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白龙刀客”祁刚在甫一接触烈阳乾坤混元清气,刀身巨震,身形被震得急速后退寻丈左右,心下不由更加惊凛。

楚天见“白龙刀客”祁刚在自己六层真气之下,依然无损,倍感惊异,“白龙刀客”祁刚功力比自己估计要高出几许,心里暗暗一惊,大声喝道:“好功力,好刀法!”

紧接着,暴喝一声:“再接一掌试试!”说罢,双掌猛地一扬,功力骤然提至八成,一招“风雷乍起”已然如电击出。这一掌力道奇猛,如劈山撼岳,平地骤起风雷,“白龙刀客”祁刚只觉一股强烈的暗劲,迅疾袭到,劲力之强,平生未见,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的闪身急退。

饶是见机得早,但闻一声轻哼,“白龙刀客”祁刚已被劲气扫到,身形一个踉跄,蹬蹬蹬直退出三丈外,方才拿桩站稳,头上的斗笠斜歪上翘,『露』出一张青白、毫无血『色』的清瘦而肃杀的面孔,极力压抑胸腹急速翻腾的气血,眼中惊讶而坚毅。

刀,在手中颤动,但青白的光芒更加狂盛,未待平复气血,“白龙刀客”祁刚又已飞掠向楚天扑去,光影一闪,倏然劈出一道经天般的狂飙。刀势奇猛,霍霍生寒,奇幻而刚猛,刀法比之“青岩二鬼”绝无稍差。

楚天电闪般抽身斜飘,身形骤然凌空而起,避过“白龙刀客”祁刚如雷霆般的一击,心中对“白龙刀客”祁刚不由暗暗佩服,能躲过八成烈阳乾坤混元清气,当真是少之又少,不怪能与“九阳真君”激斗四百多招以上,如称之“刀神”实不为过。

楚天身影神出鬼没,飘忽如电,在刀气的旋流中上下飘『荡』,恍如柳枝随风摇曳,每每在刀锋及体的刹那,堪堪躲过。

二人在密林中,已激战了一个时辰。

“白龙刀客”祁刚使出全身功力,尽展绝学,敖爷刀法已发挥得淋漓尽致,却仍是毫无寸功,惊的是心胆皆凛,不由奋起余勇,刀势一时如水银泄地,漫空尽卷。

楚天见“白龙刀客”祁刚激战如此时间,仍未尽现疲态,不禁心生怜惜之情,如此空耗时光,岂不耽搁他事,心念电转间,猛然,楚天身化游龙,倏然经天而起,但见满天黄光泛起,如落日金辉,照映得山林一片金黄,犹似万道霞光,普照大地,但听半空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小心,再接一掌!”

声落,劲气已如泰山压顶,五岳倒崩,空气瞬间凝结,如山般的劲气中夹杂缕缕锐啸的劲风,猛然向“白龙刀客”祁刚袭到。

此际,“白龙刀客”祁刚已是强弩之末,猛然见到强霸刚猛,锐气裂空的指风,不由骇然失『色』,危机关头,已自体内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潜能,已将敖爷刀法化成一式,暴『射』而出。

未等一声声叮当的响声消失,林中已轰然响起闷雷一般的声音,山体晃动,树枝簌簌而落,枝叶砂石四散飘飞。

黄光骤敛,枝叶落尽。

楚天神态依然,一丝也看不出曾经有过打斗,静静地望着天际,卓然而立。

“白龙刀客”祁刚一刀柱地,胸腹剧烈起伏,斗笠已飘落在身前寻丈左右的枯枝上。斗笠正顶端一个儿臂粗细的窟窿,如刀剑削切般齐整圆滑。

“白龙刀客”祁刚一副颓然神情,待气血稍微平复,缓缓地抬起刀身,凝望着刀面上十数个整齐的坑点,持刀的手不住地颤抖,肃杀坚毅的面容已现凄苦之『色』,神『色』甚是黯然。

良久。

“白龙刀客”祁刚几乎是用苍老衰败的口吻道:“承蒙尊驾不杀之恩,祁刚愿由尊驾任意处置!”

“哈哈哈。”楚天朗然大笑:“胜败乃是习武之人家常便饭,如日日为胜败轻则颓废,重则言死,到如今焉有几人存于世上,在下只是见你刀势凛然浩『荡』,大开大合,雄浑刚猛,雄霸中隐含无边的正气,方尽全力而为。人如刀,刀如人,人刀合一,乃是心『性』已到极致,否则断不会如此刚正雄强!”

“白龙刀客”祁刚静静地看着楚天,虽是面容粗鄙,但却自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撼人的气势,使人不敢稍有俗念,而目光中如海般深远广阔,看不见底,望不到头,凛然中蕴藏无尽的柔和与包容。

“白龙刀客”祁刚愈看愈觉得震撼,不由神情一震,最后一招,如对方欲置自己于死地,已是易如反掌。强者如斯,真乃大丈夫也,思虑至此,急步上前,慨然道:“末学祁刚,承蒙尊驾不杀之恩,铭感五内,祁某一生不欠他人恩惠,而尊驾功高震天,浩如烟海,祁某此生是万难能及,祁某斗胆相问尊驾究竟是何人,万望不吝尊口,以告慰祁某之感佩之心!”

“哈哈哈,祁刚,枉你是一方豪杰,又投身阉人之地,为虎作伥,我如告知名讳,岂不有辱我之名讳!”

“白龙刀客”祁刚神『色』一动,凄然道:“尊驾此言原不无道理,今念在尊驾不杀之龙恩,祁某便实言相告,祁某早年见江湖一片血腥,尔虞我诈,以一己之力绝无改变之理,遂投身东厂,只盼能借助官宦之力,消弭武林血腥,可事实上,东厂以及州府虽非日日血腥,但一道旨意下来,便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哪是江湖几处血腥可比,祁某万般无奈,日日无为而生。”

稍微停顿,又道:“祁某眼见朝纲日益混『乱』,『奸』佞当道,早已心灰意冷,这才不辞而别,满以为以一己之力略尽绵薄,却不想刚刚离开京师,便遭此败绩,唉,此生何往!”

楚天听罢“白龙刀客”祁刚言语,万万料不到这“白龙刀客”祁刚却是如此悲天悯人,善待苍生之人,心中亦不由感慨万千。

“白龙刀客”祁刚无奈地道:“既然尊驾不欲告知名讳,祁某只好任由尊驾发落,是死是活,全凭尊驾处置!”

楚天一抹易容脂粉:“哈哈,阁下如此胸怀,却郁郁寡欢,实是感念天下苍生所致,当真是天下少有的真豪杰,在下再不言说贱讳,岂不有辱祁英雄一片天心。实不相瞒,在下便是江湖上称作搜魂修罗的楚天!”

“啊!楚天!”

“啊!搜魂修罗!”

“啊!杀神!”

“啊!杀神楚天!”

楚天一言既出,四下里惊叹、惊讶、惊震、惊惧、甚至骇然失声的喊叫齐齐出口,金少爷与一干仆人大汉早已是屁滚『尿』流,惊骇得失去魂魄。

红衣妖姬及绿衣少女亦已木立当场。这天下间闻之便令人心胆俱裂的杀神就在眼前,不由浑身发抖,脊背直冒冷气,感觉拘魂无常已来到身旁。

“白龙刀客”祁刚瞳孔睁大,目注楚天,进而低头不语,面上顿时泛起羞愧之『色』。须臾,猛然抬头,向楚天抱拳道:“楚大侠,祁某感谢大侠告知在下尊讳,如此却更令祁某汗颜,唉!”

“白龙刀客”祁刚叹息一声又道:“祁某此次浪迹江湖,一则厌倦官场,二则却是为大侠而来!”

“噢,那祁兄不妨道来听听!”

“说来实令祁某无地自容,祁某在京师时,一年来,江湖市井,武林庄派莫不谈论大侠的英雄事迹,大侠的英雄事迹早已充斥祁某的耳鼓。而心中却是满含不屑,此次浪迹江湖,便是急欲找寻大侠一较高低,唉,哪知自己却是井底之蛙,真是羞愧难当。”

楚天微笑道:“祁兄太过客气,武功一途,因人而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有一层不变的道理,如人人以武功高低而论荣辱生死,武功于天下岂不是极大的罪过,还望祁兄宽怀为盼!”

“白龙刀客”祁刚听罢楚天言语,无比感动,眼中已湿润,道:“大侠之言,使祁某顿开茅塞,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转而凄然道:“祁某现已是独行天下,心灰意冷,四海为家,哪里又是在下的容身之地?”

忽地,“白龙刀客”祁刚眼中一亮,旋即又泛起悲戚神『色』。

楚天见此,微笑道:“祁兄如此感佩人生,却是太过消极,人生无常,匆匆不过百年,郁郁而不得志,戚戚而不得欢,何不放开心胸,随『性』而为,不图轰轰烈烈,但求激『荡』豪迈,还有何悲戚感伤,如那『妇』人般愁苦怯弱,枉自生于天地,百年后,岂不愧对列祖列宗!”

楚天一席话,将“白龙刀客”祁刚说的心神一阵颤抖。心中思忖:这楚天当真是奇男子,真豪杰,如此之人岂能再遇到,今生岂不空费。

思虑甫毕,神『色』一正,坚定道:“楚大侠,今日有所得罪,万请大侠开恩,祁某原也四海漂泊,今又重新浪迹江湖,心无所属,承蒙大侠不杀,又聆听大侠教诲,实是感激之至,如大侠不弃,祁某愿追随大侠左右,但有驱策,万死不辞!”

“非是楚某不便答应祁兄,楚某亦是日日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隐藏形迹,苟且偷生,祁兄跟随于我,岂不无端遭受连累,此事万万不可!”

“大侠,祁某已死过一次,却是大侠所赐,命对于祁某早已不再重要,大侠愿意拿去便拿去,祁某活此数十年,从未将命看得重要,何故大侠以命来搪塞?”

“祁兄万勿错解楚某意思,楚某只是不想连累祁兄而已!”

“大侠是看不上祁某这点心意与微末之技了,如此,祁某的命是大侠所赐,那祁某便将此条贱命还与大侠吧!”

说罢,光芒倏闪,直奔颈项而去。

就在刀光将及未及脖颈之际,但听嗡地一声,白龙刀已自手中飞出,刀锋将将擦着脖颈,立时,一丝鲜血渗出,楚天急步上前,却见刀伤不重,只是皮外伤。

“白龙刀客”祁刚并未顾及脖颈上流出的鲜血,直瞪瞪地看着楚天,神情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

楚天伸出大手,拉着“白龙刀客”祁刚,无限关怀,正『色』道:“祁兄,承蒙不弃,竟看得起楚某,在下如再不应允,岂不有违祁兄一片心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