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将手放在森特的手背上。

森特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手背上的宋宜的手,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微光,他静静的,反手将宋宜的手罩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脸上带着无比的愧疚,他柔声说:“宋宜,对不起,我是卡拉蒂。”

“卡拉蒂……?”

宋宜的手在森特的手中僵住了。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大部分的脸裹在一重重的饿绷带里面,但露出的每一个部分,无一不显示那是森特的五官。

“你还记得,从两个月前,我就和你断了联系吗?”森特的眼神是温柔的,宽厚的,亲和的,之前眼睛中所有的促狭、锋利、危险,都不见了。

宋宜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森特”,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像指间沙一样缓慢地往下卸去。

阳光忽然之间,丧失了它所有的温度。

一阵寒,一阵暖。

宋宜的手在森特,也是卡拉蒂的手中忽然之间失去了所有掌控的力度。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宋宜是在卡拉蒂受伤的视线中发现自己落泪的,她胡乱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慌张地退出卡拉蒂所在的病房。

转过头的一瞬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跌坠下去,瞬间就****了脸颊。

宋宜很庆幸,总算是在背对着卡拉蒂的时候落泪的。她本来应该好好为卡拉蒂重获新生高兴,但……这也意味着……森特再也……

无法回来了……

这就像……森特和卡拉蒂只能选择一个人看到阳光的选择题一样,无论怎么选,宋宜内心注定留伤……

宋宜捂住自己的嘴,让眼泪无声流淌。

病房内,阳光静静地在室内流淌。

在十分钟之前,卡拉蒂还觉得它们无比美好,时隔两百多年,在无尽黑暗后,阳光在皮肤上仿佛是有质感的抚摩。

缓缓地,卡拉蒂垂下眼睑,带着薄薄金色的厚重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轮阴影。

宋宜。如果我知道我的出现令你这么痛苦……

***

病房门外。

宋宜将背靠在雪白的墙壁上。

那个称王称霸的家伙,那个敢于挑战一切权威的家伙,那个明明说着温柔的话却做着残忍的事的家伙,那个……眼角有一颗泪痣的家伙……

就这么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灵魂。

宋宜觉得头混乱,胸很堵。

渐渐的开始喘不过气来。

感觉一切都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生活的一切,已经不再是她想要的。就像一块被外界浸透了水的海绵,一点一点地膨胀开来,脱离了她的控制。

根本不对……

根本不对!

此时此刻,宋宜只想歇斯底里地大叫,很想嘶吼到连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为止。

一切都不对!

空气是冷冷的沉寂。医院充满消毒药水的空气始终带着刻薄的冷意。仿佛这所雪白单调的建筑里,生与死,冷与热融合得特别诡异。

胸腔中跳动着要爆炸的心脏,恶狠狠地和医院冷空气进行对峙着。

宋宜说不出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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