”戴安娜一句话就压制了梵妮的蠢动,而后目光一阵扫视,强势说道,“突袭围剿只会是第一步!如今云海形势正好,如果不趁机打破噬魂魔的封锁线,等它们处理完事务,抽|出手来再进攻,到时再做什么就都晚了。”

戴安娜的话一出口便引得会议室内一片细碎的讨论声,不过,她可一点也没在意这种事,兀自口若悬河地布置着任务,一项接一项,依次分发到各个部门——直到这一刻,无尽云海的守军才算是真正被全部调动起来,全力运转

会散人尽,只剩下三名大将,中年精灵在门边徘徊数秒,迟疑了一下,眼见梵妮和安托尼尔都是一脸生人勿近的神色,他便没多停留。抬脚出门,并且还极贴心地关上房门。

“说吧,你们俩有什么见鬼的意见建议?”戴安娜将报表往桌上一掷,坐倒在柔软的大椅中。下巴微抬,既傲慢又优雅地询问。

安托尼尔望了眼梵妮的脸色,嬉笑着脸率先开口道:“戴安娜姑姑,我可不敢有什么意见建议,就是有几个小问题,劳烦您给我指点指点?”

态度恭敬的小孩总是比较容易讨得长辈欢心。戴安娜极大方地一颌首:“说吧。”

“兰伯特他们现在遇到麻烦事了,对吧?”安托尼尔第一个问题便犀利如刀。

“是的,”戴安娜也毫不隐瞒,答得爽快,只是,更多的情况,她便没有继续说明。

安托尼尔见状,急得只差没抓耳挠腮。

“围剿计划是为了给他们解围?”安托尼尔继续问。

“也是,也不是,”这回。戴安娜不再如前般惜字如金,而是大方说明道,“互利罢了,他们牵制,我们解围——或者你要说我们牵制,他们突围。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安托尼尔闻言,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总算压抑住自己想再细问的冲动——兰伯特执行的可是保密任务,问得多了,难免出问题。

只要确定他们都安全,那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打发了安托尼尔,自然只剩下梵妮,戴安娜斜倚着,双手交握于腹前,目光冷淡地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这才道:“你的职责是守护北海战线,其它事情,再看形势。

戴安娜这是拒绝了梵妮的建议,但却又留有余地。

梵妮闻言抿了抿唇。并不这么容易被说服,倔强地陈述着希望将北海作为此次作战计划主战场的一、二、三条理由——也亏得她思路敏捷、口齿清晰,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归纳出这么多项合理合情的理由来

要知道,在这次会议之前,压根没有一个人知道戴安娜的作战计划!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戴安娜十足霸道地反驳着,愣是连个理由也不说明,令梵妮憋得一肚子火气,却是无处可诉,只得咬牙致礼,板着脸大步退出。

梵妮才走,安托尼尔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向里望来,刚恰好被戴安娜逮了个正着——她随手丢过一只笔去,没好气地嗔骂道:“你小子怎么还没走,在那边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安托尼尔谄笑着挤进门来:“刚才还有一件事儿忘记问了——戴安娜姑姑,我听说安德鲁叔叔和英伯都要过来,这不会是真的吧?”

“哪来这么多事儿要问,”戴安娜怒瞪,“你要是当真闲得发慌,我这里有的是事情让你做!”

安托尼尔见状哪里还敢滞留,咻得一下便跑了个没影,空留下一扇门“吱呀吱呀”地被风吹着左右摇晃。

同样是被戴安娜赶出来的,梵妮与安托尼尔两人的心情却各不一样,前者面色冷峻,失了往日的温柔可亲;后者吹着口哨,依旧悠然自在。

……

虚界的世界没有光,没有日出月落,更没有晨露与晚霞。所以,当这些都一、一存在于虚界的时候,一切自然不正常。

“泰丝,你确定我们没找错地方?”哈巴塔盘腿坐在沙舟里,望着屏幕上呈现的画面,推了推泰瑞莎的手臂,惊讶发问。

“你问你老婆就知道我们走没走错,”泰瑞莎白了他一眼,同样望着屏幕,却是满脸烦恼,“天哪,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模样还让人怎么过去?”

“这才是伊斯琴笠的原始模样,实在是太漂亮了!”三人之中,唯有弗罗拉双眼放红心,呈现非一般兴奋状态。

但见屏幕之上,展示了一个美丽无比的奇幻世界,在一整片深灰、浅灰的世界里,就只有那一处蓝天白云,霞光映彩,绿树红花,莺啼雀鸣

日月更迭快速,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太阳从东移到西,月亮从西偏到东,大半小时的功夫,便是日转夜或夜转日——无论阳光还是明月都是如此光辉灿烂。

不过,更为灿烂的是被光笼罩,被绿环绕的伊斯琴笠神殿——它已经不再是众人所见的废墟模样。而是最鼎盛之时的极美,端庄精美,令人望之生敬。

神殿中有众多精灵徘徊,他们维持着生前的模样。不断地重复着过去的日子,坚守各自的岗位,不离不弃。

一日换一日,看得多了,渐渐地,泰瑞莎发现了一个问题:“喂。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生活是以七天为周期的,你看,第一天里,左边那个门卫在执勤半中间被调走,隔了七天,又是同样的场景。”

哈巴塔比较迟钝,受泰瑞莎的点拔,认真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哦,真像你说的。他们就是在不断重复过这七天的日子——为什么是七天,不是五天,不是十天?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泰瑞莎闻言,转头望向弗罗拉,微笑——也许,这个答案。只有她知道。

弗罗拉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也明白其中原由,所以,她的脸色很糟糕。

哈巴塔了解妻子,大约明白她因何而悲伤,故而不言不语,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抚。

弗罗拉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七日之祭,当年事变的标志性|事件。也是传承者极力宣扬的圣迹。”

“是指我们之前在祭坛里看到的那场献祭?”泰瑞莎挑眉。

“是的,‘以世间最纯洁的灵魂唤醒神罚之怒,净化一切不洁……’”弗罗拉以神之语念诵出一段祷文,而后迅速收拾情绪,恢复了惯有的坚强。问道,“现在既然伊斯琴笠变成这样,我们该怎么办——看样子,这些精灵不像是幻像。”

“是的,他们是真实的——至少,在虚界里,他们是真实的。”泰瑞莎下意识地用指背在颊骨处来回滑动着,沉思着。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之前徘徊于神殿中的那些意识流吗?”弗罗拉这话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泰瑞莎

“当然——嗯,应该说,意识流比他们要更复杂一些,但总脱离不了彼此,”泰瑞莎解释着,突然斜眼望向弗罗拉,“怎么,你有办法了?”

“我不敢确定……”弗罗拉有些犹豫。

“说来听听,反正现在我们也没法子,也许你这办法能给我们什么启发也说不定,”泰瑞莎却是极有兴致地催促着弗罗拉。

弗罗拉也不矫情,当即说道:“如果神殿中的精灵来源于意识流的话,我想也许我们可以伪装进去——之前我就已经收集了许多意识流的记忆碎片,应该可以应付巡查。”

“这个法子有点冒险啊……”泰瑞莎想着,不敢完全下决定,倒是书灵对此极感兴趣,一个劲儿地在泰瑞莎脑中蹦哒着,怂恿她尝试挑战。

“试试嘛,试试嘛,反正你也会拟态啊,正好在这个时候试试吧,绝对好用的!”书灵在泰瑞莎的脑瓜子里转着圈圈。

“傀儡兽都跟着兰伯特走了,你让我和谁去试拟态?”泰瑞莎扶额,努力抗拒着书灵的蛊惑。

“我刚才问过了,7号和8号暂时没事儿干,可以回来帮忙的,真的,兰伯特大人也同意了的!”书灵努力用着很嗲的声音卖萌,却只换得泰瑞莎一阵痛苦的呻|吟……

“你丫居然先斩后奏!我迟早要把你给封印起来,罚你十天半个月不能说话,看你还敢随便乱出主意!”泰瑞莎哀嚎。

书灵哪里管得了话中的威胁之意,她只注意到泰瑞莎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提议,故而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经由泰瑞莎的精神力场向远在不知名远方的7号和8号发出信号,让他们速速归来。

虚界虽然广阔无比,兰伯特如今虽然与泰瑞莎远隔万里,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在虚界依旧是以精神体的形式而存在,精神力又源于灵魂,所以,在虚界,距离对于灵魂彼此相联的精神体而言,是毫无意义的。

几乎在书灵发出指示之后不到一分钟时间里,泰瑞莎身边就出现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7号灵性傀儡与8号灵性傀儡悄然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