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初进宫中,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姐妹同为皇上的女人,当一心一意服侍好皇上。有道是‘家和万事兴’,咱们姐妹可要多亲近亲近呢!”皇后见乐无忧并不接话,有些尴尬,敛了敛心神,再度笑脸相迎。

身为中宫之主,她自是无需这般纡尊降贵,然栖梧轩不比寻常,住在这宫中之人自然也不是寻常妃嫔可比,这女人傲慢不是没有理由的。

只可惜刚则易折,这女人,成不了气候!皇后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顿感轻松,笑得愈发灿烂。

“本宫不是什么皇上的女人。”乐无忧皱眉,早知道皇后没安什么好心,想不到,她竟将自己当成了秋风清的女人!

秋风清的女人……若他依然是她的“霜哥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许身于他亦无不可,甚至,这些年从未动过男女之情,或许是因为他死了,她再无可动情之人。但如今他是西秦君主,她如何能做他的女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皇上亲自抱进宫,赐居栖梧轩,却不是皇上的女人!更何况她说那话时明显不满的口气,甚至带着些微怒意。

皇后与剑兰面面相觑,或许因她有恙在身,皇上并未临幸她,但她那口气,分明不愿做皇上的女人,并且不怕人知道她的不满。

自称“本宫”的,除了妃嫔便是公主,但西秦皇室并无这位公主,她到底是谁?

“妹妹说笑了,不知妹妹如何称呼?”皇后强笑着引开话题,她是来探底的,只有探清底细,才好采取对策。

“南昭国昭阳公主乐无忧。”自称“本宫”,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如今他是西秦皇帝,自己是南昭公主,仅此而已,再无纠葛。

皇后没想到这位没名没分的“主子”竟然是敌国公主,一时间有些诧异,沉默片刻,强笑道:“原来妹妹是南昭公主,那倒是姐姐这个做主人的怠慢了,妹妹可别放在心上呀!”

乐无忧淡淡虚应,歇了片刻,皇后讨了个没趣,便告辞回宫了。

“皇后娘娘,这位南昭公主可傲得紧呢!”剑兰撇着小嘴发牢骚。

“南昭公主,南昭公主……皇上昔年曾在南昭待过好几年,难道这位昭阳公主是皇上在南昭的情人?”皇后蹙着柳眉低喃。

“这……应该不会吧,若当真是皇上的情人,皇上回国为何不将她带回来?再说按年岁算来,八年前皇上回国之时,她不过是个孩子,如何能与皇上有情?”剑兰帮着皇后分析,越想越不解,能住进栖梧轩,在皇上心中地位定然不一般,但她又不是皇上的女人,那么她对于皇上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承熙宫与隆福宫那边知道这事么?”皇后妆容精致的小脸上始终端着温婉而有威仪的笑容,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容妃那儿尚无动静,料来应是尚未得到消息,至于福贵人,前几日她受了皇上责罚,闭门反思十日,如今十日未满,她便是得了消息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剑兰低低一笑,福贵人因何被罚她们虽不知道,但她触怒皇上,必有一段时日受冷落,正是可以彻底扳倒她的好时机。

秋风清身为一国帝王,虽不说后宫佳丽三千,却也是蜂环蝶绕,百花争艳。这百花之中,皇后这朵牡丹并不如何得宠,反倒是容妃与福贵人圣眷正隆,风头日劲。容妃与福贵人背后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她们三方明争暗斗这些年,谁也没能斗垮谁。

“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了吧?”皇后优地伸手掠掠鬓角,笑得风情万种。

“奴婢明白,奴婢明日一早便代娘娘问候栖梧轩那位主儿去。”剑兰福了福身子,道,“娘娘只管安心,您是中宫之主,她们呀,不过是跳梁小丑,哪能够资格同娘娘争长短?眼下不过是仗着年轻貌美得了皇上欢心,要不了多久,皇上厌烦了,自然不会再将她们放在眼里。娘娘您与皇上那可是结发夫妻,那是要共白头的,何必为了她们伤神?”

“你呀,这张小嘴总是跟抹了蜜似的,说出的话儿总是教人欢喜。”皇后作势横她一眼,眼角眉梢溢满笑意,剑兰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

“那些这妃那嫔的,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妾,只有皇后娘娘您,才是皇上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这妾呀,终究只是个妾,只有正妻,才是得入宗庙的正主儿。”

“好了,这些话以后不可再说,若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中可就不好了。”皇后虽喜,但深知隔墙有耳,这深宫之中,她能安眼线,别的妃嫔自然也能,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但若是说出来,则事态可大可小,后果亦难以预料。

“是。”剑兰眼光四下打量一番,道,“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一早,剑兰便带了许多补身之物前来栖梧轩请安,代皇后表达关怀之意。

宫中女子长日无聊,聊以自娱的不外乎荡秋千放纸鸢踢毽子扑蝴蝶之类,栖梧轩院中便有一座秋千架,搭在一株浓荫如盖的梧桐树下。

乐无忧正在秋千架上坐着,转动着手上的镯子出神,剑兰提着大包小包上前下跪请安。

乐无忧长在宫中,于后宫之争看得透彻,这宫女的来意她虽不说一清二楚,倒也能摸个七八分准,无非是皇后示好,想要暂时稳住她。她懒得理会,淡淡应付几句,便将剑兰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