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之二联合军进击•中
“今日也一如昨昔风平浪静。”
“云间的风暴却正汹涌兴起。”
站在船舷边的古斯塔夫发出了爽快的笑声：
“不愧是文明之国海尔米兰的女王陛下，果然无法在任何的方面难倒阁下，吾实在是有些自讨没趣了。”
在前日两位国王一番畅谈之后，古斯塔夫就突然有些热衷于这种游戏。在海尔米兰的贵族之中，这是常见的饭后娱乐，其实本身完全不追求对话之间的逻辑，因为毕竟这还谈不上是诗才的较量，然而能对上一句颇有些见地的台词还是容易令人自满一阵的。真正令茜露感到吃惊的，是传闻中的野蛮人之王居然也会热衷于这种形式高于实质的举动，然而古斯塔夫看起来确实对此深有心得：
“看女王阁下的神色，一定是在奇怪，为什么被称为野蛮人的吾会热衷于这种在吾国被视为‘白日梦话’的游戏吧？”
“不仅仅是热衷而已，阁下对这种游戏的熟习才真正令我吃惊。在我国，这种游戏也未必就如常人想象的那样能堂而皇之地流传在贵族之间，而在贵国，恐怕也只有阁下才如此精熟吧？”
“吾还谈不上精熟二字，不过是偶尔能凑巧地说出几句罢了，与女王阁下相比还是力不从心。不过，阁下会感到惊讶也不是没有道理，而原因就是，并非只有路特文到贵国学习过，吾同样在年轻时游历过诸王国，只是那时不能以王弟的身份公然露面罢了。”
“原来如此……阁下也到我国作过客呢……”
“而且也和贵国的一些尊贵的大臣们有过各种交流，其中之一就是这种游戏。回国之后无法寻找到可以练习的对手，然而今天突然心血**，想和女王阁下试一试运气……”
“阁下还真如传闻所说，是个有着恶魔闹脑袋的艺术家。”
“这样的评价还真是让吾受之有愧。不过吾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所谓的‘云间的风暴’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说到这一点……阁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惜吾却不是那种仅凭着几个简单的暗示就能认清事实的智慧之人，应该说吾也早就过了那种年龄，不如女王阁下对未来还有着如此强烈的追求。总之，女王阁下认为你所说的到底是怎样的深意？风暴是来自于赫兰德，还是一直未曾有过动静的古特伦德？抑或是……海尔米兰？”
“难道阁下就不认为……风暴事实上是来自于阁下本身吗？不客气地说，自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阁下就一直在搅动着这满带着恶意的风暴，就如同阁下驱使着脚下的战舰横行于天空一样，一直就为大陆带来着恐慌的阴影，而阁下搅动这巨大风暴的理由，却并不是为了让它颠覆整个大陆，只是为了完成一个阁下口中可有可无的游戏……”
“绝不是可有可无，女王阁下，对吾而言，这个游戏可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不过很遗憾没有人能领会到其中的意义罢了，事实上吾也不曾奢求有谁能去领会。既然战争由吾挑起，就应该由吾才承担一切，而不必去在乎那些无意义的顾虑。倒是女王阁下……吾想要请问你，战争结束之后，吾会怎样落幕呢？是会被流放，还是斩首？”
“按照诸国的惯例，或许会在审判之后以体面的方式收场吧？”
“体面的方式？”
“毕竟阁下是一国之君，应该会用不流血的方式来进行吧？”
“是毒杀还是绞刑呢？哈哈哈……能亲手结束吾性命的人不知道会是谁？如果是阁下的话，或许吾会乐意之至……不过在此之前，吾等都要先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才行。”
“阁下对这个问题就真的没有留下任何考虑的余地吗？”
“女王阁下所谓的余地指的是什么？”
“我只是有些无法得到解答的疑惑……任何一位君王，包括我在内……在战争一开始的时候，就只会想到‘胜利’这个词而已，而阁下所想的似乎并不单纯如此，甚至让我觉得阁下一直都在寻求一个失败甚至是死亡的结局。难道阁下所谓的‘游戏’真的不是一个单纯的比喻吗？”
“怎么可能，就算吾只是个疯狂之人，也不会以一个王国作为代价去换取吾个人的满足……女王阁下认为吾会这么回答你吗？”
“……”
“正如你所说，吾就是一直在寻求一个以失败和死亡来作为吾最后落幕的结局。从吾弑杀王兄登上王位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渴求着这个结果早日到来……然而说起来实在好笑，吾却并不是一个如同那些士兵一样不惧怕死亡的人，明明离吾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吾却突然地害怕起来……所以吾才命令那些魔法师们创造出了那些传说中的魔物，那并不是为了帮助吾去横扫大陆，而是为了保护吾那微不足道的性命……这算不算是一个可笑的答案呢？”
“与其说是可笑，我更只是觉得可悲而已。阁下贵为一国之君，竟然无法自由地把持自己的命运……”
“那你就错了女王阁下，事实上在吾眼中，真正不能把握命运的反而是你啊。吾这一生虽然还没有走到尽头而无法轻易评说，然而每一件事都是完全地源自本意，无论是突然宣战或是突然休战，都是吾个人的主意罢了，所以站在吾身后的那些人只会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吾这种毫无理由的举动，也许此刻正在评议会里商量如何将吾赶下王座……无论结果如何，吾都会对此毫无悔恨。相比之下，女王阁下又怎样呢？”
“也许阁下说得对……然而我也是那种喜欢坚持己见的人。”
对古斯塔夫那夸张得毫无生气的脸感到厌恶或者说是恐惧，茜露扭过了头去：
“就让我见证一下阁下所说的一切到最后是如何化为现实的吧。在此之前，我衷心祝福阁下的心愿能如愿达成，然而我认为诸王国未必会坐视不理，阁下也会这么觉得吧？”
“那样就再发起新的战争，把阻碍在面前的一切都摧毁殆尽不就好了？反正对一个把战争都视为游戏的野蛮人来说，无论毁灭多少存在之物都会引起他任何的怜悯之心吧？而且对这种人而言，大陆甚至整个世界的存在意义都等同于零罢了，所以，把零回归到另一种形式的零，也不会因此而掉落眼泪……”
“您还真是一个疯狂的家伙，古斯塔夫阁下。我实在是无法想象除了阁下，还有谁能如此如无其事地说出这种失去了理智的言语……”
“所以你今日见到了，女王阁下，而且如吾这样的人，你今后不会再见到第二个。这难道不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如果那样做的话……我也就会变得和阁下一样疯狂吧，但是我不能因此而失去理智呢，因为我还必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来注视您的一举一动。在此请恕我直言，倘若我发觉您的举动之中带有太过于明显的信号，或许我会把利剑直接刺向阁下的胸膛……您必须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才好。”
“那样的话倒是欢迎之至！吾还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匕首能刺穿吾之心脏，而且倘若连这一点都能令吾寝食难安，那就连站在你面前的资格都会丧失殆尽了。总之，你不必为你任何的行为感到疑虑，在你认为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只管大胆地做吧。”
古斯塔夫毫无遮拦地发出了愉快的笑声，在茜露的耳中，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听到对方发出如此真诚而且不带任何威胁的嗓音，难免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惊诧。而古斯塔夫也很快收起了这种或许对他自己来说都觉得意外的笑声，有些无趣地把头探向船舷外：
“看来我们即将到达目的地了，女王阁下。”
“目的地？”
“也就是我们期待已久的赫兰德战场啊。”
“我并不期待战场，那只是阁下个人的爱好而已吧？”
“你并不期待吗？那样还真是令我感到意外……那么就算是这样吧，违逆阁下的意思似乎不是明智的行为。”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吾只是有这样的直觉罢了，阁下觉得意外的话，就当吾是在无谓地自言自语打发时间吧。”
“那么也请您当我是心存疑虑而多次一问吧。只是……阁下身在如此的高空，也能看到大地上的景象吗？”
“怎么可能，吾不过是嗅到了战场的气息而已。然而说来奇怪，在吾战舰下方的部队似乎并非是贵国的主力大军，而是一支正在急速行军的小部队。阁下知道是哪支部队吗？”
“不是里昂的主力部队……应该是我国派出的援军吧？我曾经下了过这个命令，派出了一支一千人的部队。”
“以一千人的部队去援助贵国的数万大军？实在是很有勇气的决定啊。顺便一提，吾这次并没有讽刺阁下。”
“即便您要讽刺我，我也只能承认这个事实而已。派出援军是在和贵国休战之前，那时的我们实在是无法派遣出更多的兵力来应对罢了。时间这种东西，常常喜欢和人开个玩笑，而我们只能默默地接受现实。”
“说出这种话来，真不像是你啊，女王阁下。那么，既然如此，吾等要不要下去和贵国的军队打个招呼？毕竟现在吾等可是同盟关系啊。”
“拜托你了，在此之前请阁下先打出休战的信号旗吧。”
“您果然是善于把每个问题都考虑到最细密的人啊。”
“那完全是因为即便已经同盟，一旦我军因为误会而发起攻击，阁下依然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反击吧。”
“您还真是明察秋毫啊，女王阁下。”
当然，或许正放声大笑的古斯塔夫并不了解此刻面前的这位“女王”心里正汹涌着怎样的波浪，应该说，此刻她的全身都被无形的甜蜜波浪所笼罩着，一颗心早已经飞向下方的洛依德身上了。
事实上，即便是不挂上休战信号旗，洛依德也不会，或者说无法对战舰发起攻击，何况他也已经收到了本国传来的休战消息。不过当塞拉思的战舰降落在面前后，望见甲板上那两个身影时，还是微微地吃了一惊：
“那就是塞拉思的古斯塔夫国王吗？果然如传闻里那般无二。至于瑟莉希娅女王……”
其实是改变了容貌后的茜露吧？
这个判断当然不是根据来自本国的情报得出的结论，而是在面对对方的那一刹那产生的直觉。
有些直觉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作出最精确的判定，特别是在面对自己熟悉甚至是深爱之人，即便对方改变了外貌，还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洛依德露出了会心的神色，向着甲板上的两位国王迎了上去：
“能在这里见到两位真是荣幸，古斯塔夫陛下，瑟莉希娅女王。”
在向茜露行礼时，洛依德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吻，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捏了一把。茜露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虽然脸上依然摆出了严肃的笑容，心里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你辛苦了，洛依德。这一路上的近况如何？”
“感谢女王陛下的关心。虽然沿路之上不断遇到敌人的阻击，不过都被在下顺利地突破了。一千人的部队直到目前损失了不到十分之一，总算也自信可以对陛下有一个问心无愧的交代。”
“是吗……辛苦你了，因为你的出征是在我国和塞拉思休战之前，所以仅仅一千人的部队令我也一直深感忧心……不过看来这些都是多余了。”
“能得到女王陛下的赞誉，实在是万分荣幸。”
“即便是吾，也忍不住想对阁下深表敬意。以一千人的部队深入赫兰德这样的大国国境而且势如破竹，在吾国也少有人能有此勇气和智慧，如果拉格那也在这里，一定会有和你分个高下的冲动……最近的年轻人果然已经不是吾等所能企及了。”
“感谢您的夸奖，古斯塔夫陛下。请容我说句实话，陛下会突然与我国休战，才是令我深感敬佩之举。”
“哦？难道阁下能明白吾之所以休战的理由吗？”
“或许换了别人会深感疑惑吧？不过在下虽然不可能完全明了其中的原因，却只是觉得多少能理解陛下的用意……仅此而已。”
“哈哈哈……这可真是吾难得听闻的妙语！既然如此，作为对阁下能理解吾之心意的谢意，吾也冒昧地问一句……阁下刚才所说的‘我国’到底是什么含义呢？”
“那……当然是指海尔米兰……”
“是吗……那么就当吾是多此一问吧，哈哈哈……”
“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古斯塔夫突然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再看洛依德一脸的不自然，茜露的心里自然而然地就冒出了“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这样的想法，然而看两人的模样就能猜到无论是谁都不会当即就解答她心里的疑惑，因而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趁着古斯塔夫不注意，狠狠地瞪了洛依德一眼。
“那么，洛依德阁下是准备与吾等一同登舰进发，还是准备继续沿着陆路前进？”
“倘若能与陛下一同登舰，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士兵们已经疲劳不堪，而且里昂阁下也陷入了重围……”
“里昂……卿他陷入重围了吗？”
茜露难以掩饰心里的慌乱，差点就直呼对方的名字，好不容易才别别扭扭地加上了一个“卿”。洛依德理解般地点了点头：
“是法兰德告诉我的，他为了寻求我们的帮助现在与我作了交易，目前前往里昂阁下处协助防卫。据他所说，里昂已经陷入了赫兰德的包围，而且在包围军中还发现了古特伦德的旗帜……”
“古特伦德？一直按兵不动的他们终于也开始有所动作了吗？”
茜露的脸色越发苍白，洛依德很有些同情地想要安慰一下她，却又因为古斯塔夫站在一边而觉得不妥：
“目前不能确认事实，也没有接到来自本国的消息，所以不排除是赫兰德在虚张声势。”
“即便是天生的胆小鬼，被利益所诱惑也有奋起的可能，何况是一个王国。吾一直深信着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在鼓动古特伦德，而且看来结果并没有令吾失望……”
“阁下是说……你一直在暗中策动古特伦德紧随贵国和赫兰德对我国发起攻击吗？”
茜露的脸上刹那之间就呈现出了愤怒的烈焰，古斯塔夫却是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那样，在开战的一个月内，贵国就已经因为三个王国合力攻击而灭亡了吧？然而事实却是贵国不但坚持了下来，还在与吾国休战的同时，把赫兰德逼退回了本国腹地。女王阁下认为这真的是女神的庇护，或者说是运气使然？”
“这么说来……阁下策动古特伦德的真正用意是……”
“这就是为什么古特伦德一直按兵不动的理由啊。吾在开战伊始就已经向他们发出了‘吾国迟早将和海尔米兰结盟’的警告。如果他们胆敢轻举妄动，就会遭到吾等两国的协力攻击，而赫兰德是绝对不会对他们伸出援手的。权衡利益之下，他们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呢？”
“等待时机，然后与贵国协同进攻赫兰德……是这样吗？”
“女王阁下果然如吾所料的那样深明事理。”
“从一开始贵国的目标就锁定在了赫兰德？到底是什么原因令阁下不顾与赫兰德国境彼此不相邻的事实坚持这一理想的？是因为历史残留下来的遗憾吗？”
“要这么说也并无不可，虽然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如果吾说这是因为看不惯希尔德设计了阴谋杀害了杜兰德国王这等阴险之举，阁下会相信吗？”
“也许我会向您表示谢意，但绝不会相信这番话。”
“所以事实就是，吾暂且没有足以向阁下奉告的理由。”
“既然如此……请容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贵国这次攻击成功地征服了赫兰德……阁下接下去准备怎样呢？”
“是啊……接下去将会怎样？吾自己也不清楚这一点……总而言之，还是应该继续下去，直到这个游戏彻底结束，吾，或者是女王阁下其中一人被流放或者绞死吧？很抱歉，现在就想给出一个答案，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这本来就该是女王阁下自身的责任，就请阁下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吧。”
古斯塔夫向着身边的新任副官招了招手，和他低声交谈了几句，挥手示意他退下：
“那么洛依德阁下，吾的部队里有三艘战舰可以负责你的千人部队，请放心地登舰吧，在此休战期间，吾等就是暂时的同盟，绝不会对贵军有任何的不利。而且在面对赫兰德的问题上，希望吾等也能以联合军的名义协同作战。”
“如果战争能朝着这么理想的方向顺利发展就太好了……古斯塔夫陛下。”
“是啊……吾也同样那么期待着，不过，在吾等征服赫兰德的那一刻，国内的那些家伙们也该如我所愿的那样开始行动了吧……哈哈哈，这种毫无和平希望的纷争之炎实在是令人说不出的痛快啊！那么，请让你的士兵尽快登舰吧洛依德阁下，十五分钟后吾等就要继续前进了。”
洛依德行了一礼后转身跑向自己的部队去传达登舰命令，茜露犹豫了片刻，也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等等我……洛依德阁下！”
“女……女王陛下？您这是……”
“啊……虽然有些抱歉……但是我也想尽可能地了解一些关于本国的消息，所以就让我和你乘坐同一艘战舰吧？”
“那是我的荣幸，女王陛下……”
“是……是啊……应该好好感谢我才对呢……”
因为古斯塔夫不在身旁，茜露就有些大胆地露出了些许的本性，而且为了表现自己因为思念而承受的痛苦，她还做出了一个“踢你一脚”的姿势……幸而杰拉德和莉娜一起“不识时务”地跑了上来：
“女王陛下！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是在是万分的荣幸……”
“能……能见到各位平安来到这里，我也感到非常的……各位一路上真是辛苦了……”
无法及时控制住心里因重逢而带来的冲击，茜露很不自然地回应着杰拉德的问候。一边的莉娜奇怪地“嗯”了一声，突然就跑到了茜露的身边，凑过脑袋犹如觅食的小狗一般开始东闻西嗅……
“咦……哎？”
难道是被莉娜发觉了自己的身份？茜露的心差点就要迸出胸膛，而杰拉德也吃了一惊地跳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啊莉娜！在女王面前这么做太失礼了！”
“嘿……”
莉娜狡黠地笑了笑，随即退后几步弯下了腰：
“实在是万分的失礼，女王陛下，因为莉娜担任着洛依德先生的护卫，所以总是喜欢疑神疑鬼的……请您原谅莉娜！”
“啊……啊哈哈……我并没有因此而在意……”
其实你根本就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了吧？不然脸上那讨厌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茜露一边装出平淡的微笑，一边向着莉娜甩过一记怒视，然后把手伸向了洛依德：
“那么……接下去就请你多费心了，洛依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