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肖子说话,程岂立马细致的抽出一个枕头,给禾里垫着,轻声细语的道嘱咐道,“现在先好好休息,医生刚给你看过,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禾里摇摇头,鼻子有些酸,原来是程岂救的她,嘴角勾出一个自嘲的笑,静静的凝视明显疲惫的某人,程岂是那样一个注重外表礼仪的人,可现在却是这样毫无形象可言,略显凌乱的头发,从来都是熨帖的西装,也有些皱巴巴的痕迹。

无神的眨了眨眼,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失去了生气,“你回去吧,我没事的。”她和程岂只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他有护着她,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救她,禾里已经觉得这就是牵扯的缘分了。

可是越相处下去,生活里就会习惯一个人的存在,她一个孤单惯了,看每个人人来人往,走走留留,只当一个旁观者,就不会有留恋,没有留恋就没有期待,也不会伤心了。

程岂做到这样的地步,禾里会害怕,怕终有一天,她会习惯程岂这样对自己的好,习惯这样程岂对自己的保护,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变成程岂望的那种女人。

她最怕的,是爱了……

贪婪是人的本性,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若说没有贪婪,是无私的,那只是没有发现你想要贪婪的东西而已。

一旦有了想要的一个东西,就会有**,人心的漏洞是不会填满的,她会变得更大,想要的会更多,那是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洞。

例如现在,禾里就怕程岂会对她太好,就像当初老王一样,她会依赖的。被子下面的手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禾里脸上却面无表情的说着让程岂走的话,程岂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是他从刀疤手下救了自己,而自己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回去吧……

禾里心下淡淡一笑,饶是谁,也是会生气的吧?就这样吧,生气就生气吧,远离自己才是好的,他总会结婚生子,一个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时间久远,或许他总会忘记自己的存在,此时的疏远,也许是最好的,对自己,不就是得残忍点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禾里都没有听见声音,这时候竟然不敢看程岂的眼睛,就是他身上一点的部位都害怕看见,没有听到回答,禾里继续道,“我太累了,需要休息,麻烦七爷给齐家打个电话吧。”

“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已经命人通知了齐夫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护士。”似乎没有生气,程岂的语气云淡风轻的从容,他一贯的优雅,禾里背对着程岂,听见关门的声音,背脊顿时一僵,被子里的手握得更紧,死死的咬着下唇。

禾里不断的说着,就这样就好,就这样一个人,安静的一个人……

被这情况搞得有些蒙头的肖子愣住了,正准备吱声,被程岂一脚踹了出来。程岂神色不虞的盯着肖子,“到院长那里拿禾里的检查报告,滚回去干你的老本行。”

肖子疼得龇牙咧嘴的,眼睛瞪得和铜铃有得一拼,也就只有他是少数人之一敢指着程岂大骂的,“程二,重色轻友的家伙!你看看那妞,明摆着不待见你,堂堂程七爷就是这样被人嫌弃的?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

放着好好的美女不要,偏死活要去招惹这样泼辣的女人,脑子被门夹了吧?还是这样显得有挑战性?能反应出他程二公子的魅力?

程岂的脸色更是不好,整个人都是阴沉沉的,散发一股逼人的寒气,脸上就是写着生人勿近的意思。肖子就是看不惯这样矫情的人,人程二哪儿都这样紧着你了,这女的倒好,还不说是救命恩人,谢谢没一句,还一开口就是赶人!哎哟,我去,他这心脏怎么就不能理解了呢?

能被程家二公子这样的人物宠着,你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丫的,还矫情个毛线,欲拒还迎这戏码,做得过了,就是假!我呸,肖子现在就是十分不爽这姑娘的态度,什么玩意儿!

肖子哼哼唧唧的,不耐烦在商场上的风云人物,如今这样为一个女人鞍前马后,尼玛还被拒绝了!他这个脑子,就是想不通了!

“你说完了?”程岂冷冰冰的扫了一眼滔滔不绝的肖子,要不是他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明白肖子是为自己好,这才说的,肖子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要不然他早让他滚蛋了,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眼珠子一转,肖子忍着怒气道,“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就是犯贱!”

“男人不都是爱犯贱?”倚着墙,程岂眼皮轻轻一抬,斜睨着看肖子,身姿俊逸雅致,如轻云出岫,“是我喜欢她,这关她什么事?”

我……我去……,宠女人的,他不是没见过,但是,程二公子,您老能有点骨气不?这样发展下去,肖子觉得,程二迟早得成妻奴!

“得得,我是不管了,您老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成不?”肖子吹胡子瞪眼的,眉毛一横,他干嘛犯贱说这事儿,还惹的两面不是人,一身腥。人家程二公子爱碰壁就碰壁呗,等看透了这个女人的做作后,他就等着高高在上的程二公子郁闷死,他一定办个分手宴,恭贺程二!

程岂勾唇一笑,唇角微微的上扬,“很多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么简单,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日久方长。”

悠闲的踱着步子,将从院长手里的检查报告交给肖子,“这是她的身体报告,不过,我不放心,你帮我重新安排一次吧,这次的检查,我希望除了我,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闻言,肖子怪异的将视线转过来,疑惑的问道,“那你家赵小姐呢?”这赵小姐身上有什么见不光的,居然要程岂亲自和自己招呼,这么保密。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一个假惺惺的女人,还是个不知道好歹的,肖子皱眉想,估计是不知道程二家世的,要不然怎么会对程二这种态度。

否则一准儿早扑上去了,啧啧,程二瞒的真紧。

“暂时先不要告诉她,等结果出来了再说。”程岂眼神一闪,若有所思的说着,上次程卫说过,十年前禾里入狱的时候,曾经被不知名的人保外就医过一次,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一个借口,但不能排除这个因素,最好还是做个检查,程岂也能放心一些。

“抽血样本还有吗?”肖子随口一问,既然有检查,那血液样本肯定是还有的,他可不保证程二会舍得他女人放血,瞧那紧张的样子,八成是不干的。

单手插兜,程岂走在前头,听到这话,他的脚步一顿,精致的眉头皱起来,心思转了几轮,清冷的道,“你亲自去抽血,全部重新检查,我希望有一丝的意外。”

肖子翻阅报告的手一顿,愈加的不明白起来,看了看手中的报告,然后合上,“如果你要重新检查,还要这份报告干什么?我是专业的,这报告有没有问题,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程岂冷冷的一笑,报告可能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是不是禾里的报告就不一定了。知道肖子误会了,他是认为这份报告作假。程岂暂时也不确定,他做事喜欢缜密周全,经过不确定的人的手后,信用链就断了,程岂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有些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你帮忙重新做个检查就成。”程岂拍拍肖子的肩膀,然后道,“没你事儿了,你可以滚了。”

如果沈季也在话的,肖子真是想和沈季一起抱团哭了,妹的,有了媳妇儿忘了朋友,不肖不义啊!

说好的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如今只见为衣服废掉手足的,这世道啊,世风日下啊!

肖子嘤嘤的遥望走远的程岂,禽兽!好歹报销个车费啊,就这样走了?

这年头,朋友难做啊,生意更难做,赔本买卖。

走到病房门口,程岂的脚步一顿,收回推开门房的手,闭着眼自嘲的笑了笑。他向来冷清,家中长辈都道他少年老成,做事沉稳有大将风范。站得越高,看得越多,没有的东西很少,想要的自然也越来越少。

都是别人巴结他,到现在,他有了想要的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做,程岂啊,你也有今天,呵呵。

就如同刚才他说的,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现在,他是想护着一个人,一个叫赵禾里的女人,在他的羽翼下,安安全全的生活,没有一丝的顾虑,和正常人一样的节奏。

但禾里的警备却超乎了程岂的意外,他只是稍微露了那么一点的眉头,赵禾里这丫头就疏离得这么厉害,真是让人头疼呢,女人太聪明,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很麻烦了,乖乖的多好?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程岂迈开步子推开门走了进去,早说了,他是个自私的人,什么两厢情愿都是屁话,他既然已经投入,怎么能让人出戏呢?只要他想,他有的是耐心和她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