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一只野兔一只野鸡的秋落霞兴冲冲跑来,将猎物掷在乐无忧马前,傲然道:“怎么样?本公主已打到两个猎物,你呢?”她看到秋风清就在边上,不愿乐无忧认为她仗势欺人,故意不去看他,只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秋风清眉头一皱,想要阻止妹子对乐无忧无礼,转念一想,她既能两次将霞儿踹进池塘,或许弓马娴熟,微微一笑,并不干涉她们。

乐无忧淡淡一笑,伸手掠了掠鬓边碎发,看了看秋落霞的弓。那弓是木制的,做工精良,漆着朱漆,镶着金玉,华丽又富贵。乐无忧向秋风清伸出右手,淡淡道:“可否借公子宝弓一用?”

秋落霞一惊,皇帝的御弓怎能随便借给他人?她正要出言阻止,秋风清应道:“我这张铁胎弓可是强弓,需得极大力度才拉得开,姑娘还是用公主的木弓吧。”

“无妨。”乐无忧淡淡一笑,出奇的坚毅,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一国之君竟当真将铁弓取下,递到了她手上。

百步外一棵大榆树上吊着个面盆大的马蜂窝,乐无忧轻笑一声,水眸中乍现黠光,弯弓搭箭,瞄准了那根挂着马蜂窝的树枝。她使力一拉,谁知铁弓纹丝不动,不由得轻叹一声,带着些许伤感:“我这双手臂,算是彻底废啦!”

秋落霞正要笑她不自量力,哪知她已将弓横了过来,平端在身前,整个上半身后仰,右腿前伸,将右足抵在弓腰上,腿向前蹬,双手奋力向后拉,果然铁弓张满,她一松手,羽箭笔直向树枝奔去,带起尖锐的破空之声。

咔嚓一声,羽箭射断树枝,去势犹自不觉,直飞出去丈余远近,这才钉在另一株大树的树干上。砰的一声,马蜂窝坠地,无数蜂子四散乱飞,距离蜂窝近的人马都遭了殃,跑得慢的都被蛰了几个包,一时场上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我的猎物不比你少吧!”肇事者颇有些得意,耸耸肩递还铁弓,不想再作逗留,这便打马离开,想要找个阴凉所在歇息一忽儿。

秋落霞愕然,秋风清失笑,果然是她!十多年过去了,算来她该二十岁了,还是这么调皮!

秋风清心中掠过一丝惊疑:她是南昭公主,为何会在安亲王府?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怎会有一身好武艺?

压下心头疑问,秋风清随了几名近身侍卫臣子拍马进山,他是皇帝,千万双眼睛盯着他呢!他要是不带头,这狩猎大赛怎能热闹起来!

秋风清向渐行渐远的白影投去深深一瞥,眸中一片深沉:她来了,怎么办?要不要认她?她对自己感情那么深厚,若认她,他再不会是孤家寡人,她会全心全意依赖他,会全心全意爱他,但……但他欺骗她,她恐怕会恨他吧!

带着惊喜犹豫患得患失诸般心情,秋风清在臣子的簇拥中催马上山。

乐无忧找了棵大树,在树荫下坐着,单手托腮,想着方才见到的那与霜哥哥十分相似之人,双眼渐渐又泛上了雾气,心头悲伤难以名状,正出着神,一阵熟悉的香味萦绕鼻端,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山脚下那片林子里打猎打得好好的,忽然有一大群马蜂飞来,见人就蛰,我都被蛰得满头包啦!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蜂巢被人射下来了,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

直等洛寒霜咒骂完,乐无忧才抬起头来,笑吟吟看着他,在他为这明艳的笑容失神的当儿,淡淡说道:“是我这个混蛋干的。”

“原来是你这个混蛋……”痴迷的某人想也不想顺着佳人的话脱口而出,话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住口,却不料惶急之下狠狠咬着了舌头,疼得低呼一声,涨红了脸,尴尬地抓抓后脑勺,只好以一阵傻笑收场。

乐无忧失笑,果然,洛寒霜英俊的脸上肿起了三个包,一个在额头正中,一个在左眼皮上,一个在鼻尖,眼睛肿成了一个胡桃,好笑又怪异。她捂着嘴吃吃地笑,洛寒霜脸一板,喝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干什么做这等恶作剧!”

“公主要跟我打赌,赌谁的猎物多,我懒得去打,只好这么投机取巧喽!”她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小虎牙,分外娇俏可人。

洛寒霜心头一动,下意识低下头去想亲亲她粉嫩的脸蛋,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使得他不得不收回探了一半的脑袋。

“你们在干什么!”来人怒气冲冲,一脸怒火地瞪着二人,一副捉奸妻子的表情,咬牙切齿,正是公主秋落霞。

洛寒霜有些尴尬,脸一红,故作镇定道:“公主不去打猎么?”

“光天化日,你们竟然!”秋落霞一跺脚,哀怨地看着洛寒霜,幽幽道:“寒霜哥哥,你、你、你……”“你”了半天却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乐无忧耸耸肩,无奈道:“唉,想寻个清净都不行,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寒霜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凶女人?”秋落霞撅着小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神一直追随着“凶女人”的心上人。洛寒霜是右相之子,曾陪伴三哥六哥读书,经常出入皇宫,她对他早有好感,早将一腔女儿心思倾注在他身上了。

“白衣不是凶女人。”洛寒霜有些不耐烦,这个刁蛮公主真是让人吃不消,高傲任性不讲理,胡搅蛮缠惹人嫌。

“你凶我!”秋落霞小嘴一扁泫然欲泣,洛寒霜无奈,只得投降,柔声哄慰了好一阵才将这小祖宗安抚好了,心中更是烦躁异常,全没了打猎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