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了……”小夜的声音兀自带着不可思议,虽然洛塔总能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按说他应该已经习惯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吃惊了。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那个看起来散漫而没大脑的家伙竟然在不是绝杀阵开启的时间只身冲了进去,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是自己,能做到这么果决毫不犹豫吗?他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质疑自己了!

“只好也给老板带根生索进去嘛!”他瞟了瞟还绑在自己腰上的生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洛天回过神来,看了看那根黑色的、隐没在黑暗中的生索,“那个臭小子,总是那么冒失,唉!”

小夜按了按云思阳的脑袋,焦躁不安地问道:“小老兄,他们两个应该会没事吧?”

“这里气息不正,影响了我的卦象!”云思阳表情平静地说道,似乎捕捉到了小夜眼睛里的不安,又加了一句,“但是我还没感觉到死气,暂时可以放心!”

冷茉极力地保持着头脑的清醒,虽然那股冷风很霸道,几度要夺走她的神志,她还是努力地拽住头脑里那一抹清明。

情况不明,还不能昏过去。

其实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记得听到云思阳用他那稚嫩而沉着的声音念出“二”的时候,一股很猛烈的风吹了过来,她就如同被一只有力地大手抓住一般。 迅速而决然地带进了绝杀阵,快得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喊一声。

她觉得自己周身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划割着,有一种细微却意味深长的痛感。 就如同**着腿脚行走在秋天早晨的草丛里,被无数带着冰凉lou珠的草叶划破皮肤的感觉!

这冷风里带着一种沉重而浑浊的气息,仿佛一只硕大地野兽的呼吸,带着某种腥臭地气味。 冷风夹杂着微尘碎石划过她的脸颊,莫名的。 她觉得心里弥漫起一阵淡淡的哀伤,又似乎隐隐地听见若有若无的叹息。

到处都漆黑漆黑的。 什么都看不见,她的五官也如同生锈了一般变得极其不敏感起来。 她想试着挣拖那股力量,手脚也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无法自由活动。

“咚……”正在她努力挣扎地时候,觉得身体猛地往下坠去,被重重地掷在了一个坚硬的地方,冰冷的触觉伴随着痛感从股下传来。 却觉得身上和大脑都突然一松,恢复了自由。

这是什么地方?

等她从环境转换引起的瞬间大脑停滞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地。

四周是星星点点的光亮,不是火光,也不是星光,就如同一群萤火虫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柔和却让人感觉哀伤的光亮。 那光亮背后依然是无尽的黑暗,恍惚中确实有一种星光满天地感觉。 只是并没有星空那种浩瀚和深远的感觉,那光亮和黑暗是如此的不协调,如同强行镶嵌在上面一样。

借着光亮,能看出她站在一个宽阔而高大的石台上,四周是森然林立的石柱。 这些石柱显然经过了岁月尽情的雕琢,每一个都残损地厉害。 布满了风吹雨打的痕迹,有的甚至折断了,lou出参差的伤口。

冷茉走近一根高大的石柱,细细地看去,柱身上隐隐地刻着图案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或许是文字。 柱头呈简陋的蛇头形状,微微扬起,仿佛注视着远处的天空。 这些看似稚拙粗犷的图形排列在一起,却给人一种质朴肃穆的感觉,仿佛那古老民族地气息透过冰冷地石柱传达了过来。

一阵冷风吹来。 她觉得背后有一股森冷的气息。 蓦地回头,除了石柱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那森冷地气息却源源不断地传达过来。 仿佛在召唤着她的一样。

她按了按装着一应俱全法器的腰包,挪动着脚步朝那气息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没有感觉到杀气,但是身处这么霸道的阵法之中,谁知道什么时候危险就会降临,还是小心为妙。

穿越默立的石柱,她看到一面石壁。 那石壁黝黑黝黑的,在光亮的照射下隐隐地散发着一种金属般的光泽。

在石壁跟前站定,她有些吃惊了。 那石壁上雕刻是一副巨大的人头浮雕。 线条简洁粗犷,却分外传神。 那是一个女子的头像,半边脸隐藏在黑纱后面,纤细小巧的下巴微微地扬起,饱满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嘴角含威。 挺拔玲珑的鼻子,额头上有一弯月牙的印记。 一只锐利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过来,锐利却略带忧郁!

这应该就是黑女的头像了!

“她很美吧?”

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地响了起来。 冷茉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就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伛偻矮小的身影,隐藏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楚形容。

冷茉迅速地抽出噬魂剑,警惕地指向那个身影。 噬魂剑发出幽红的光芒,却不知道为何那光芒闪烁不定,忽明忽暗,似乎带着无限的迷茫?

那是一个老妪的声音,她到底什么时候出现?为什么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即便是她现在站在离自己只有几米之遥的地方,依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仿佛她就是一根石柱,从一开始就静静地矗立在那儿了。 她是人是鬼?是灵是怪?为什么没有任何气息,也没有引起哪怕一丁点儿的气场动荡?

“她很美吧?”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干枯得如同不堪重负的枯枝断裂的声音,也似乎并没有扩散开去,就那么直直地从她那里传到了冷茉的耳朵里,听起来那么单调、平面、刺耳,丝毫没有立体的感觉!

冷茉没有从那老妪身上感觉到任何敌意,也许有但是她没有感觉到,因为她捕捉不到那老妪的任何气息。 准确地说,除了声音和那一抹瘦弱得随时要消失一样的身影,她什么也捕捉不到。

“你是谁?”冷茉沉声地问道。

老妪没有说话,却移动了。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仿佛怕打扰到沉睡的什么东西一样。 她就如同无声电影镜头,从冷茉身边毫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在石壁跟前站定。 伸出一条细若柴棒的短小胳膊,抚上那浮雕的脸庞,可惜她的身材太矮小,只能勉强够到下巴。

“女人都希望自己拥有美丽的容颜!”那老妪用干涩的声音说道,“其实她们都不知道,美丽也是一种罪啊!”

冷茉听她的话像是一种饱经沧桑的感慨,可是却引不起半点儿共鸣。 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吧,艰涩得随时都要断掉一样,太不悦耳所以才让人无法认同吧?

“是你把我掳来的吧?”冷茉依然用噬魂剑指着她,冷声地问道。

“是我吗?”老妪似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抚摸着石像的手如同定住了一般停在那儿,“也许是我吧!”

冷茉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这样敌友不明让她变得焦躁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吗?”老妪的手重新动了起来,嘶哑的声音漫上一抹苍凉,“我是黑女!”

冷茉吃了一惊,乌石一族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经灭绝了,黑女也随着乌石人的灭绝而消失了,她竟然说自己是黑女!

“你是人是鬼?”冷茉厉声地质问道。

“是人是鬼吗?”老妪慢慢地收回手臂,转过身来,却感觉不到她目光的盯视,“人和鬼又有什么区别?活着未尝不痛苦,死了也未必是解拖。 有人生不如死,有人虽死犹生……最痛苦的莫过于介于人鬼之间,苟存于生死边缘。 ”

冷茉觉得她这像是绕口令一样的话越听越糊涂,忍不住皱起眉头,刚想问问她到底故弄什么玄虚,突然感觉从那老妪身上传来一杀意,同时一股巨大的阴气在她周身弥漫起来,越来越重。 没想到这个老妪还是个擅于隐藏的厉害角色,冷茉大吃一惊,连忙横起噬魂剑,随时准备迎击。

“哈哈哈……”老妪发出一阵尖利而猖狂的笑声,听声音分明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如果没有听过她那苍凉衰败的声音,或许不会觉出什么,可是冷茉听过了,此时又听到这样不协调的笑声,那诡异的感觉让她莫名地脊背发寒起来。

“老巫婆,你又在感慨什么呢?”老妪用年轻女子尖利的声音嘲讽地问道。

“乌月……这么快就出来了吗?”还是那个老妪,声音苍老嘶哑,与此同时合在胸前,弯下身躯,使得原本就矮小的身影更加矮小了,几乎就要陷进地面去。

她在发抖!

冷茉愣住了,迷惑地望着那老妪。 怎么回事?一个身体里发出了两个声音,一个苍老颓败,一个年轻张狂,难道这具身躯里有两个灵魂?刚才那老妪叫了乌月……乌月,那不就是让乌石人灭绝的最后一位黑女吗?

“哈哈哈……”年轻女子的声音又不无得意地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乌月,想困住我多久就困住我多久吗?”老妪的身子蓦地直立起来,似乎比刚出现的时候还要高了几公分,两道阴冷的目光投向冷茉,“这个脸蛋和身子我都喜欢,只要抢过来就再也不用受你这个老巫婆的牵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