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舒心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过去八日。几日中,楚天、素素、茜儿,陪着沈寒冰与严氏,在赵云天陪伴下,游遍了蒲州古城。蒲州民『性』质朴,好尚节俭,力田纺绩,尤尚商贾。蒲州自古多商,自明代起更是达到了鼎盛,成为晋商兴起的源头。并是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汉寿亭侯、武圣关羽的故乡。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中秋时节,秋高气爽,凉爽中带着暖意,使人倍感舒泰。楚天正与沈寒冰说笑,忽然,只见庄主赵云天急匆匆赶来。见到楚天,急道:“门主,范六使人送来书信!”

“范六如何说?”

赵云天急忙将书信递给楚天,道:“信中只言说欲与门主相商,并未言及遣散庄卫,清点造册等事。”

楚天眼『色』一闪厉『色』,随即笑道:“庄主做何感想?”

赵云天听了,看看沈寒冰。但见沈寒冰自顾用茶,好似未曾听见二人说话,遂犹豫道:“赵某唯门主马首是瞻,但请门主定夺!”

楚天面『色』一暗,正容道:“前番书信中已然明言,范家庄若是遣散庄卫,清点造册尚有活命之机。不然,烈阳所至,人亡庄毁,尽数诛灭。而今,将要期满,范六却使人送来这等含糊其辞,实为拖延之书信,真当本门主放屁不成!按路程算来,若今日晚间启程,明日大队人马即可到达范家庄。速命人马整装待发,范家庄仍有不小实力,若不剿灭,实乃大患!”

赵云天见楚天神『色』,心中暗惊。忙应了一声,转身行去。楚天转而对沈寒冰道:“范家一对父子,甚是『奸』狡,义父之意如何?

沈寒冰笑道:“为父早已言明不问门中之事,天儿自行为之!为父闲来无事,自当跟随前往看看,这三十几年以来迅速崛起的范家庄究竟是何模样!”

楚天喜道:“义父若是有此雅兴,孩儿自是欣喜万分。几年来,孩儿自感杀人过多,而今,已然感觉心已软了不少。有义父在旁观瞧,孩儿当能坚定心『性』,不至于泛起『妇』人之仁!”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道:“当年,为父杀人盈野,前后二十年,死在为父手中之人不计其数。而今看来,却不及天儿一场杀得多。江湖自有正义,为人之道,尽可仁慈,但为江湖天下清平,对宵小贪欲之人,大可不必心生怜悯!”

楚天道:“义父如此说来,孩儿对慕容尘与郑天刚等人,手段是否过于仁慈。三十年前,此二人为围剿义父,摇旗呐喊。而今,仍活在人世,不知义父有何想法,若是义父心生憎恶,孩儿派人将两个老贼杀了便是!”

沈寒冰轻笑,道:“人死有二,一则身死,二则心死!若是生不如死,即便活着又有何妨。”

楚天笑道:“义父洞明世事,孩儿自愧不如!”

沈寒冰笑笑,揶揄道:“算了,天儿聪慧绝顶,早知他二人与为父仇冤,却仍然留此二人『性』命,其实,早便知晓此理。”

父子二人正说着,素素与茜儿陪着严氏走来。楚天起身让座,严氏连忙施礼。坐下后,严氏看着楚天与沈寒冰,又看看素素与茜儿,面上尽是喜『色』。

沈寒冰忍不住道:“月筠面有喜『色』,不知喜从何来?”

楚天等人乍听,不由一怔,旋即,方才明了茜儿娘严氏,在娘家时名姓唤作严月筠。楚天轻笑,想不到义父唤起女子名姓这般轻婉柔和,怪不得昔年风流倜傥,偕美遨游,被世人称颂。

严月筠忙道:“妾身无事!只是一时走神而已,并无他意!”

素素已将严月筠与沈寒冰两人之事告知茜儿,茜儿心中虽感突然,但仍是喜从中来。此际,见沈寒冰称呼娘亲甚是亲切,便笑着拉过素素,各自坐在楚天身旁。

沈寒冰见此,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诡异,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楚天。父子二人对视一下,立时会意。笑起来。

傍晚。

数匹高头大马驰出淡云庄。楚天与沈寒冰并排而行,素素、茜儿陪着严月筠在后紧紧跟随。赵云天与赵启义陪在左右,而祁刚、狄龙、孙元坤、袁啸及赵启明则早早率领烈阳阵队,于正午时分便已先行出发。

七骑骏马,穿过蒲州古城东门,赵家父子一抖缰绳,立时驰到队伍前面,楚天与沈寒冰仍是说笑闲谈,全然未将即将到来的杀伐放在心上。素素与茜儿纵马驰在严月筠两边。

离开古城五里左右,这七匹铁骑忽然加速,只见骏马四蹄翻飞,得得作响,扬起一蓬蓬尘土。此际,若是有人知晓马上之人身份,无论是江湖巨孽、武林高人,还是市井宵小,都将震惊于前后两代杀神的风采。

素素与茜儿极少骑马,但凭武功,片刻便掌握了骑马要领,娇躯随着战马起伏着,长长的黑发随风飘『荡』,绝美的姿容在晚霞中更是英姿飒爽。二人纵马驰骋,却见严月筠骑术更精,一身劲装,包裹着娇躯更是凹凸别致。

茜儿十分惊讶,忙放缓速度,道:“娘亲何时练就的骑术,为何这般纯熟!在无名山庄时,孩儿怎地从未见到?”

严月筠神秘一笑,道:“茜儿有所不知,你外公为徽州府尹时,掌管兵马,为娘自是偷偷学来的!”

茜儿嗯了一声,笑道:“娘,过去这多时日,若是孩儿早便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再看娘亲,好似穆桂英出征,花木兰挂帅一般!”

母女这厢说笑,引得楚天与沈寒冰转头看来。沈寒冰哈哈一笑,道:“为父一生骑马只两三次。即使骑马,亦是在未受到追剿之前。尔后,为父辗转天下,隐形匿迹,只怕骑马耽搁了历练武功。唉!往事不提也罢!”说罢,纵马急驰而去。

翌日正午。

通惠河遥遥在望。七匹骏马立在丘陵高处,丘陵下方,乃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原野尽头,朦胧的燕山山脉跌宕起伏,在秋季之中,枫叶一片火红。蓝天,白云,火红的枫叶,秋日的景致,令人心醉。

楚天凝望美景,卓然立在马上。宝石蓝长衫迎风飘舞,秋风吹拂面颊,四方巾扬起,伴着乌黑的发丝,奇幻的面容,更显英武出尘。

沈寒冰眼观美景,感叹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诗中美景不过如此!想那范家庄必也是宏伟壮观。此地四季分明,景『色』苍劲清爽,当是逍遥的好去处啊!怪不得明成祖朱棣迁都于此。但不知一场战火后,又会是何种模样。可惜,可惜!”

沈寒冰手持羽扇,一袭白『色』绸衫,银须飘飘,面目清朗俊美,在自然的景致中,尤其显得卓然不群,道骨仙风,说不出的潇洒、俊逸。看得严月筠一阵心动,甚至连素素都颇感震撼。

转首看到一处集镇,沈寒冰呵呵笑道:“天儿,现正值午时,我等便先往镇上歇息一番,等待祁刚等人讯息。若无变化,明日清晨便进剿范家庄!”

楚天恭声应答。赵云天轻声吩咐赵启义,赵启义喏了一声,一抖缰绳,策马而去,转瞬间便驰出数十丈远近。沈寒冰叹道:“老夫久已不履江湖,而今,鼻息中好似闻到了血腥之气。本已心如止水,却不知为何又泛起一丝波澜。唉,江湖,血腥的江湖,亘古不变。或许人类灭绝,方能还给天地一片轻松!”

楚天听罢,浑身一震,沈寒冰所言感慨至深。生灵涂炭,自然遭劫,莫不是人类为之。不由说道:“义父胸怀宽若寰宇,以此观之,孩儿所杀仍嫌不足。”

沈寒冰喟叹一声,道:“为父所言乃是泛指,或许天地本就这般。人之一生,说来容易,实则奇幻而微妙。三十年前,为父行于天地,独来独往,与人无怨,却遭人围攻陷害,几乎丧命!而今,再次踏上江湖,心境却已然大相径庭!经受万般劫难,孤苦寂寞,几乎心死,却不想还有今日!”

楚天心中一热,道:“义父之言,实令孩儿心酸。若非义父救下孩儿,恐怕早已埋骨荒山,零落成泥!”沈寒冰大笑,笑毕,抖缰转马,向丘陵底下驰去。楚天等人紧紧跟随,径向集镇奔去。

骏马奔腾,蹄声雷动,急如骤雨。当众人来到集镇时,提缰勒马,骏马唏唏唏地一阵嘶鸣,人立而起。众人甩鞍下马,直向唤作“泰昌”的客栈行去。刚刚走了几步,赵启义已急速跑来,赵云天沉声道:“客栈安顿好了?”

赵启义忙道:“回禀父亲,此镇唤作‘古河镇’!未等孩儿到此,庄中护卫早已得讯,订好了客栈。所订客栈便是这唤作‘泰昌’的所在,乃是镇中最大的客栈,房间宽敞,客舍众多。前后共有两趟房屋,我等已订下整个后院!”说着,赵启义在前引路,直奔客栈内行去。

古河镇虽然不大,大约有三四百户人家。一条街道横贯镇子,但商铺却是栉次鳞比。酒楼茶肆,甚至烟花青楼亦有几间。此镇乃是通往京师必经之官道,自是繁华一些。街面上,来往客商,三教九流等人物络绎不绝。

众人住进客栈,先自洗漱一番。后院共有十间房屋,均被包下。店小二吆喝着,乍然见到如此多好似仙人的一干男女,惊震之余,拼命忙活。

正午当口,恰是用饭之时。客栈中店客,以及路过的各『色』人等,挤满了大厅。喧闹叫嚷,猜拳行令之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

茜儿好似饿得不行,硬是拉着素素匆忙到大厅用饭。二女刚刚迈进大厅之际,喧闹的大厅立时便鸦雀无声,眼睛直瞪瞪地看着二女,惊得快要失魂。二女怕是早已习惯他人如此,随意找个宽大的座位。

小二见两个天仙似的美人,急忙跑了来,高声道:“不知两位姑娘用些甚么?是用酒还是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