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八公主的密信

呆了好一会,茜露才从这巨大的落差中反应过来:

“原来刚才的一切,包括姐姐,骑士,和洛依德,全都是试炼的幻境啊!应该说,姐姐属于试炼,而骑士和洛依德则是利比安塔所说的‘艰难的抉择’……”

这可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艰难抉择”!幸好那两个人都不过是幻象而已……事实上,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难以决断,虽然最后还是喊出了洛依德的名字,但是对那个骑士……似乎也是难以拒绝啊!

曾经的记忆在心里海浪般翻腾,如同蔷薇花蕾初开时那般青涩。茜露感觉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发烧,不禁有些忧郁地叹息一声:

“原本以为已经如同梦中的残花……想不到又总是在我恍惚之中出现……里昂……如果你那时候不离开我的话……”

从自己遇到危险会大喊洛依德的名字的时候起,我的记忆就已经开始转向另一个方向了吧……也许别人会说我是个意志不定的女子……洛依德也会这样认为吗……

幻境中洛依德最后那张带着苦涩的笑脸令她的心隐隐作痛。不知道像这样的伤害自己还要带给他几次……虽然有时候觉得明明是他在伤害自己……

洛依德啊……你是什么时候起占据了我的思想呢……

茜露努力地想要坐起来,但来自后背的疼痛使她无法起身。

“真是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伤是真的啊……这样叫我怎么回去呢……明明说过通过试炼就可以回去的嘛……”

依然是刚才的孤岛,依然是原先的湖面……茜露的心里开始着慌:

“难道还得在这里等下去?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而且我……”

刚才因为忙与战斗没有觉察,现在肚子的警告声又鸣响起来,如果被人听到的话可真是了不得……

“喂!利比安塔!你这个不讲信用的湖精灵!快想办法让我回去呀!”

茜露用力击打湖面,除了溅满一脸的水花,别无所获,茜露泄气地躺在了地上:

“那就这样在这里等死吧!精灵什么的,就只会恶作剧……”

“哗哗哗哗……”

那是什么水声?该不会是有人划着船经过?

茜露兴奋地坐起身来,结果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自己期盼了好久的洛依德正乘风破浪而来!

这不是做梦吧!洛依德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了!难道又是哪个水妖来作弄她?

茜露用力揉揉眼睛,才发现洛依德其实是被一个圆形的魔法结界保护着才能踏浪如平地。她高兴地挥着手:

“喂!我在这里……”

洛依德大步冲了过来,不等她有所反应,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对不起!茜露……我来得太晚了……”

“哇……哇哇!”露茜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洛依德的反应如此激烈,真是把她吓得不轻。

不过……不是幻境,是真的洛依德呢!

茜露的头靠在他坚实的胸口,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早点来救我啊……笨蛋……差点死掉了呢……”

“实在是很抱歉……因为这个湖太大了……要找到这里真的……”

“没关系……因为你来找我了……而且你也找到我了……这样就足够了……”

茜露如同春天午睡的小猫,幸福地感受着来自阳光的馈赠。

“不过……还是没有超越姐姐啊……真是不甘心呢……”

“超越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洛依德疑惑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等回去再告诉你啦……现在至少想办法离开这个荒岛……而且我……”

肚子不解风情地又响了起来,茜露面红耳赤,抓着他的衣服大发脾气:

“就……就是这样啦!快要饿死了!快想个办法啦!”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却暂时做不到。”

“哎?”茜露惊讶地抬起头来:

“为什么?你都已经到这里来了,还说没办法回去?”

“因为露露小姐的结界只能维持二十分钟,现在已经消耗完了……刚才她用了‘强制返还’的魔法,被我硬是抵抗了下来……”

“笨蛋!为什么不回去啊!回去了至少可以再想办法来救我啊!”

“因为在没找到你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那要是还没找到我结界就用完了呢?”

“我对游泳很有自信的……”

“笨蛋笨蛋笨蛋!”茜露用她的小脑袋用力朝他的胸口一顶,洛依德差点就仰面栽倒。

“说什么无聊的傻话啊!真是一点都没营养!游泳什么的,在这种湖面上你倒是游给我看看啊……”

茜露生气地想要站起来,但因为疼痛忍不住又弯下身去呻吟了一声。洛依德赶紧扶住了她的肩:

“怎么了茜露,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因为对手是姐姐啊……”茜露不甘心地哼着:

“没有你在身边……我没有自信啦……想尽了办法,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才想起刚才衣服也被炸破了一片,低头一看,自己的前胸几乎已经一览无余……茜露慌忙双手抱肩捂住遮拦不住的春光:

“笨蛋!不要看啦!”

洛依德茫然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似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这里的风非常寒冷,小心着凉。”

“那……那你呢?”

“我对体质很有自信的……”

又来了!这个木讷的家伙!茜露在心里暗暗生气。

而且……虽然我只是洗衣板的身材,你至少也有点反应嘛!

不过自他的外衣传来的暖意,让她又觉得无比的舒畅。

“现在……怎么办?”

“在救援到来之前,先节省自己的体力。”

洛依德在平地上仰面躺了下来,茜露不解地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呢?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我小时候经常为饥饿和寒冷而走投无路,又不能去偷别人的东西,就学会了这种节省体力的方法。只要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安抚自己的心境,就能把身体的机能消耗减少到最低的限度。虽然这也许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不过至少能让自己暂时忘记眼前的困境……”

“笨蛋啦!你这是在学冬眠的青蛙吗?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茜露虽然这么说着,最后还是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来,不过却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身上。

“别想歪哦,我只是不习惯没有枕头……而且背上的伤也不能碰沙子嘛……”

洛依德没有回答,茜露奇怪地凑过脸去,发现他居然已经睡着了。

“你……你是怪物啊!说睡着就能睡着!”

她当然不知道洛依德之前来回赶了几次,又一路踏浪寻来,早已经疲惫不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这种怪物般的适应能力有些佩服。

“那个啊……你可是我在幻境中作出的选择……可不能随便离开我哦……笨蛋……”

洛依德均匀的呼吸侵扰着她的脸,茜露怎么也无法像他说的那样“调整呼吸安抚心境”,全身的血液反倒是流得越来越急速:

“洛依德……要感谢我哦……就算你之后什么也不记得……”

茜露把小小的嘴唇往他的脸上凑过去,在刚刚感触到对方嘴唇热度的一刹那,背后响起了一个爽朗而粗鲁的声音:

“呀呵!好戏都被我看到了,小丫头!”

“哇啊啊啊!”茜露像被火烫了爪子的猫一般直起身子,回头一看,基克和另两个剑士团的学生脸上满是诡异的笑容:

“要是说出去的话,可就是个了不得的传闻咯!拉法尔德家的二小姐和她的骑士……”

“不……不能说啦!你们这些家伙!”

恼羞成怒的茜露挥舞着魔法杖呼唤出了巨大的冰枪,基克的两个同学急忙合力使出了火球将其击碎。

“喂喂!你要是把船都砸沉的话,我们就得一起在这里露宿了哟!”

茜露这才发现他们是坐着船来的。这是学院里的帆船,与贵族常用的游船大体相似,不过在无风的情况下可以用魔法作为前进的动力。

“虽然是小露露的委托……我们运气还真好,一下子就找到你们了。哎呀,真是遗憾啊,再迟到片刻说不定……”

“都说了不能说出去啦!大不了我请你们一个星期的午餐啦!”茜露涨红了脸,拼命地哀求着。

“成交了!一个星期的午餐,真是赚到啦!”基克仰天大笑:

“不过,搭档还真有本事,能睡得那么熟……而且还把小露露都弄哭了呢!”

“嗯?什么把露露弄哭了啊?”茜露茫然。

“谁知道啊!小露露来找我们的时候呢,很明显就是哭过了,还说了什么‘那个家伙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啊他会死的’之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指的是洛依德抵抗了她“强制返还”魔法的事吧,难怪她要哭,弄不好洛依德就会变成湖中精灵的客人了……不过你这家伙还真有本事啊!

茜露头也不回地一拳捶在他的身上,洛依德却是纹丝不动。基克不禁挠了挠头:

“怎么睡得那么死啊……被小丫头的香气迷昏头了吧……好了伙计们,把搭档抬到船上去,小丫头受了伤你们得轻点!”

基克大声命令着,然后和一个同学去扶睡死了的洛依德,另一个挥舞着魔法杖朝天空施放了一个爆裂的火球。基克朝着茜露转过脸去:

“这是约好的信号,学院的船都出来找你们了。当然,费用问题也就麻烦你了,小丫头。”

学院长办公室的大门被魔法封闭起来。一位穿着下层宫廷骑士装的客人把藏在怀中的密函小心地取出,只手交到贝蒙特面前。学院长念诵咒文解开了信封上的魔法,取出里面的白纸,然后又是一小段咒文,白纸上才呈现出文字来。

“用了这么麻烦的保密方式吗……看来不是什么日常的闲事?”

“这是公主殿下的亲笔信,请您看后务必给予慎重的答复。”

骑士不仅动作粗鲁,话音里也充满了高傲。事实上他对这位学院长并无多少好感,因为据说贝蒙特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对王家使者从不曾以礼相待,如果是女士他还会动手动脚。学院长的眉毛稍稍抖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信纸折叠起来。

“学院长阁下,您这是……”

面对骑士充满疑惑的质问,贝蒙特却把头转向了身边的鹦鹉:

“你看啊拉拉修,这是公主殿下的亲笔……哎呀哎呀,也许是令人困扰的事。说不定还是年轻人常有的那种问题……说起来公主殿下似乎是十四岁……”

“已经年满十六岁了。”骑士有些不耐烦地纠正,“不过这不是重点,请您还是先看看这封信吧。”

“十六岁……正是柠檬成熟的时节啊……嗯……公主应该不是柠檬,用樱桃来形容她最合适了……充满着温润水性的樱桃……不知道有多少花匠想要采摘这颗充满了春天气息的果实……”

贝蒙特完全是答非所问,而且也没有展开信纸细细浏览的意图,他的左手还不时地为身边的鹦鹉送上玉米粒。骑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这种公然调侃公主的行为,如果是个平民,当场就要他人头落地。但在出发之前公主曾经嘱咐“学院长是个外表上玩世不恭,事实上深沉睿智的长者”,所以也只能隐忍不发。

“说起来……我刚才有点瞌睡……年轻人,你的名字是……”

“在下是侍奉公主殿下,负责守卫公主寝宫的卫队长罗格。”

“这么说……还没有获得爵位?不过看来你很受公主的信任……不重视名位而注重才能……看来公主还真是一个有些胆量的人哪……”

“学院长阁下!在下必须尽快回去公主身边复命!”

被那些懒散的言语激怒,年轻的骑士忍不住提高了嗓音。贝蒙特半闭着眼睛扫了他一眼,依然是原先一般的若无其事:

“年轻人还不懂得学会克制冲动吗……这对你负责公主殿下安全的职责可不算是什么好事,看来有必要告诉公主一声,让你回士官学校好好上上课……”

“学院长阁下打算要侮辱我吗!”

罗格怒视着面前摆着一张讽刺笑脸的中年人,右手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他的佩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墙角了。

“因为冲动使你连基本的防身都做不到了吗……所以说年轻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自以为是。如果现在我是你的敌人,恐怕连交代遗言的时间都不会留给你……也可能我连取你性命的兴趣也不会存在吧……”

罗格的脸一阵红又一阵白,沉默了片刻,才把头低了下去:

“出言不逊,请学院长原谅……”

“你叫罗格是吧……年轻人哟,你是公主殿下的亲信,难道还不明白这封信到底有多么重要,才需要你亲自送来吗?如果总是摆着那么一张脸孔,又不懂得什么是应有的礼节,你是无法得到理想中的答案的……”

虽然低着头,但罗格心里并不是彻底的服气。什么叫“不懂得应有的礼节”?我可是公主殿下的使者,该奉行礼节的只能是你吧!

“当然了……你一定不会对我的话服气吧?也许你不知道,这个学院可是连国王陛下驾临时都必须放下权杖的神圣之地。倘若你不了解这段历史,我可以让罗贝克先生带你去图书馆里翻阅一下史书……”

罗格的额头沁出了冷汗。贝蒙特这番话不是夸大其辞,公主殿下也曾这么说过。而且罗贝克这个名字他也听过,据说是拥有王家特权的法官出身,连公主都对他敬畏三分……

也难怪贝蒙特敢对王家使者如此怠慢,事实上这个学院果真拥有让王家使者,甚至王室成员都在此失去权威的魄力……自己今天如果继续一味地逞强,后果将不堪设想……

“哎呀哎呀,看来我说得太过分了一些,不过你明白就好了,罗格先生……”

看到刚才还颐指气使的骑士现在已经彻底服软,贝蒙特也不再进逼,将手中已经折叠成小船的信重新铺开:

“好吧……公主殿下到底为什么事而烦恼呢……嗯……”

大约过了五分钟,学院长才沉沉地吐了口气,把信纸放到桌边的油灯上点燃。一边的罗格顿时紧张起来。这种看完后必须烧毁的书信,上面所写的必定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说不定还关系到公主的安危……幸好自己及时地表现出了恭敬的态度,否则如原先那般无礼下去不是要坏了大事……

“卫队长阁下……按照公主的嘱托,我可以告诉你其中一个问题。”

不再称呼“罗格”而代以“卫队长”的职衔,说明学院长要说的将与自己也切身相关。罗格站直了身子表示“洗耳恭听”,贝蒙特也严肃咳嗽了一声:

“据说近日西大陆的赫兰德王国将有使节团造访……”

“这件事我已听说过,王宫上下都在为此准备。”

“在使者团之中,可能会混有以公主为目标的可疑人物……”

“在同盟国的友好使节团里会混有可疑分子?!”罗格不禁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从现在起一直到使节团回国……或许还是在‘罗瓦德之日’结束之后……卫队长阁下,你的职责并不那么轻松哪……”

“职责所在,在下会有粉身碎骨的决心!”

贝蒙特对罗格充满豪气的壮语摇了摇头:

“所以说你需要好好上上课……光有勇气是不足以对付敌人的阴谋的,这就像你无论如何祈祷也无法阻止黑夜的来临……你的粉身碎骨当然可以为你换来一生的荣誉,但是公主殿下的安危呢……”

罗格有些丧气地垂下头。贝蒙特的话句句在理,令他或多或少也改变了原先的看法:

果然如公主所言,这个古怪的学院长其实是一个充满了智慧的长者……难道是公主借着送信的机会,让他来对我说教?

“那么……之后的事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卫队长阁下?”

“明白了,承您指教……不过在下有一件事不明白……公主殿下为什么不交给她直属的魔法卫队来负责……”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罗格先生。”贝蒙特严肃地摆了摆手,然后念诵着咒文打开了原先被封闭的房门。罗格会意退到墙角,拿起了自己的佩剑,恭敬地行了礼后退出了房间。贝蒙特随即拿起手边的摇铃摇动了几下,吩咐在门外应声的侍者:

“请把格洛姆先生叫到这里来。”

格洛姆并非授课的教师,平日只负责带领学生进行祈祷之类的事务,所以大部分时间学生都见不到他的踪影。他的真实身份是海尔米兰王国首席大祭司罗林福斯的亲信,同时又是贝蒙特的至交,在学院里担任着学监的职务。一般事务最多由罗贝克出面,如果需要格洛姆参与则非同寻常。

大约十分钟之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身材肥胖又秃顶的中年男子慢步踱进。此人正是格洛姆,因为他这副可笑的尊容,私下里被学生称为“章鱼”,他本人也偶尔听到学生如此称呼他。不过他脸上常年都堆满了“圣者”的笑容,所以学生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因此而动怒。

互致问候之后,贝蒙特示意他在一边坐下,然后再度用魔法将大门锁了起来:

“我就单刀直入了,格洛姆。对公主殿下最为忧虑的婚事问题,你怎么看?”

从学院长的神情里可以探知这不是一般的问题,不过格洛姆的笑容也像固定在了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您是指公主殿下和赫兰德王太子希尔德殿下之间的婚事吗?”

“嗯……这次赫兰德的使节团出访我国,很可能也是为了把这件婚事提上日程……不过似乎有人想要从中加以破坏……”

“那么您觉得是谁会这么做呢?”

“虽然你我心里都会有相似的答案,但这不是重点所在。我想你也知道,公主真正倾心的并非由国王为她从小就订下婚约的赫兰德王太子,而是北方大陆塞拉思王国的路特文王子。塞拉思王国一直以来都对其他三大王国造成严重的军事威胁,而路特文是国内少有的理智派人物。如果他们能够顺利地结合的话……”

“我也听说路特文王子幼年时在我国定居并学习了诸多的文化学识,想必他们两人的感情就是在那时萌芽的吧……的确,比起从未谋面又风评不佳的希尔德王子,路特文殿下是更为合适的夫婿人选……不过,这种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们这些老人似乎不出面插手比较合适。”

“我也曾这么想过……但如果公主殿下亲自将此事拜托于我等,就另当别论了吧。”

“您的意思是……”

“公主殿下刚才交给我的信中,提到了这个问题。说句实话,公主身边并不缺少可以商量的对象,但她却把这个问题交于我等商量……”

“嗯……看来公主殿下也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了。”

格洛姆招牌式的笑容终于有所收敛,当他脸上的肌肉开始收缩的时候,就证明他也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而且是涉及到国家的问题。

“赫兰德使节团应该在下个月就会驾临我国,和学院的‘罗瓦德之日’的日期大致相当。公主殿下之所以坚持出席这次庆典,恐怕是另有深意……”

“正是如此,所以说……格洛姆,现在你我必须为此想一个万全的应对之计。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发两个同盟国之间的冲突……”

“事实上,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了吧?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存在意义不过是为了给你的计划增添一味可有可无的调料。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我们至少应该先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