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晴日之后,塞凡提斯城终于迎来了贵如油的春雨,按时而至的春雨对于已经经历了一年风不调雨不顺的塞凡提斯城以及帝国西北地区而言,实在算是一场令人欣慰的及时雨,所以,纵然因着这场春雨使得刚刚回温的天气又降了些许温度,可是,大多数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抱怨。()

因着下雨,木木、咔咔以及啾啾三个小家伙没在园子里瞎晃荡,一个个乖乖趴在屋子里,隔着明朗的窗,看着外面的雨打风吹,阴暗的天光和潮湿的天气使得三个小家伙格外地慵懒。

这场春雨最初来势极猛,下了一降暴雨之后便是一个劲儿的淅淅沥沥,寒风一吹便一片片细细密密交织在一起,真有几分濛濛如雾之感。

透着窗向外望去,只见灰濛濛的雨势中,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高而瘦长,似乎离地数公分远远从林中飘浮而来,乍见这如此诡异的一幕,咔咔和啾啾一下子炸起身来,咔咔全身鸟毛直立而啾啾身上的火焰光芒时暗时灭,显然二小都受惊不已,反倒是木木在最初受惊之后便很快恢复过来,按下了咔咔和啾啾的攻击举动。

只见那黑影轻轻飘到窗前,在屋外略略停了几秒,竟直接穿窗而过,一下闯入了屋内!

木木迈着优雅猫步当先上前,离着两米远左右便停下步子,微抬头问候道:“客从何来?”

黑影没有摘下遮雨斗篷,从那黑乎乎没有光线照进的斗篷中飘出一串古怪的音节来——如果泰瑞莎在此绝对能听出这是最纯粹的精灵语!宛若歌唱一般优雅悦耳的精灵语!

闻听此言,木木微微低了低猫首,侧过身让道,它一动,咔咔与啾啾也跟着让出道来,黑影便继续飘着进了屋子,飘着上了楼——

当房门被人悄然推开之时,暮的房中正有两个魔法阵缓缓运转着互相靠近。()一个魔法阵呈现灿金色,一个魔法阵呈现冰蓝色,两相接触,强大的能量相互碰撞,当两个魔法阵重叠的地方越来越多的时候,能量的碰撞也发展到了极致,混乱的能量圈中,一团灰白色的气团缓缓成形,当两个魔法阵相互抵消之时。所有的能量都化作破碎的能量分子,被气团缓缓纳入其中,不多时,房间里只有一团云絮般的东西悬停于空。不时间,可以看见浅灰的体表下,一道道青金色的能量快速流窜而过,有如天际的闪电一般

“暮师,安好。”敞开的房门外响起一个恭敬的问候声,暮轻轻一收手,云絮团飘飘荡荡地被他纳入宽大的衣袖之中,门外之人这才抬脚入房,躬身行礼。

“安伽门人?”暮微眯着眼望着来人。不禁微感惊讶,“什么事居然能让你们出动?”

来人一身黑底青纹的兽皮劲装,俊秀的面容上纹了两道精致的刺青,瘦高身形站在门边,却单薄得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吹跑一般。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魔法灯光的照耀之下。此人竟没有影子——一丝一毫的影子也没有!

“门中传来消息,有件家务之事还望暮师顺手协助一二。”

家务事?暮闻言更是惊讶,不由得绕过书桌,走到来人面前,严肃问道:“安伽门出了什么事?”

“门中安好。近日有消息称疑有门中血脉外流,还望暮师协助查知分明。”

“哦?这要是查实了倒也是件好事,”暮微一挑眉。面色颇感惊喜,“不知是哪一脉?情况如何?”

来人并未用言语应答,反倒伸手递出一个幽白色的半透明“火焰”,“火焰”一出,飘飘乎乎地扑到暮的手臂之上,“呼”得一下完全没入他的体内,不过数秒后,暮不由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神情,脱口道:“怎么可能!”

来人见状欠了欠身,便算是将问题交付给了暮,几乎同时,来人脚底泛起一道青白色的火焰,火焰静悄悄燃烧,由下而上,不过数秒,便将来人整个烧没了,随之,火焰也慢慢散去,空气中丁点痕迹也不剩,好似刚才的一幕幕压根没出现过一般,只剩面色古怪的暮在房中蹙眉苦思……

……

空无一人一物的房间中突然金光大作,四墙及上下天花板凭空浮出一道道复杂无比的魔法阵来,当金光散去,房中竟凭空多了两男一女,正是刚刚出了售卖会的泰瑞莎一行,看这三人一个个都是春风得意乐开怀的模样,显然在这次售卖会上收获颇丰。

好心情的英斯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怀表来看了看时间道:“今天已经晚了,要不,你们俩就在我这儿歇一晚?”

阿奇尔可无心管在哪歇,他现在只想着去试那把从矮人那重金买来的宝剑,故而叫道:“在哪睡都一样,反正今天我和泰丝早有父亲母亲说过了——英斯叔叔,你这儿有试剑场吧,快让我去试试剑,我现在手痒啊

!!!”

英斯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下他的肩道:“我这儿什么都有,别说一个试剑场,你就是要十个八个的,我也能给你弄出来!你自己出去找人带路去,如果要陪练,也自己招呼。”

阿奇尔闻言自是乐开了花,“哧溜”一下,便撞门而去,溜了个没影儿。

英斯见状笑着摇摇头,转而望向泰瑞莎道:“你呢,泰丝?”

“给我收拾出一个安全的单间吧,我可欠了您三四十瓶的‘浮火’,不早点把它们补齐了,我可心慌得很。”

“现在都快半夜十二点了,你不休息?”英斯挑眉,“睡眠不足可是女性最大的天敌啊。”

“今天刚得了好东西,正兴奋,不做点事,我可睡不觉!”泰瑞莎双眼冒着亮光,一双翠眸越发闪亮得如同宝石一般,显然她此时正处在亢奋状态。

英斯眼见劝不了她,也不说什么,便头前带路,领着她向“安全的单间”而去——就算是在他这座城堡里,想要找间能经得起炼金师炼金实验各种折腾的房间也并不容易。

既要有足够的防御性和坚固性,又要充分通风透气及防噪音功能,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波及城堡的其它建筑,以免伤及无辜……

一路走来,四周环境渐渐热闹起来,虽是半夜,可是对于来此寻欢作乐的人们而言,此时却正是玩得最疯狂的时候,更有甚者已经是昼夜颠倒,越是晚越有精神,英斯虽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可是,却并不是来此娱乐的所有人都认识他——或者可以说,认识英斯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此时英斯与泰瑞莎还戴着售卖会上用过的那个假面面具。

一路走,一路声色犬马,有些人的行径着实太过放浪形骸,直接就在走道边上行那苟且之事,以至于英斯不得不借着自己的身形挡去泰瑞莎的视线,一边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这边是近路,如果从城堡外面绕的话,起码要走上一个多小时,而且今天天气又不太好……”

“没事,”泰瑞莎骨子里毕竟不是一个单纯的十二岁女孩,她眨巴着眼,既单纯又世故道,“我现在就是个瞎子、聋子,一切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

英斯闻言,咧嘴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继续头前引路,没走多远,原本说着自己是“瞎子、聋子”的泰瑞莎却突然转了脚步,快步靠到走廊边,望着下方的一个艳色舞台,目不转睛。

英斯见状,黑红着老脸跟近,看到舞台中间正在被当作商品待价而沽的少女后,原本一肚子的劝导之言立马吞回肚子里。

“那是南丝,”泰瑞莎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她怎么会在那儿?”

“那是情人台,”英斯道,“有些需要钱或者需要金主的女孩会通过它寻找金主,纯粹是双方自主自愿才能达成交易,我们不过抽个中介费。”

泰瑞莎听他特意强调了“自主自愿”,不由得心情低落了下来,小半晌,她才道:“我只是想对她进行一点小惩,没想让她变成这样……”

听出她言语中的失落,英斯伸手揽着她的肩,拍抚着她的脑瓜子,安抚道:“她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面对这个花花世界,是她自己把持不住,与你无关——你看,她是笑着的,心甘情愿!”

泰瑞莎却不想回头去看,头抵在英斯的怀中,深深地长叹一声……

……

思绪纷乱的泰瑞莎很快被英斯带走,待她再回神之际,自己已经身处英斯安排的那处独塔之内,揉了揉脸,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时间是治愈仇恨的良药,曾经她是那么厌恶口无遮拦的莉莉安,那么恨四处挑唆陷害的南丝,可是,一年过去了,她对莉莉安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而对南丝,也由恨转而厌恶……

可是,再如何厌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如此堕落,她仍是有几分不忍,与自责……

“行了,别当自己是圣母,爱咋咋滴,咱又没逼良为娼,”泰瑞莎狠掐了自己两记,又不断地自我催眠了一阵,这才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炼金实验上去,经过最初的几下失误,渐渐地,她便全身心投入到实验中去,再也没有胡思乱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