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暗叹。皇宫就像一座围城。外头的人想进來。里头的人想出去。一道宫墙。隔出了两片天地。

欢颜自认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死缠着非要乐无忧答应不可。乐无忧被缠得怕了。只好答应她尽力试试。

秋风清是沒话说的。只要乐无忧安安心心待在皇宫里。待在他身边。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答应。

有了上头的批准。这事就好办多了。戏班子很快就进宫了。变戏法的。耍猴的。卖艺的。甚至还有吹糖人捏面人等专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小孩子有了什么宝贝稀罕物事。总是喜欢到处显摆。欢颜也不例外。兴高采烈地到处邀请人看把戏。乐无忧虽有些不耐烦。但为了讨她开心。也就沒说什么。

冷宫院里围满了人。里头一层设了一圈软椅。分别坐着各宫主子。外头围满了各宫宫女太监。正中留下一块一丈见方的场地给艺人施展。

把戏果然很精彩。欢颜兴奋得涨红了小脸。一双白嫩的小手拍得通红。稚嫩的嗓音叫得都有些沙哑了。

戏法变完。耍猴的登场。乐无忧看看距离。再看看跑到前头的欢颜。有些担忧。想叫她往后退一些。耍猴人跪下请安。小心翼翼道:“主子放心。小人这猴儿都是养了多年的。乖巧得很。从不伤人。”

耍猴人将一只小猴儿抱起來。双手呈到欢颜面前。一脸讨好道:“请公主赏赐个果子给这小东西。否则小东西不肯卖力演出。怕会扫了公主的兴。”

欢颜听他讨果子。便跑去拿了个桃子递给小猴儿。小猴儿接过。啃了两口。欢颜摸摸猴儿毛茸茸的脑袋。猴儿看也不看她。将桃子吃了一半。随手往后一丢。正中耍猴人脑门。耍猴人一声怪叫。表演正式开始。

猴戏比把戏更精彩。拉小车、猴子骑狗、钻火圈。一个又一个精彩的节目看得那些久居宫中的后妃们也兴奋了起來。

欢颜上窜下跳。比猴儿还欢实。一会儿抛果子给猴儿。让猴儿跳起來接。一会儿拿着一个红红绿绿的绣球逗引猴儿來追她。

猴儿追着欢颜一圈一圈跑着。追上了。欢颜便赏它一个果子。一人一猴玩得不亦乐乎。乐无忧看得直摇头。这孩子。怕是猴子投胎。性子像极了猴子。一时半刻也安静不下來。

突然。猴子不知为何舍下正奔跑着的欢颜。掉头向人群里扑过來。龇牙咧嘴吱吱叫唤着。张牙舞爪很是吓人。

坐在最前头的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子。哪见过这阵势。立时吓白了脸。尖叫声此起彼伏。

耍猴人急忙发出口令呵斥猴子。但猴子却丝毫不予理会。尖叫着扑向了辰贵人。

辰贵人已有七个多月身孕。慌乱之下來不及起身。被猴子一扑。下意识向后便倒。连人带椅重重跌落在地。猴子从她肚子上踩过。直往人群里逃去。又惊起了一阵尖叫声与哭喊声。眨眼功夫。猴子便跃上梅树。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现场一片混乱。紫檀急忙叫了侍卫來保护各宫主子。花了不少功夫才将现场控制住。

“哎哟。好疼啊。好疼啊。救命啊。谁來救救我。”辰贵人连声哀唤。脸色惨白。冷汗如雨。

“快传御医。送辰贵人回想容阁。”乐无忧也急了。辰贵人月份大了。方才那一惊恐怕会出事。

辰贵人哀叫着被扶上软轿。乐无忧与皇后都赶去了想容阁。

太医急火火的赶來。一诊之下。不由得惊得山羊胡子直抖。哆哆嗦嗦道:“启禀皇后娘娘。辰贵人怕是要早产了。”

“快请稳婆。胡太医。你赶紧用药。先稳住辰贵人。一定要让她支撑到稳婆來。”皇后一脸忧急。珍而重之地嘱咐。

许久。稳婆姗姗而來。辰贵人预产期还有将近两个月。这稳婆虽是早就备下的。但一去一來。也耽误了不少功夫。

产房里辰贵人的呼喊声已沙哑。太医并不能减轻她多少痛苦。

屋外皇后与乐无忧相对而坐。俱是忧心忡忡。乐无忧更是额上见汗。手心发湿。

不管她对辰贵人是喜是厌。二人之间毕竟沒有深仇大恨。况且辰贵人毕竟是孕妇。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争斗不该牵连到孩子。她自己失去过一个孩子。深深地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想辰贵人也承受这种痛苦。

乐无忧很是愧疚。毕竟是她将戏班子弄进宫來的。又是在她的地盘上出的事儿。她现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好叫辰贵人能顺利生下孩子。母子平安。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许久。稳婆满手鲜血地小跑着出來。跪下颤抖着说道:“皇后娘娘恕罪。主子恕罪。辰贵人……难产了。保大还是保小。还请娘娘与主子定夺。”

皇后腾的一下站起。颤抖着嗓音说道:“什么。难产。这……这可如何是好。”

乐无忧心里咯噔一下。难产。她虽沒生过孩子。但在宫里待得久了。见多了一尸两命的惨案。心里一下子焦灼起來。

皇后偷眼打量乐无忧。只见她一脸木然。面无表情。长叹一声。道:“皇上年将而立。膝下尚无皇子。辰贵人所怀乃是男胎。这……皇嗣乃是国运之根本……你只管尽力而为。若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保住龙嗣。”

皇后的话声断断续续。显得很是犹豫。似乎做出保小这个决定。她也是情非得已。

乐无忧眉头一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当口哪容得她细想。沉声喝道:“大小都要。事急从权。太医。本宫命你亲自坐镇。一定要保得辰贵人母子平安。若有任何闪失。抄家灭族。”

皇后眉头一皱。凤眸中怒意一闪而逝。她已说过要保小。乐无忧却这般当着她的面难为太医。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么。

太医与稳婆唯唯连声。连滚带爬进了产房。

辰贵人的惨叫声越发微弱。时断时续。听起來似乎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