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埃莉诺从克劳瑞斯那里听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荷丽黛的住所在满月的那天被狼人袭击了。她的丈夫丢下怀孕的她独自一人逃走了。荷丽黛则被咬成重伤,至今还在圣芒戈医院里昏迷不醒。

“可怜的姑娘,”克劳瑞斯叹息着说,“就算伤口痊愈了,她以后也将变成一个狼人。”

埃莉诺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被吸血鬼咬伤的地方已经快要愈合了

。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荷丽黛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恐惧和痛苦。

下午,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访客造访了埃莉诺的房子。

那位访客正是萝拉·史密斯——不,现在应该称呼为萝拉·马尔福。她的眼圈深陷,看上去憔悴不堪,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很抱歉打扰你,不过我有一封信要交给你。”萝拉沙哑地对埃莉诺说道,并且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是我姐姐的信。”

埃莉诺惊讶地看着萝拉递给自己的那封信,“荷丽黛写给我的吗?为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萝拉叹口气说道,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和我姐姐应该不是很亲近。可是她的这封信却写明了要寄给你,并且还特意使用了除了收信人之外别人都无法打开的保密咒——那是她最擅长的咒语之一了。”

埃莉诺低头看着那个信封,上面清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埃莉诺·阿尔福德,另外还用小字注明了只有她本人才能打开。

埃莉诺没有立刻拆开信,而是问道:“荷丽黛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萝拉神色疲倦地说道,“我得马上回医院了。”

埃莉诺迟疑了一下,“你不想知道信的内容吗?”

萝拉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很显然,荷丽黛只希望你一个人看这封信。放心,我已经习惯了她对我隐藏秘密了,所以我对她写了什么并不关心——我只希望她的身体能早点痊愈。”

等到萝拉走了之后,埃莉诺拆开了那封信。

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阿尔福德小姐: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给你写这封信。那件事过去后,痛苦和懊悔一直纠缠着我。直到现在,我还是经常会做噩梦。我想要这一切停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个秘密说出来

。但是我不能告诉我的亲人,而我也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所以我最后决定将一切告诉你。

你有权利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他真的那么在意你的话,那么这就算是我对他的一个小小的报复……”

在接下来的信里,荷丽黛讲述了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也就是她的外祖母,赫普兹巴·史密斯死亡的真相。

几年前,赫普兹巴·史密斯被发现死在了浴缸中。人们都说,她是因为泡澡时间太久导致的猝死。赫普兹巴的年纪很大了,而且她的心脏一直都有点问题,所以没有人怀疑她的死亡原因。

“她不是自然的猝死。”荷丽黛这样写道,她的字迹开始因为激动而变得凌乱起来,“——那是一场谋杀。外祖母有在泡澡的时候喝牛奶的习惯,于是他在她的牛奶里下了毒。我相信,那种毒应该能让她的死亡看上去和心脏病突发没有任何区别。

我看到了他下毒的过程,而他并不知道我正在门缝里窥视他。我看到他正在往赫普巴兹的牛奶里滴入一种颜色古怪的**。而我并没有阻止他,虽然当时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实际上,我一直都暗地里希望赫普兹巴早点死掉。我的父母也经常会私下诅咒那个老女人,因为这样我家就可以继承她的财产了。

我为自己的自私和残忍感到愧疚。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感到的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恐惧。”

埃莉诺深深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捏紧了信纸。

……她所说的“他”,究竟指的是谁?

“在做着一切的过程中,他的脸上只有淡漠的表情,似乎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在面对着赫普兹巴的尸体时,他竟然可以那么平静,甚至还露出一个浅笑。

‘别露出那种害怕的表情,荷丽黛。她已经死了,再没有人会欺负你了,你不高兴吗?’我至今还清楚记得他说的话,那声音冷酷得几乎快让我的血液冻结。而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冲他点了点头。随后,我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把我知道的一切隐藏了起来。”

“事情结束后,我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赫普兹巴的遗产。在清点遗产的时候,我们发现赫奇帕奇的金杯不见了,我知道一定是他拿走了,因为他一直都对那个金杯很感兴趣

。难道这就是他杀死赫普兹巴的理由?这让我再次因为他的冷血感到了恐惧。

最后,在我恳求下,我们一家搬离了英国。我以为这样一切就会结束了。但是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我才清楚地明白,那件事就像梦魇一样,会永远地纠缠着我。

噢,汤姆·里德尔,他看上去那么迷人,可谁知道他实际上却是一个残忍的谋杀犯呢?”

埃莉诺后退了半步,腿一软跌坐在了沙发上。

“这不可能。”她心里的一个声音模糊不清地说道,但是另外一个更清晰的声音却说道:“这真的不可能吗?”

她早就知道汤姆是个冷漠而且缺乏同情心的人。而且,她曾经怀疑过是汤姆谋杀了里德尔一家。当她知道谋杀里德尔一家的另有其人的时候,她还暗自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她也曾经将汤姆看做一名残忍的谋杀犯。

但是她现在的震惊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她发觉自己在潜意识里拒绝相信那封信上所说的一切。

如果是在很久之前,她恐怕会毫不怀疑地相信这信上所说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却不愿意相信这上面写的任何一个单词。

“那是因为你爱上他了。你不愿意相信你即将嫁给一个谋杀犯。”那个清晰的声音说道。

“不,我不相信……他不会那样做的。”埃莉诺捂着额头低声说。他没有杀死赫普兹巴的理由,不是吗?仅仅是为了一个金杯——那也太可笑了。

埃莉诺蜷缩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久才微微动了动身子。她将那封信折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而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二天傍晚,汤姆并没有如约定好的那样在晚餐之前回来。

埃莉诺失眠了,于是只好坐在客厅里读一本侦探小说,可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最后她只好放弃了那本书,开始编织一顶羊毛帽子。

深夜时分,汤姆终于回来了

“汤姆!”埃莉诺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她意识到汤姆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扶着墙壁,摇摇晃晃走进客厅。他的脸色比平时的还要苍白,而且眉头皱成了一团。

埃莉诺连忙走过去扶住他,忽然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

“发生了什么?”她蹙眉问道,这才注意到他衣服的前襟有一大片被鲜血浸湿的地方,“噢,老天,这么多的血——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他蹙眉沙哑地说道,“那不是我的血。”

然后他一把推开埃莉诺,跌跌撞撞地来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解自己上衣的扣子。

埃莉诺走过去帮助他脱下被鲜血污染的上衣,然后找了一间干净的衣服递给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像没事。”埃莉诺问道。

但是汤姆没有回答她。

他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就像纸一样,冷汗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中渗出。

埃莉诺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担忧地说道:“你需要去医院。”

“不。”他半睁着眼睛,目光迷离地看着天花板,沙哑地说道,“我没受伤,只是有点累了。让我睡一觉就好了。”他说完,便再次合上了眼睛。

埃莉诺叹口气,想要起身给他找条毛毯。

“……留在这儿,埃莉诺。”汤姆梦呓般地喃喃地说道。埃莉诺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很快,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看上去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埃莉诺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竟然靠着沙发睡着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可是汤姆已经离开了。沙发上的余温已经完全消失了,这说明他已经走了很久了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确认汤姆确实已经离开了。

就在这时,送预言家日报的猫头鹰出现在了窗台上。埃莉诺这才想起自己订了这个月份的报纸。

报纸上一条醒目的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昨天夜里,一名魔法部的高级官员在自己的公寓中被狼人袭击并重伤死亡。这已经这个月第二起狼人袭击事件了。而这位官员曾经在几个月前提出并最终通过了一条法案,使得狼人原本就稀少的就业岗位又大幅度地缩减了许多。

奇怪的事情是,在袭击事件过后,数百名麻瓜目击到了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骷髅标志。第二天早上,那个标志便神秘地消失了,而且没人来得及拍下那个骷髅的照片。

埃莉诺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夜里,汤姆身上的那些血迹。汤姆说,那些血不是他的,而他自己却确实没有受伤。

那么那些血究竟是谁的?

埃莉诺盯着那则新闻,一个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念头浮现在了脑海中。

——汤姆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

或许他才是背后策划了这些袭击的人,一个声音这样说道。也许,他发现了荷丽黛想要说出那个秘密,所以才会杀人灭口。

“不!”埃莉诺猛地将报纸甩到一边,然后苦恼地在沙发上蜷缩了起来。

她必须要相信他,她这样对自己说。

难道她真的要怀疑一个即将和自己结婚的男人吗?

几分钟后,埃莉诺忽然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去霍格沃茨。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她现在只想去见见他,仅此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她已经暂时不想去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