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这狠话甩得实在,听得唐圆圆都一震,深深的为宋方铭的前途堪忧,生怕禾里一个看他不顺心就咔擦了他。唐圆圆结结巴巴的劝着,“那个啥,禾里,方铭以后的身份就是你姐夫了,家和万事兴,我们是和平份子啊!淡定淡定。”

“你看,他现在不也没对我怎么着的嘛,放心吧,姐姐是谁啊,要是宋方铭敢有一个对我不好的心,我唐圆圆这名字不是白叫的,就以姐这吨位,呵呵,压死他!”

心里生着暗气,禾里真想撬开唐圆圆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俩还没结婚呢,现在宋方铭对唐圆圆当然好了,大家之族,不管怎么说,表面功夫肯定是不会落人嘴舌的。

“唐圆圆,你个傻瓜!”禾里挑着眉,十分嫌弃的盯着满脸春光荡漾某人,心里生气,可看见唐圆圆幸福的样子,禾里想说的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禾里心里也没个底。唐圆圆现在喜欢极了宋方铭,大多数是不愿意听别人说他的坏话。

唐圆圆翻滚了下,歪着头笑起来,心情极好的模样,“你不知道吗?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瓜。”所以她这是正常现象,没事没事儿。

禾里恨铁不成钢的踹了唐圆圆一脚,斜睨唐圆圆,嘴里不解气的骂着,“瞧你那点出息,唐叔叔没说嫌丢人啊?”

唐圆圆立马嗔怒的坐起来,一副ok的口吻,“这句话我爸早说了,估计我爸的女儿要是你,他都得高兴的天天拜佛了!”唐圆圆无不羡慕嫉妒恨的开口,禾里聪明,长得又好看,哪个父母不喜欢有这样的女儿?要不然王叔叔也不会这么疼爱禾里,天天小公主小公主的叫唤。

可唐圆圆转眼一想禾里的爸爸没了,心思又变得怅然失所,她没办法想象,十年的生活,禾里是怎么一个人在监狱度过的,进去的时候还那么小,肯定也是受了不少欺负,语调故作欢快的,“唔,也不怕,反正你做了爷爷的干孙女,也是一样的,都是唐家的一份子,我老爹甭提多高兴。”

禾里点点头,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唐叔叔的心思,禾里不觉得是明面上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和宋家联姻。有一点是禾里想不明白的,唐宋两家分开来算,势力和财力并不算小,犯不着在唐圆圆还在读书期间就把婚礼定下来,禾里总觉得有些急了。但宋方铭比唐圆圆大了那么几岁,宋家着急,也是情有可原,这点也说得通,禾里左右想不明白,只是疑惑。

因为程岂走了,唐圆圆没了顾忌,放开了身心歪七倒八的霸占了病床对面的整个沙发,拿着篮子里的苹果张口就啃,眼睛不忘四处瞟,口齿不清的问着,“禾里,我说赵阿姨呢,怎么没看见人啊?”

禾里知道唐圆圆肯定会提到赵绣,唐叔叔带着自己见她的时候,唐圆圆就对赵绣的做法很有意见,小时候也见唐圆圆那么排斥赵绣,如今倒是越发的明显了,禾里不打算详细的回答,准备一笔带过,“妈妈她……”一会儿就到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阿禾,怎么样了,你不知道,医院打来电话说你出事了,妈妈快吓死了。”赵绣哀伤的凝视禾里的脸,似乎要把禾里盯穿,看禾里还有哪儿不舒服,那时候他们正在开会,接到电话赵绣就欲跑出会议室,齐泽楷倒是很快的冷静下来。

一面安排事情,一面安慰急得上火的赵绣,“绣儿,你先冷静一点,既然在医院,那就说明阿禾没事。媱媱和阿禾的关系近来太僵,这次就让媱媱先去看看阿禾怎么样了,这次的会议,你若是缺席,那些老古董会有言语的。”

赵绣神色变换不一,心里乱糟糟的拿不定主意,在禾里的身上,赵绣的冷静和果断全然不见,只是一个心急的母亲,关心女儿身体健康的母亲,“可是阿禾哪里,我不放心,还是我去一趟,这次的会议推迟吧,董事会有意见也无所谓,反正那帮元老早就看不惯我的做事手段,这一次不过就要麻烦点而已,我会解决的。”

齐泽楷一贯温厚的脸带着几分无奈,拥着赵绣的肩,“借着这个机会让媱媱和阿禾谈谈,以后我们要生活在一起,姐妹之间关系还是要融洽一点,这边的会议也快完了,我们只是稍微晚点去而已,阿禾会理解你的,我现在就让司机将车准备好,会议一结束,我们立刻走。这次的机会很好,绣儿,你也希望媱媱和阿禾愉快相处吧?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让她们去解决。”

挣扎的想了许久,赵绣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做出了妥协,“好吧,加快会议的进程,一小时后必须结束,通知媱媱去照顾下阿禾吧,也该让她们两姐妹聊聊。”

齐泽楷儒雅的笑着,即使是花甲之岁,身边有高贵典雅的赵绣,他也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做了那么多,都是值得的。

赵绣的着急禾里看在眼里,但身体却先比脑子先一步的做出反应,赵绣碰自己脸时,反射性的仰头错开她的手,禾里当即也是一愣,心里闷闷的,几乎有些不敢看赵绣的眼,大概妈妈会更难过了吧。

刚才还笑声满间的病房,霎时连空气都是僵硬的,唐圆圆反应慢,一时之间都没意识到怎么变成这种情况了,左右望了两人一眼,掀掀唇,为难的惶急起来,虽然赵阿姨的做法她不是很认同,但禾里呢?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和禾里最亲的人只剩下赵绣。

怯怯的开口,“赵姨,您来了,禾里等你很久了。”说完这句话,唐圆圆就想一耳光抽自己,妈蛋,她丫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懊恼的闭眼,唐圆圆索性闭口不言,免得多说多错。

禾里沉浸在自己反射性的动作中,赵绣是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自己会避开她的触摸?禾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妈妈会伤心的,赵禾里,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贯高贵优雅的赵绣,平时一举一动也是尽显礼仪,此时默默流泪的模样也是让人心软,柔柔的嗓音,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们一家人都还在的时候,老王还在的时候,“阿禾,不要怪妈妈好不好?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这样自私,明知道你需要我,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到。”

赵绣的泪滴落在禾里的手背上,明明没有温度,却烫得禾里几欲跳起来,那般灼人,这才惊觉赵绣居然哭了,心里五味陈杂道不清是如何滋味。

“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禾里愣了半晌,斟酌的回答,齐泽楷的解释她记得很清楚,为老王是不能出现的人感到悲伤。

这时候赵绣的眼才焕发光彩,温婉而又高贵,安慰的握着禾里泛凉的手,“你没有错,是妈妈来晚了,即使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没有错吗?如果你恢复记忆,知道她因为弑父的罪名入狱,妈妈,你还会说我没错吗?

每个人都说自己弑父,但在禾里的记忆里,没有一点杀人的画面,只是会经常梦见老王,似哭似笑,然后满脸是血的向自己扑来,久而久之,禾里也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杀了王勋,不然怎么解释这个梦跟随了她十年之久?

即使没有杀王勋,但也脱不了干系。

双眼无神的望着赵绣的脸,美丽高贵,岁月格外的优待美人,时间仿佛在她的脸上停止转动,和多年前没有多少差别。

齐泽楷的话嗡嗡的在禾里脑子里响,赵绣失忆了……失忆了……选择性忘记了王勋之前的事情,可她没有啊,王勋一直活着,禾里逃不掉。

活在禾里的心里……

僵硬的低下头,禾里苦笑,声音一瞬间嘶哑的不像话,“我也是有错的,据说犯了很大的错……”为此,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恶鬼缠身,一辈子都不能磨灭。

胡思乱想着,禾里害怕,如果赵绣记起了那些事情,会怎么样,她会巴不得自己一辈子关在监狱不出来的,她那么爱王勋,是自己一手破坏了原本和睦温暖的家,赵绣恨自己是应该的。

不敢看赵绣温柔的眼睛,禾里觉得自己不配,满手是血的人,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好,她的爱?老王也是不愿意的吧?所以才会带着满是血的脸出现在她的梦中。

脸色愈加苍白,禾里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抛开齐泽楷话,死死的咬着嘴唇,手指都颤抖一下,“你……,你还记得王勋吗?”

问出口的一瞬间,禾里呼吸似乎是停止一样,心脏的跳动听得如此清晰,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她记得,还是完全忘记……

王勋?似乎很熟,但又没印象,赵绣笑着摇摇头,“不是太记得了,近些年忘心大了,好多事情都不是那么清楚了。”

不……不记得?禾里心脏疼的一揪,老王,你听见了吗?你拿生命去爱的女人,她说不太记得了……真他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