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一点点寒假里应邀去《青春正点》录节目,以前我从来没听说过上海东视有个什么叫“青春正点”、“青春误点”的,想推辞掉。

后来接到一份关于节目内容的传真,发现这些问题挺有代表性,可以让我—一表明立场,以免以后说不清楚,所以就去了。

问:韩寒同学,有人说作文是思考的结晶,请问你平时关注和思考的问题是什么?答:谁说作文是思考的结晶?我看过许多初中高中生的应试作文,很纳闷,难道他们就结晶出了这些东西?真正的结晶在不应试的随笔里。

我最近关注和思考的是我究竟应该关注和思考些什么。

问:从你的文章中看,你确实看了不少书,一个人的时间总有限,就我们来说,时间都花在功课上,你平时是否将时间花在这些书上了?一得一失,你认为值得吗?为什么?答:值不值得不用钱来算,自己觉得开心就是值得。

我得到的东西终身受用,你们得到的东西一旦拿到文凭后就大多不受用了。

问:我们看过你在《新民晚报》上发表的《穿着棉袄洗澡》,说不去搞理科方面研究的人,数学学到初二就够了,理化也只需学一年,但社会的现实是需要复合型的人才,无论就业和生存,都需要各方面的知识和才能,现在你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文学才华,你认为光凭这样的文学才华将来到社会上能安身吗?答:不懂做积分就不能当作家了?你们懂微积分的就是数学家了?大多数人除考试拿文凭外,一辈子用过几次微积分?这样的才华是贬低还是抬举?如果你们让我学了诸类不实用的数学后,我的文学才华能从才华横溢到才华横竖都溢、才高八斗到才高九斗,那别说微积分了,巨积分我都学。

问:你说数学学到初二就够了——打断:对我而言。

你如果将来想去设计个把火箭玩玩,就别信我那一套。

问:你对未来科技发展对社会的进步如何看?答:夸我“白”就直说嘛。

我的理科向来很“白”,推动不了科技进步。

问:每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同,有人是抽象逻辑思维,有人是具象逻辑思维……你是否觉得你认为只要看侦探小说就可以提高逻辑思维能力的结论有点片面。

答:的确很片面,提高逻辑思维能力连侦探小说都不用看。

问:你有没有想过要全面发展?答:有过,小时候就想做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

问:那又是什么使你改变了小时候的想法,放弃了数理化?答:因为我长大了。

问:你是如何面对考试的?答:被分数累着不值,考一百分又不能换成一块钱去花,考零分也不能真当鸭蛋给吃了。

考过就算。

问:你与你父母经常交流吗?你们有没有代沟?想不想填平?怎样填平?答:当然有代沟。

没有代沟的时代是木发展的时代。

为什么要填平?要么你被父母同化,要么父母被你同化。

你以为填代沟是填阴沟啊?问:最近东视二套播出了《笑傲江湖》,这是金庸大师的名作,你是如何看待金庸的?答:对我而言,金庸给我带来的唯一好处是让我觉得李若彤挺漂亮的。

问:当前,电脑热、网络热也热到了我们中学里,你如何看待网络普及的课题?怎样应付网络的挑战?答:网络普及是个课题?网络为什么是挑战?干嘛去应付?问:韩寒同学,你是区八千米的第一名,访问你跑八千米到终点时,感到体力不支,这时有一帮女生为你加油,你会不会有种动力?答:这位肯定没跑过八千米。

八千米跑到后面,连男的女的都认不出了,何来动力?读《人的末日》。

〈人的末日》是《论死亡》的精华总莱特教授在茫茫书海里辛苦地找死,最后将捞到的死_汇编成一本30一多万字的书,上海文化报版社在这30万个字中找好的死,删编成一“五角丛书的《人的末日》。

这本书在学校书馆角落里,从登记表上可以看出未有人借过,但封面却很皱——这很好解释,题目大吸引人了。

其实,这本小册子细细读读,还能给人许多死之内或死之外的启迪。

书的前言中,译者将人类谈论死亡和谈论性相比,并得出两者一致的结论。

其实不然,“食色性也”并不是“死色性也”。

人在谈论性时往往嘴上禁忌心里向往,而从来不见有人向往地谈论死。

西方文人历来比较开放——其实不是开放只是正常罢了——两样都不讳忌。

所以小册子里尽是些什么“约翰”、什么“斯”,中国的只见到一个沈从文,外加一个“译”字,使人难辨究竟是沈从文译别人还是别人译沈从文。

总的感觉,中国文人太可怜。

其实,我觉得如此浩大的中国不会缺少论死的东西,除了思莱特对中国文学、哲学总体的不了解外,还包括中国文人向来觉得“死”这东西不登大雅之堂,偶尔写一些也仿佛少女的日记,只待夜深人静时自己品读,并“有理,有理”地叫。

我看到的一些中国论死的东西只有祭文。

沈君烈的《祭震女文》,感人至深,但赘笔过多,像什么“她的母亲薄氏,又催促我写一篇祭文”之类,仿佛在炫耀死者之母向他约稿。

归有光的祭文好多了,但看来看去终究像在看小说。

不过比起中国文学史上的“四大祭文”来简约多了,因为那些祭文像大说,只是多加了几个“吁”、“呜乎痛哉”的感叹和“谁知鬼神,虐我太酷”的感叹,好在那时西洋文化传通受阻,要不则成“虐我太Cool,真是“呜乎”几下了。

再逐条读这本书,发现更有精彩的。

首先,要知道人们津津乐道的“死神”是个什么东西。

在英文中,死神和上帝同享英文“he”,说明都是男性。

在《死亡心理学》里有一段话:“死神十分尖刻,几乎不可能有人比其更精明,尽管你宁愿避开,可其身上有种东西迫使你逼近,你喜欢,但你又害怕。”

读过以后,我大为吃惊,以为死神就是一些上海女人。

但一本名气更大的霍班的《克莱因蔡特》使我确信死神是个男人——“死神坐在床下,一边剔手指,一边自言自语,并说‘我从没有这么剔净过手指,这真是个肮脏的差事……”’这说明死神的肮脏比起许多男人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男人再脏也是在**剔指甲的,而死神在床下。

知道了死神,还要了解地狱。

雪莱曾把地狱描绘成是伦敦,“人们纷纷堕落”,脏乱狭小不堪。

而雪莱显然悲观了,相反地,英国颓废主义代表劳伦斯在这方面显得并不颓废,在《伊特拉斯坎人的住所》里说“死人的住所特别大特别奖”,这又让人难以决定死人到底呆在什么样的地方。

在西方哲人的眼里,坟墓却总是个好地方,好像坟墓就是家,所以不知西方哲人的内人会不会“爱上一个不回坟墓的人”。

想想,科技发展飞速,公元前2000年人类的美好设想在公元2000年前肯定都已经实现了——不,只有一条,在《基尔加姆史诗》里,乌特拿比希蒂姆说:“没有永恒的事物,我们能否建一幢永不倾法的房屋?”我很遗憾要告诉乌氏,不能,不仅不能而且现在我们的房屋还没你们的牢固,别说什么经受地震了,甚至在不地震时都能莫名其妙地塌了。

卢梭在《新爱洛绮丝》中说:“谁要是目标面对死亡无所畏惧,他便是撒谎。”

完了,这年头撒谎的人太多了,许多人都说“我不怕死”,也许死来临时,就“怕死我了”。

埃斯库罗斯在《尼俄伯》中说:“唯独死神不喜欢礼品,无论奠酒还是献祭都毫无助益,他没有祭坛,也听不见颂歌。”

我纳闷为什么现在有些当官的没当死神的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悲剧大师埃氏没写清楚,万一死神喜欢女人,那真是个大悲剧了。

Z.赫尔伯特在《卡吉达先生思索地狱》中说:“地狱最底的一层,与流行的说法相反,这里既未住着暴君,也没有弑母者,甚至也不是那些追求别人身体的人居住的。

它是艺术家的避难所。”

其实,许多艺术家的确很配住进“流行说法”中的最后一层,就冲着最后一条。

同文中:“撒旦也资助艺术,他为艺术家提供安宁的环境、美味佳肴和与地狱完全隔绝的生活。”

如果我是个真正的艺术家,就下地狱去找撒旦。

莎士比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说:“我就这样在一吻中死去。”

这个意境很符合麦柯尔·开宁的剧本《死吻》。

最近在一本地摊杂志上读到一篇题为《新婚夜,新郎吻死新娘》的奇文,看来这年头接吻还需要理性,狂吻之余还不要忘了两个鼻孔也能进气,不要闲置不用,辜负了上帝的精心设计。

阿尔维莱兹在《野性的上帝》里写伦敦警署能鉴别投河自杀的人是死于负债还是殉情,因为殉情者会为解救自己而死死抓住桥墩,手指破裂不堪。

相反,负债者像块水泥板一样直沉下去,毫无后悔之意。

可见殉情也是一时冲动,最后想通感情这东西可有可无,不像钱,非有不可,你无须对感情认真,而债主会为你欠他钱而认真。

《圣经·所罗门之歌》中说:“如果有人想用自己所有的家产换取别人的爱情,那必定受鄙夷。”

《圣经》显然过于神圣了,其实上面的情况不仅不应受鄙夷,还应受表扬。

真正要鄙夷的应该是想用自己的“爱情”换取别人所有家产的人。

安裴罗·维斯帕西安死时感叹:“啊!我想变为一尊神!”其实,当神也没有什么好处。

《新约全书·启示录》中有一段文字描写圣城耶路撒冷,说:“那城内不用日月光照,因为有神的荣耀光照。”

可见神大不了也只是一个照明工具,说穿了就是只大一点的手电筒之类。

以上胡侃一堆,不着边际,而且怕会犯着一些“空气”管理人员,真是不敬。

其实,活人说死就好比富人论穷,是说不深刻的。

死亡是什么,我们无须探究,引用汤因比的一句话:“死亡是生命付出的代价,只是为了活着的生物结构增加一些复杂性。”

下半句说明死亡好似哲学,但既然哲学之外的道理比哲学之内的道理更有道理,“死亡”也是一样的。

眼中…眼中琼瑶琼瑶这个人写的歌词还可以,但她所犯的错就是把写小说也当成是写歌。

就让人受不了。

琼瑶的前期作品很有纯情女生的味道。

像《窗外人》属于众多小说中师生恋的代表作。

这跟她的个人经历有关。

琼瑶是个女子,感情细腻一点应该很正常,但感情仿佛拉面,比平常的细一点会很受大众欢迎,但拉到像头发丝一样、够大上海吉尼斯世界纪录,吃起来就接受不了。

琼瑶的小说《还珠格格》,你们用炮逼着我,我也不会明白那里面有什么好笑的,搞笑如此生硬,对白如此滥情,中国小说里难有一本出其右。

然而收视率如此之高,也正说明观众的俗。

俗有两种境界,种是周星驰式的,属于俗出了水平;一种就是琼瑶式的,连俗都俗不出水平。

而《还珠格格》的续集虽然评论还不及第一部,但我们仍不能称之为狗尾续貂,只能算是狗尾巴后又长了一条狗尾巴。

有个朋友劝我别说琼瑶的坏话,因为琼瑶读者甚众,怕犯了众怒书卖不出去。

其实,这是我最希望的。

我的书到琼瑶迷或是还珠迷手里,我会替我的书掉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