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烧,暗沉的天色掩不住满堂喜气。毕竟是安亲王府,便是仓促成婚,喜堂新房的布置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漏洞。

没有贺客,王府上得了台面的仆婢都聚在喜堂内,偌大的厅堂满是仆婢们的祝贺声,一时间热闹非凡。王府豢养的乐师奏着喜乐,几个美貌婢女不停撒着花瓣,营造出唯美梦幻的氛围。

所有人都刻意忽略这场婚礼的异常突兀,就连当事人也忘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愉悦的笑容,尤其是秋月明,他笑得明艳动人,便如百花神髓尽数绽于脸上,桃花眼中漾着明朗的笑意,他大手一摆:“今日阖府上下不分尊卑,共谋一醉,尽享同欢!”

欢声雷动,乐无忧在两名美貌婢女的扶持下,由喜娘带领着走向喜堂,贺客让路,但见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缓缓而来,一条缀着大红绸花的绸缎一端绕在她手臂上,另一端在喜娘手中牵着,喜娘将她带到喜堂正中,将大红缎带交在秋月明手中,福身道:“恭贺王爷大喜!”

“赏!”秋月明大手一挥,接过绸带,在一片祝福声中打量他的新娘子。烛光下但见一身宽大的红衣遮住了她纤弱的身子,大红轻纱盖头将她的脸遮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之间倍增风情。

充当礼官的管家着一身枣红锦衣,立在堂前,高声叫着:“吉时到!新郎新娘交拜天地!一拜天地!”

秋月明转身向着厅外,双膝跪地叩首行礼,婢女扶着乐无忧转过来,手上使力让她跪下,跟随着秋月明的节奏磕头。

管家粗哑的嗓音实在不大好听,秋月明皱皱眉,心中有些愧疚,到底没能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记得她说过想要一个最盛大最别致的婚礼,要将皇室所有公主都比下去,而今事急从权,她的婚礼竟连个正式的贺客都没有。

嘈杂声蓦然响起,外头乱糟糟吵成一团,杂沓的脚步声很快近了,守门的侍卫赶进来跪地禀报:“禀王爷,皇上来了,命王爷速去接驾。”

喜堂一阵混乱,秋月明大手一挥,沉声道:“婚礼照常进行!”

还有两拜,最后两拜,礼成,尘埃落定,一切便如板上钉钉,谁也改变不了。

“二拜高堂!”管家的声音已经发颤,他能做到王府管家的位子,自然有过人之能,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王爷一脸凝重,宁可不接驾也要将婚礼进行到底,势必要发生什么大事。

高堂是没有的,只能对着秋月明和乐无忧双亲的牌位行礼。秋月明心中又是一阵悲伤,无忧也是苦命之人,自幼父母双亡,成亲之日,娘家连个人影也没有。秋月明很细心,他命人赶制了乐无忧父母的牌位,与他双亲供奉在一处,受他二人跪拜。

“夫妻对拜!”管家额头见汗,他听到杂沓的脚步声在厅门外停住,而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慢着!”

秋月明咬牙,向婢女使个眼色,婢女扶着乐无忧跪下,秋月明一撩喜袍,跪在了她对面。

“啊”的一声惊呼,向着厅外的婢女扑到在地,乐无忧的身子少了一边扶持,立时跪不住,一下子向外倒去。秋月明只得伸手去扶,便是这么一耽搁,身穿龙袍的秋风清已走进来了。

“六弟,你太放肆了!”秋风清沉声低喝,双眼牢牢锁住胞弟怀中的佳人。得到秋月明当街抢人的消息后,他便一直在苦思该怎么做才能将乐无忧夺回来而又不同六弟撒破脸,谁知没等他想到什么好方法,王府那边竟张灯结彩办起了喜事!他这才坐不住了,带了人过来阻止婚礼。

“皇兄来得正好,臣弟今日大喜,碍于皇兄日理万机,不便前去相扰,皇兄既来了,便请上座,待臣弟夫妇向皇兄叩首敬酒。”一样顶着一张锅底脸的秋月明牢牢抱住乐无忧,用喜服宽大的袖子盖在她脸上,阻住兄长过于火热的视线。

“私扣敌将,强娶公主,六弟,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秋风清怒斥,“还不将她放下!”

“私扣敌将之罪,明日上朝臣弟当众领罚,但她已是臣弟之妻,恕臣弟无法从命。”秋月明非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三拜未完,礼尚未成,你二人尚无夫妇名分。”秋风清冷眼瞪视胞弟,道,“朕命你放下她!”

“皇兄!”秋月明屈膝下跪,道,“臣弟从未求过皇兄什么,唯独此事,但望皇兄成全!”

秋风清心中一痛,是啊,他们乃是同母所出的兄弟,自幼手足相惜,感情极其深厚,这些年来六弟为江山社稷四处征杀,忠心耿耿为他保卫江山,却从没向他讨过什么赏赐,今日当众跪求,他实在不该不答应。但……

但那是无忧啊,是他的无忧啊,他怎能放手?

秋风清自问从前对乐无忧没什么男女之情,毕竟最后一次相见,她才十岁,但她为他付出那么多,他怎能不感动?

感动与感情本就一字之差,更何况他对她亦是念念不忘,先前便是无关情爱,这些年来的纠葛在二人相见之时一朝爆发,很容易便转化成刻骨深情,尤其,他怀念那份真情已太久,他太渴望纯真无暇的感情了,如今,他又怎能放手?

秋风清找了许多理由,个个都叫嚣着要将乐无忧留在身边:六弟那么恨她,必定不会善待她……六弟与她相识不久,感情不会太深,过一段时间必定会淡忘,到时新鲜劲儿过了,便会冷落她……自己对不起她,需得好好补偿她……他会善待她,会好好宠爱她,像从前那样宠爱她,而她,也终会同他冰释前嫌,会全心全意依赖他,他们会像从前那样相亲相爱,相守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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