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内心翻江倒海,她看过和听过的歌剧也不在少数,但是两百多年前的卡拉蒂,这一首歌足以封杀多少先进乐坛上所谓的大腕和一哥,让多少人为之倾倒痴狂!

卡拉蒂含笑地朝观众施了个礼,观众们这才想起他们还没有鼓掌,于是,雷鸣般的掌声鼓动起来,连包房里一向约束情感的贵族们也禁不住站立起来,为这个无名的少年鼓掌。

宋宜转头往约瑟夫二世的那个包房看去,面前却起了一层白雾。

宋宜知道,这意味着这段记忆即将结束。

然而她有些不甘地穿过几十个观众,往约瑟夫二世的包房下面跑去,打算看一看对方长什么模样。

那双穿白色及膝袜的男子却站了起来,脸隐藏得似乎更深了。

本来雷鸣的掌声也小了下去,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宋宜眼前挤挤的人群全部隐没在白色的大雾之中,只剩下若有似无的轮廓。

等到眼前的白雾全部逝去,出现在宋宜面前的是精致典的临泰晤士河景的酒店房间。

她回到了现实。

宋宜站在原地等自己适应了以后,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开口叫卡拉蒂。

其实她很想问一问卡拉蒂在那次惊艳的歌唱后,与历史上那位有名的开明**暴君约瑟夫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记忆,尤其是那些狼狈不堪的记忆,并不想第二个人看到。

宋宜以己及推彼,就沉默下来。

从一开始,卡拉蒂指导她的曲子用g大调时,她就知道卡拉蒂一定不简单,但猜测了卡拉蒂所有的身份后,她唯独没有想过卡拉蒂是优伶。

房间内静得出奇。

看起来只有宋宜一个人,但只有宋宜一个人知道,这个房间里不止她一个。

幽幽的叹气声。

卡拉蒂疲惫的声音在静悄悄地酒店房间内响起,他说:“宋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会对你讲的。”

如果换做几天前,卡拉蒂这么说,宋宜也许会迫不及待地问东问西,必经一个几百年的灵魂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是一件值得探讨的问题,但现在,宋宜不想去问卡拉蒂任何问题,她看到的一次有一次的记忆,只是卡拉蒂那不为人知的伤疤而已,她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揭别人的伤疤。

更何况,她在读取这段记忆时,卡拉蒂同样也经历了一遍,回首自己或者不堪或者辉煌的过往,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所以,卡拉蒂现在需要的,不是疑问,而是安慰。

宋宜抛开一切多余的情绪,将自己的心绪定格在当下,定格在这间临泰晤士河景的房间内。

房间还是黑黢黢的,唯一的光线就是透过窗帘射进来的街边路灯和来来往往的汽车灯,泰晤士河河面上倒影的光线又被反射到房间里的落地玻璃窗上,波光粼粼金色光线像一条条会流动的波纹。

宋宜走到窗前,拿起玻璃窗前供房客享用的免费酒水,拿起一只高脚杯,倒入一杯葡萄酒,宋宜举起酒杯,看着玻璃窗里的自己的虚影,微笑着动了动唇:“让我们庆祝,所有发生过的已经是你的记忆。”

半晌,卡拉蒂笑笑了,那笑声发自心声,柔和欢愉得像是另一场梦境,他说:“宋宜,谢谢你,你说得对,一切已经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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