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猝然响起的掌声打碎了静夜,一脸寒冰的秋月明推门而进,带着明媚的笑意看着相拥的两人,两道刀锋般尖锐的视线最后落定在乐无忧唇上,该死的!那原本因伤苍白的唇此刻红润微肿,要多激烈的吻才能将唇吻肿?看不出来,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是如此热情!

他打了她,却又担心她,煎熬了大半夜,终于忍不住来看她,哪知刚来到她门外,就听得她说什么“昭阳公主……驸马……婚礼……”,她、她、她竟然与人私定终生!谁给她的权力!他说过多少次了,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看着那嫣红的唇,眼里心里一阵刺痛,是不是他再晚来一会,他们就该共效于飞了?!

怒意蓬勃,尤其是在看到那男子将她挡在身后,而她又转到那人身前时,眼里的怒焰几乎要破瞳而出。她爱那人?她竟那么爱那人!他护她,她护他,好一副生死鸳鸯图!

夜雪直直瞪着秋月明,这个长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不是个善茬,尤其他看向无忧的眼神更是充满掠夺,一股势在必得丝毫不加掩饰,那狂热竟是那样赤 裸 裸的明显!

秋月明终于肯将胶着在红唇上的视线收回片刻,死死盯着环在佳人腰间的手,眼里的杀意浓烈得让人透不过来气。淡淡的珠光下,他俊美如女子的脸隐隐发青,显得格外狰狞可怖,菱唇中吐出的话语字字如冰:“很好,很好!女人,你彻底惹怒本王了。”

水眸一凛,乐无忧下意识将手臂向后环过夜雪腰身,她欠他太多,不能累他丧命,她一定要保住他!她知道夜雪的情况,眼下是极不利于他们的,夜雪不一定胜得了秋月明,就算胜得了,动起手来也不是三招两式的事,惊动王府的侍卫就更麻烦了。他的心脏有问题,承受不了长时间剧烈打斗。

踏上一步,水眸紧盯秋月明,直视他澎湃的怒气,无畏道:“让他走。”

夜雪不是傻子,初见时她的伤震撼了他,现在想来,一个战俘不住大牢,反而住在这么华丽的地方,这安王爷对她必是存了不良心思,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直勾勾的宣示着对她的主权。

“要走一起走!”夜雪说什么也不会将乐无忧留在一匹狼身边,她会被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既然能给无忧那么多伤痕,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无忧在他面前,连一分胜算都没有!

“雪哥哥,无忧不想当寡妇。”回眸,浅笑,柔声抚慰,是的,她不想当寡妇,但他势必当鳏夫。

如此柔美的笑,看在秋月明眼里更是一种赤 裸 裸的讽刺。他对她那么好,费尽心思讨好她,她却想尽办法要逃离,为了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逃离,无视他的宠爱,践踏他的真心!

无忧,若你能如此对我笑,我会将你宠上天,可是……

“谁都别想走。”依旧明媚动人的笑,声音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然而桃花眼里杀意涌动。珠光如水,眸光如霜,他就站在门口,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火光自窗纱透进来,院子里布满了侍卫,十数支火把将栖霞苑照得亮如白昼,仿佛无声的示威:你逃不了的。

“让他走。”乐无忧的声音很平静,眼里又是一片古井无波,面对秋月明时,她从来没有任何情绪,除了那几日的虚与委蛇。

“由得你吗?”星眸一沉,这个傻女人怎么会认为在他亲眼目睹她与情郎私定终生之后还能大方地放那该死的男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无忧,别怕,有雪哥哥在,雪哥哥会带你回家。”夜雪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她总是这样,即使三伏天一双手也是冰的。

“我可不想还没穿过嫁衣就死了,雪哥哥,答应我,快走,留着命娶我。”她笑得风情无限,迷了屋内两名男子的眼。

秋月明冷笑,锐利如鹰隼的视线有意无意向门外瞟去。

乐无忧轻叹,旋身投入夜雪怀中,幽然道:“好吧,一起走。”

秋月明眸光一冷,夜雪笑声双颊。

话未完,一柄小巧的匕首抵上纤细的脖颈,她巧笑倩兮:“你不走,我就死。”

夜雪愕然,伸手入怀,果然,匕首不见了。她……

“不要!”夜雪惶然伸手,想要阻止她,然而纤手微微向前一送,血珠就从雪白的颈间沁出,像是雪地里开出了一朵红梅。

“你!你狠!”

纤手再用一分力,血珠缓缓往下流,蜿蜒成一条细线。

“好,我走,若婚礼备好,你尚未归,我必来寻你。碧落黄泉,莫失莫忘!”夜雪咬牙,他太了解她了,她是那样狠,他见识过的,她说得出自然做得到。

“走得了么?”秋月明冷哼,她竟愿意为了这个男人付出生命!她……他第一次恨上了一个人。

爱与恨,从来都只在一念之间。爱而不得,恨自此生。有那么一刻,他宁愿她二人都死了,死了干净!星眸一闭,再狠狠张开,深不见底的幽黑中,两簇火苗在剧烈燃烧,是怒,是妒,是爱而不得的恨!

美如女子的手举起,一掌,只要一掌,这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女人就会消失在世上,再也无法拨动他的怒气,可……再也无法让他牵肠挂肚揪心扯肺……

杀了他们,岂不是正遂了这生死鸳鸯的心思?

“让他走,否则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决然,狠戾,明明是柔弱的女子,说出的话却使得惯征沙场的老将不寒而栗。

“好,本王让他走,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怎样双宿双飞!”侧身,让路,明媚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他笑得妖娆妩媚的时候,往往是最愤怒杀意最重的时候。

夜雪最后深深凝视乐无忧,蓦地,绽开一个温柔的笑:“无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叫我走,我便走,你要婚礼,我便备,最多是为你我准备一个举世无双的葬礼而已。”话音方落,夜雪大步流星而去,再没回头望上一眼。

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便死,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与你做一对同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