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迟早需要离别,过多的接触只会陡留伤感,可是,这一刻,她只想和他在最后分别之际,再度拥有一份珍贵的回忆

他怔忡地看着她抬起的小脸,小小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洋溢着的是他所想要忽视的光芒。

内心猛然一揪,他眸光水花轻溅,却在下一秒被他所淹没。

“今天,我还有一些事要安排。”轻声开口,声音淡得不见丝毫的波纹,然而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中间所隐藏的情感。

既然早已决定,过多的接触就只会陡增伤感而已。

他只想她可以将他忘怀,然后和霍正东快乐地在一起。

宁愿被她所遗忘,也不愿意她抱着一种涩然的心态回去。

“是吗?”她敛下了抬高的眼睫,唇边漾开了苦涩的涟漪,那揪着他的小手,渐渐地从他掌中滑落。

随着掌中的那抹温暖渐渐消散,他的心底顿时一阵虚无,伸手想要将她的小手捉回,却在指尖颤动间,紧握成拳。

唇边那抹惯有的笑弧微微凝了一下,他的眸光在落在她的头顶之时,变得灰暗,启唇,正欲再度解说什么之际,她飘渺的声音却从中传来。

“浩天哥哥……”轻轻的呢喃,有着令他吃痛的音调,她的头颅仍旧低垂,让他无法看清她的情感,“你是那个家中,最后剩下的,我唯一的亲人。而我,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过后,有可能永远也无法相见了。所以,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和我的家人一起回忆一下温暖的过去而已。”

明知道不该勉强他,明知道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明知道他的身边有着桑琪的存在,这样的她,其实,真的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让他将时间花费在她的身上了。

只是这一刻,在面临分别之际,她宁愿做一次任性的小孩,因为,往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想到了这层,所以,她抛开了一切,只求他可以将这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她。

他在听到她的话后,眼中的情绪骤然翻滚

是呀。

她才一回忆起过去,所要面对的,却是再一次的分离。

虽然他这么做,是为了她好。

可是,他真的没有顾及她的想法。

往后,真的有可能没法相见了。

这在他的心底所掀起的浪潮,其实比任何人还要来得汹涌。

他何尝不想和她一起渡过这最后的时间,即使只有一分钟也好,他也想要和她在一起。

只是现在的情况,好像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这样的他,根本没有办法给她带来安全。

可他是知道,她多呆一天,又或者早走一天,其实都已经变化不大。

因为该知道她存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她存在的人,就算过多几天的时间,也不会知道。

他只是不想让他们之间已经渐渐迷离的关系,变得更加迷离而已。

他,真的不想要她受伤。

可是,这一刻,看着她低垂的头顶,他的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想要满足自己的私心,想要和她渡过这最后的几个小时,只是,他真的可以吗?

喉头,在剧烈地滑动着,满室寂静的空间,气氛有一阵的凝滞。

夏雪惜低头紧捏着自己的双手,还是……不成吧。

苦涩地笑着,其实她也知道,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桑琪的存在,而她的存在实在是令他为难了。

只是,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份珍贵的回忆可以回味

往后她再也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也再也不会让自己的事麻烦到他。

所以这一刻,她才会这样勉强他。

可是,如果不成,那她也不会再强求了。

“没关系,就当我没有说过。”轻轻呢喃,她低垂的眸光依旧没有抬起,弯腰除去脚上的毛毛拖鞋,她转身没有看他一眼,声音却仍旧从中传出,“休息吧。”

轻轻闭上双眼,然而那背对他的小脸上,那敛尽的睫毛有着无法压抑的颤动。

内心涩涩的,就连眼中也有着温热的感觉渐渐浮上。

原来,真的的要离开之时,她还是没有办法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可是,她不会让他看到。

抿唇,努力压制那涌动的情感,她伸手抄来那只巨大的抱抱熊,将自己埋入其中。

空中的静默仍旧持续,而他离去的步伐却迟迟没有响起。

可是,她没有理会,又或者,她是害怕自己在面对他的同时,不能控制那压抑的情绪。

“小婧,”不知过了多久,那抹属于他的声音从身后轻轻响起,“今天,我会留在这里。”

**,她原本抱着抱抱熊的身躯猛然一震,一震间,她掀开了紧闭的双眼,而眼中那闪动的泪芒,因这突如其来的震荡而溢出了几许。

“好好休息吧。”他没有等待她的反应,转身独留这句,便将灯光熄灭,然后关上了大门离去。

她环着抱抱熊的手放开,面对已经关闭的大门,怔忡出神。

其实她知道的,这刻的自己真的很任性。

明知道他有着属于他的事情必须去做,明知道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桑琪的存在,而她的存在只会令他们之间产生了不必要的矛盾

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控制自己。

就几小时而已,几小时过后,她便会退离他的生活,从此不再打扰到他。

她要的,就只是这么多而已。

这些,他的女人应该可以接受的吧。

隔壁,昊浩天关上了大门,走至沙发,他整个人无力地坐在上面。

头颅贴合着沙发背部的曲线而微微后仰,他黑亮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漆黑的室内。

室内,他并没有开灯,这种漆黑的环境,就如同他的前路一般。

他渴望光明,渴望阳光,可是,就算是近在咫尺的温暖,他却无力拥有。

今夜,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在满心冰冷之间,他的头脑只剩一片混淆,在无边黑暗之下,他直觉地伸手拥着了她温热的身子。

无可否认,他渴望拥有她,渴望得内心一阵揪痛。

只是,就算如此明白地了解自己的渴求,他都不会允许自己对她做出进一步的逾越。

她不是他所能拥有的,她不是他所能碰触的。

一片片地告诫着自己,要远离她,要将她推开,唯有这样,她才可以幸福快活地生活。

然而今夜,他却忘却了一切,将自己以往所做的一切全部打破了。

他不知道,她究竟懂得了多少,也知道了多少。

可是,他不会允许她再度留下来,这样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动荡。或者在不久后,就会有人忍不住发动了新的一轮激战。

只是,

“以后,你们不再有机会相见了。”

“你是那个家中,最后剩下的,我唯一的亲人

。而我,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过后,有可能永远也无法相见了。所以,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和我的家人一起回忆一下温暖的过去而已。”

洛桑琪的话跃上脑海,配合着刚才她的话,让他原本坚定的情绪,一下子动摇了。

看着她低垂的脑海,看着她明明悲伤,却倔强地佯装得疲惫的身影,那一刻,他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计划,只服从了心底里最希祈的想法。

只一天,一天过后,她便会离他远远的,不再接触这黑暗的生活。

而这一天,也是他最后可以拥有的。

满室静默的环境,他黑亮的双眼闪烁地对上上方那黑压压的角落。

其实他一直在想,如果他可以摆脱笑面虎和修罗这两个异样身份,是不是他也有这个资格可以站在她的身边?

然而这个答案,他想不到竟会在明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真真切切地摆在他的面前。

…………

……

当车子一停落在破旧的栅栏前,睿胜旭未等一旁的人为他开启车门,便快速地步下了车。

漆黑的夜里,原本暗黑的世界,这刻却被无数的灯光所照亮。

,这个原本萧条的园林,这刻竟稀有地围满了一圈圈的人群。

在一简陋的石碑前,有着三三两两的人,他们手拿铲子,直往石碑挖去。

而一旁,站着一名与之毫不协调的高贵身影,她,竟是睿胜旭的老婆达莱西。

“夫人,这是旭爷的禁地,你不能这样做呀。”一侧,有几个男人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四周围绕的人群隔绝。

“不能?。我今晚就要她尸骨无存。”达莱西冷冷一笑,目光狠毒地落在无名的石碑之上,“将她的石碑给我掀出来

。”

“是。”手拿铲子的众人领命,只片刻,那原本完好的石碑瞬间被敲得破碎。

“住手!!”有一抹响彻云宵的暴喝猛然撞入,成功地令那不断落下的铲子停在半空。

前面,睿胜旭带着一身的暴戾,从入口走进。

“谁叫你们这样做。”当石碑残破不堪的样子映入眼底,睿胜旭倏然眯眼,目光阴鸷地落在前面的众人身上。

众人一惊,手中的铲子几欲倒地。

“旭爷。”恭敬低头他们纷纷退至一侧,不敢再轻举妄动。

“是我要他们这样做。”一旁,在昏暗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而她正是达莱西,“你捨不得了?”

“达莱西。”睿胜旭眼中的阴鸷收起,皱着眉,看着她。

他可以理解她的失女之痛,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允许她这样做。

他已经让芯受到太多的伤害,现在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度伤她半分,就算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再肆意侮辱她。

“知道她帮你生了一个儿子,就心疼她了?”冷冷上前几步,达莱西走到睿胜旭的身前,“睿胜旭,别忘了这里是谁家,你竟然将她埋葬在这里你将我当作什么?。”

低头看着达莱西愤怒的神态,睿胜旭轻叹一口气,“达莱西,我很抱歉。但她已经不在了,你何必这样计较?”

“你要我不计较?!如果不是她的儿子,我的女儿会死吗?现在你竟然叫我不要计较?。”愤怒地反手指向背后那残旧不全的石碑,达莱西大吼。

“责任不可以全归在艾菲尔的身上。”放松的眉头再一次紧蹙,睿胜旭望着眼前近乎发狂的达莱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睿胜旭。”达莱西在听到他的话后微怔,随即却大笑出声。

她听到什么?

就几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转头去维护那个野种

“达妮尔是你亲生的。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女儿。现在你竟然为了那个该死的孽种,而罔顾她的离去?。”

愤怒地大吼,她目光中那疯狂的眼意漫天弥漫,“你就这样紧张他?这么紧张这个女人为你生的儿子?”

伸手紧指着那块空白的残旧石碑,她狠狠瞪视着他。

睿胜旭看着她狂乱的神情,只是抿唇不语。

“好,好,好。”点头,看着他沉默的态度,达莱西再次轻笑,“你就这么紧张她,紧张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既然你这么紧张,我就偏要将它摧毁。”

转身不等他反应,她奔上前,抄起其中一人的铲子,就向那泥泞的土地挖去。

她就要将这个女人的尸骸挖上来,然后扔到外面,被野狗叼走。

她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敢抢她男人的女人,就算死,也绝不会得到安宁。

愤怒地挖着,却被睿胜旭伸来的大掌阻止。

“够了。”沉声警告,睿胜旭扣下她仍要继续的双手。

“不够,永远也不够。”达莱西挥开他的大掌,涨红了一双眼,瞪着他,“我要她连死都永无宁日,我要她的儿子不得好死。”

啪!的一声,响亮地在静默的园林里回荡。

达莱西怔怔地偏过了头,静静地愣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打她,而这个人,竟是她的老公。

“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睿胜旭深沉的话,在她身侧响起。

她愣愣转头,愣愣地对上他不再沉默的神态,伸手轻轻地抚上红肿的脸颊,当阵阵的刺痛传来,她忽而大笑,“睿胜旭,你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该死的女人打我?

!”

睿胜旭深深凝向她发狂的神态,转身向一旁的人命令,“带夫人下去休息。”

“是。”一旁,一直沉默的众人小心翼翼地上前。

“我不回去,我要将这里拆了,我要将她杀了。”达莱西大吼,挥手挣开围上前来的众人。

“带她下去。”睿胜旭的眉头骤然紧皱,沉声,声音中冷了几度。

“是。”一旁,众人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纷纷上前,不顾达莱西疯狂的挣扎,便带着她离去。

“我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她的儿子,睿胜旭,你等着来,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达莱西发狂的声音仍旧从远处传来,睿胜旭疲惫地闭上双眼,挥身,遣退了一旁围绕的众人。

当四周的人均退了下去,睿胜旭才睁开双眼,上前,走到已经满目疮痍的石碑前,他蹲下了身。

“芯,对不起。”轻轻抚着只剩半边石碑的碑身,他宛如抚摸着最珍贵的宝藏,“就算是现在,我仍让你再一次受到了伤害了。”

倾身,他将头紧紧依靠在石碑的身上,只想从中得到慰藉。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儿子。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

……

清晨,当昊浩天步下了回旋楼梯之际,传入鼻端的,是那种熟悉的香味。

这种香味,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闻过了。

迈动着的步伐,在原地怔了一怔,他的眼中闪过了几缕的光泽,却在下一刻隐没。

“早。”当来到了就餐的地方,前面,那个熟悉的人儿,正站在他的面前,笑着一张小巧的脸,和他打着招呼。

这,真的很不一样

在美国这么久的时间,他和她之间,好像所能拥有的回忆,多是不愉快的情景。

“早。”勾唇,轻声应着,他走上前。

但,这未尝不是好事,起码,这样的她,他更愿意看到。

不再冰冷,不再拒人千里之外,最重要的是,不再悲伤。

当昊浩天落座之际,身旁的严浩军却站了起来。

“我用完了,你们慢用。”浅声落下这句,他甚至连表情也懒得一变,用着一张平稳的脸,对着他们二人道。

“嗯。”昊浩天懒懒应声,目光却没有上扬看他一眼,或者,在他心里明白,有些事、有些人,已经发生了变化。

严浩军深深凝了他一眼,转身正欲离开,却听到了那抹细腻的声音。

“慢走。”

他的步伐在地上停滞了零点零一秒,眸光在回旋间,落在她轻勾的唇角。

她,变了。

眼中像是有什么滑过,又像什么也没有,他深深地收回对上他们二人的目光,转身离开。

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当清晨他看到,那摆在桌面上的咖啡之际,他其实不会有太大的愕然。

只是,迈动着步伐的双腿并没有中断,他注视着前方的眸光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笑面虎,有时候,你真的是太过执拗了。

凝唇,敛起了所有的思绪,他回复了惯有的表情,平稳地离开了。

大厅里,昊浩天端起了咖啡,浅浅啜了一口。

这种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好。

只是,从今以后,它只可以遗留在心底,供他慢慢回忆。

“浩天哥哥

。”突然,对面响起了她细腻的声响,他缓缓抬头,对上她不再圆润的脸型。

曾在食物中尝试过,也曾在她睡眠的质量上尝试过,只是,还是无法如愿地让她可以回复以往的圆润。

又或者,在美国,发生了太多令她悲伤的事,这里给她的,就只有浓重的伤痛。

所以,离开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往后,在霍正东悉心的照顾下,她,应该可以再度回复那无忧的生活吧。

而这样,她就再也不会这样瘦削了吧。

想到这层,他的唇边漾开了些许的弧度。

“嗯?”

“你喜欢牛奶吗?”记得小时候,她和他,每天都会捧着一杯牛奶,慢慢地浅啜。再到后来的相遇,他和她,还是在每天夜里,喝着同一杯牛奶。

可是,她不会忘记,那一晚,她给他递去牛奶之际,他的态度是这样明显地抗拒。

看样子,在之后的那些年来,他,根本没有接触过牛奶吧?

昊浩天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原地。

这句话,他记得她曾经问过他。

那时候的她只有四岁,他十三岁。

“哥哥,你喜欢牛奶吗?”小小的她趴在床沿上,睁着一双纯真的眼,直盯着他瞧。

他捧着牛奶的手,微微一顿。

喜欢吗?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知道这牛奶是她送来,可以帮助他的睡眠,所以,他从不曾抗拒。

但,喜欢吗?

他,真的不知道。

“妈咪说,喝了牛奶,就可以变白雪公主呢

。”**,原本趴在床沿的她一下子跃起,兴奋地挪到他的身边,她忽闪的大眼直对上他怔忡的眼神,“真的吗?”

他仿佛一楞,对于她这种天真的问题,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喝了它,就会幸福哦。”她直直地趴在他的腿上,用着两只胖胖的小手,支起了自己可爱的小脸,仰着头,看着他,咧开了双唇,笑着一张璀璨的笑脸。

喝了它,就会幸福哦。

多年后,这句话一直印在他的心底。

正因为这样,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再喝牛奶。

因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经离他而去,这样的他又何来幸福可言。

直到他知道,原来她仍存活于这个世界上,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从没有过的激荡。

也只有她,才会让他再一次接触回牛奶。

可是,现在她问他喜欢牛奶吗?

就算是现在的他仍旧不清楚。

牛奶是他对她的回忆,是他对她的思念。

所以当她不再在他的身边,他是不会再喝牛奶的。

可是这根本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没有喜欢与否,它对于我来说,只是其中一种饮品而已。”淡淡抬眸,他神色平静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在收到他的回答后,只轻应了一声,“哦。”

低头用着盘中的早餐,然而只几秒,她再度抬起了头,“那酒呢?”

她不会忘记,无论是在中国,还是美国,在他的住处里,无处不摆放着各式的洋酒。

他也曾被她当场撞见了几次。

酒对于他,究竟是陶冶性情的杯中物呀?还是麻痹自己的药品?

昊浩天用餐的手没有停顿,而他低垂的脸,在这过程中也没有抬起

只听,

“酒在生意洽谈期间,是必不可少,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清楚知道她心中所想,故而,他用着最轻松的态度,回答她的问题。

有些事就算已经成为了事实,但在她的面前,他也不会愿意让她知道。

夏雪惜深深地凝着他优雅用餐的举动,那摄着他的眸光,有着轻微的光泽在闪动。

只是,她的唇瓣微微掀了掀,却只是向上一勾,然后再度举起手中的餐具,安静地用着早餐。

有些事既然一再询问,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那么已经不再需要解说什么。

她的心意,她想他已经懂得。

既然这样,已经没有必要再重复了。

安静地用着早餐,途中她没有再出声询问,寂静的空中,只有刀叉摩擦着碟子的声音,从中传出。

当宁静地渡过了清晨的早餐时间后,夏雪惜建议,去别墅外的花园逛逛。

昊浩天淡笑着点头,丝毫没有拒绝。

这是第一次,她们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走在这个偌大的花园。

说真的,来了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她从没有一次抱着惬意地心情,游走在这个阔宽的花园,对于这里她的了解真的是寥寥无几。

轻仰着头,她的目光轻松地游走在周围的环境,这是第一次,她这样用心地打量着这四周的一切。

或者,她只是想将他生活的环境,记入脑海。

他微垂下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身上

从他的角度,看到的,恰恰是她脸部轮廓以下的曲线。

她已经长长的头发被悉数盘起,在宽大的高领毛衣下,露出的是她瓷白的颈部线条。

脑海中忽而跃上几个月前的情景,那时候,她弯身将咖啡端在他的面前,而在倾斜的作用下,被他看到了,她立高的领子里,露出了那狼籍的刺目吻痕。

她惶然捂住,而那红肿的双眼,透出的是这样深切的伤痛,以及狼狈的屈辱。

手掌因着记忆的涌上,而不自觉地弯曲,长长的指尖,已经没入了他的掌心。

心中有着凌乱的气息,以及无法抹平的痛楚,尖锐的痛楚,令他鼻息间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息下鼻息里灼热的呼吸,而那滚动的喉结,也慢慢地得以喘息。

走着的她丝毫没感应到他的变化,只是将这四周的环境,一抹抹地收尽眼底。

当明天过后,这里的一切,她将不再看到,而有关他的一切,她也无从得知。

所以这刻,她宁愿将这里记入脑海,当想念他的时候,自己可以拿出来品味一下。

安静地前行,当一切都纳入眼底之际,她才收回了目光。仰高头,看着上方晴朗的天空,她的唇边渐渐地淡出了一股浅浅的笑意。

幸好没有下雪,天气也还算晴朗。

在这最后的一天,上天其实还满照顾她的。

“浩天哥哥。”

极淡的阳光中,有着金黄的光线笼照在她的身上,她转过了身,白净的小脸在阳光的称托下,有着朦胧的美感。

他恍惚抬眼,这时这刻的她,让他再次将眼前的她和那个小小的身影重叠。

她看着他安静的面容,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身前,仰着头,浅浅地问:“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一直有想着小婧?”

他的眸光忽而轻颤了一下,眸光在落入她清浅的干净笑容时,弯起了唇角,“是

。”

轻轻的肯定,没有了回避的意欲,也没有了暧昧的意味。

而他伸出的手,温柔地落在她仰高的头顶,用着像大哥哥一般宠溺的态度,温暖地面对她。

唇边的笑渐渐地勾勒得更深,她的眼底有着明亮的星光在闪烁。

这样,已经足够了。

以后她也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的心底,曾记挂着她的存在。

转身将手轻松地扣在身后,她仰着头,轻松惬意地问着:“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初相识的情况吗?”

眯眼,看着上方那白净的云朵,她的唇边一直挂着那抹惬意的笑容。

犹记得那时候的他和她,那中间所存在的关系,是多么地干净而美好。

所以这一刻,为了将那份美好的关系一直保存下去,她真的已经没有必要将这一切破坏。

“嗯,记得。”昊浩天轻轻点头。

这记忆,他是一辈子也不会遗忘的宝藏。

也只有那段时间,才是他这么多年来,最为开心快乐的时光。

“。”她皱了皱鼻端,却用着带笑的声音回忆着。

记忆中,他虽然接受了她家人的好意,然而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他还是在自己的心底筑起了一块高高的墙,隔绝了四周的人。

而那时候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小的缘故,一点也不以为然,还整天傻呼呼地,不管他是不是讨厌自己,直往他身上粘。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她禁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