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托里斯汀的城下镇——布尔顿尼街道上,正举行着盛大的战胜纪念盛装游行活动。

以由圣兽牵引的公主安丽埃塔的马车为首,有名贵族们的马车跟随在后,周围则由魔法卫士队负责警卫工作。

狭窄的街道上塞满了一大堆观众。沿路建筑物的窗户,阳台,屋顶等等都挤满了观看游行的民众,还不住地发出欢呼声。

“安丽埃塔公主万岁!”

“托里斯汀万岁!”

观众们如此狂热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不久之前,公主安丽埃塔所率领的托里斯汀军,在塔尔布草原彻底击溃了无视互不侵犯条约悍然发动侵略的亚尔比昂军。攻破了在兵力上优胜于己方的公主安丽埃塔,被人们尊崇为“圣女”,如今在国民间的任期已经达到顶峰了。

在战胜纪念的盛装游行结束后,等待着安丽埃塔的就是戴冠仪式——那就是身为母亲的太后玛丽安努向安丽埃塔授予王冠的仪式。这是在得到了以枢机卿马萨林为首的众多宫廷贵族和大臣的同意后决定下来的事项。

虽然邻国的格尔马尼亚得有点不愉快,但其皇帝还是接受了请求,取消了与安丽埃塔之间的婚约。面对单凭一国之力击破了亚尔比昂侵略军的托里斯汀,他们当然是不可能采取强硬的态度了。

至于解除同盟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对亚尔比昂心存怯意的格尔马尼亚来说,如今的托里斯汀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强国了。

也就是说,安丽埃塔是凭着自己的双手获得了自由。

在中央广场的一角,一团败兵正茫然的注视着热热闹闹行进中的一行人。

那就是被俘虏的亚尔比昂军的贵族们。虽说是俘虏,但贵族还是被赋予了相当程度的待遇。尽管被没收了魔杖,但也没有被五花大绑,而是象普通人一样站在那里。周围虽然配备了负责看管的士兵,但似乎没有人打算逃走。

贵族成为俘虏的时候,将会被要求进行俘虏宣誓。如果违背誓言逃走的话,名誉和家名都会一举扫地,对于名誉高于一切的贵族们来说,那等于自杀的行为。

在这一团败兵中,有一个肤色晒成浅黑色,有着精悍面容的男人特别引人注目。

他就是被露易丝的“虚无”点燃并沉没了的巨舰“莱克星顿”号的舰长——亨利?伯伍德。他用手戳了戳身旁那个同样成了俘虏的贵族,说道:

“你看吧,霍雷肖。把我们打败了的‘圣女’要经过这里了哦。”

那个被称作霍雷肖的贵族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回答道:

“唔....女王即位这种事在哈尔吉尼亚还没有过先例,就算说战胜了我们也好,也并不代表战争已经结束。真的没问题么....而且听说还很年轻啊。”

“霍雷肖,你应该去学习以下历史才对。关于女王的即位,过去戈利亚曾经有过一例,而托里斯汀则已经有过两例了啊。”

听到伯伍德这么一说,霍雷肖搔了搔脑袋。

“历史么。这么说的话,我们在那位‘圣女’安丽埃塔的光辉历史里也只不过是其中一页里的装饰品,或者该说仅仅是个蝴蝶结而已吧?那种光芒!不仅歼灭了我们的船舰,而且把你率领的整个舰队都歼灭了的那种光芒!真让人吃惊呢!”

伯伍德点了点头。在“莱克星顿”号上空闪耀的光球越变越大....不仅让整个舰队都燃烧了起来,还把搭载的“风石”尽数破坏,让船舰掉到了地面上。

而且最让人惊讶的就是....那种光芒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光芒虽然破坏了船舰,但却没有对人体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勉强残留有操纵能力的舰队总算能平安无事地滑落到地面上。虽然火灾中出现了一些伤者,但并没有出现因为紧急着陆而死的人。

“奇迹的光芒啊,那的确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说过那样的魔发。唔——我们的祖国这回真是找了个可怕的敌人当对手呢!”

伯伍德自言自语道。然后,他向着在附近待命的那个手执斧枪的托里斯汀士兵发话道:

“你——对了,就是你。”

士兵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还是马上走近了伯伍德。

“你叫我么?阁下。”

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贵族都会得到相当程度的礼遇。

“我们的部下都没有被怎么对待吧。有没有给他们足够的食物呢?”

“士兵的俘虏都被集中在同一个地方,现在正募集着愿意加入托里斯汀军的志愿者呢。至于那些不愿意加入的,将会被命令进行强制劳动....不过几乎全部都会加入我军吧,毕竟这是一场大胜利啊。不过,您就不必担心他们会饿肚子了。托里斯汀还没有穷到没有饭给俘虏吃的地步。”

士兵挺起胸膛回答道。伯伍德不禁苦笑,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金币,放在士兵的手里。

“你就用这点钱,为庆祝圣女的胜利去喝上几杯吧。”

士兵马上立正行了个礼,然后笑着说道;“不敢不敢,那么我就为了祝愿阁下的健康去喝上几杯好了。”

伯伍德一边注视着离去的士兵背影,一边心情开朗地沉吟道:“如果这场糟糕的战争结束后,可以回国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霍雷肖。”

“我打算退役不当军人了,或者就算扔掉魔杖也无所谓。毕竟我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光芒了啊.....”

伯伍德大声笑道:

“我和你还真是投契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枢机卿马萨林在安丽埃塔的身旁,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那是他十年来从没有过的开朗笑容。

他把马车的窗户打开,不住地挥手回应着塞满了整条街道两旁的观众的欢呼声。如今的他正为自己终于卸下了压在自己左右两肩的大石而感到由衷的高兴。那两块大石就是内政和外交了。他打算把这两块重石转移给安丽埃塔,而自己则退身为参谋大臣,担任辅助的工作。

这时候,马萨林察觉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君主却露出了一脸沉郁的表情。于是,他一边捏着自己的上唇胡子,一边向安丽埃塔问道:

“您心情好象不太好哦。我马萨林还真是从没在这辆马车了见过殿下露出开朗的标枪呢。”

“为什么我非得马上即位为女王呢?不是还有母亲在吗?”

马萨林罕见地露出了寂寞忧伤的神色,说道:

“太后陛下正在服丧.....她直到现在也依然怀念着先王陛下呢。”

安丽埃塔叹了一口气。

“那么我也仿效母亲好了,王位一直空着也不要紧吧,我就不戴冠即位了。”

“您怎么又说这样任性的话!殿下即位女王,这也是您母君所希望的啊。

托里斯汀已经不能在继续充当弱国的角色了。全国的贵族和平民,还有同盟国也是....他们都盼望着击败了强大的亚尔比昂军的强者....也就是殿下您即位为女王啊。”

安丽埃塔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她注视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风之红宝石。那是才人从亚尔比昂带回来的维尔斯的遗物。

既然母亲是为了缅怀亡父而一直空着王位....那么自己也最好能仿效她,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女王。

可是窗外却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马萨林以教育般的口吻说道:

“民众都期待着您的戴冠即位,殿下的身体已经不仅仅属于您自己了。”

轻咳了一声后,马萨林又继续说道:“那么,我现在就简单说明一下戴冠仪式的安排吧。请您一定要好好记住,不能有错。”

“真是的,不就是把王冠戴到头上而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那可是神圣的仪式啊。是向全世界表明自己继承始祖所赋予王权的重大仪式,那些无可避免的麻烦事也可以算是传统上的特色了。”

马萨林一脸正统的向安丽埃塔解释了整个仪式的步骤顺序。

“....那么,完成仪式后,就请殿下向着在祭坛等候的太后陛下那边去吧。在殿下朗诵完向始祖和神的誓约之辞后,母君就会为殿下您戴上王冠。从那时候开始,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哈尔吉尼亚的人都会称呼您为‘陛下’了。”

誓约....

安丽埃塔心想,把并非心里所想的事作为“誓约”说出来,那不是一种亵渎的行为吗?她根本不认为自己能胜任女王这个位置。那场胜利....把自己推上王座的那场塔尔布战役的胜利,并非是依靠自己的指导力,而是多亏了经验丰富的将军们和马萨林的谋略。自己只不过是起了个带头作用,仅此而已。

如果维尔斯还活着的话,他看到现在的自己会说什么话呢?如果他看到了即将成为女王的自己....看到了被赋予了必须登上权利顶峰这个义务的自己的话.....

维尔斯。

自己最爱的皇太子。

自己曾经爱过的,唯一的一个人.....

在这一辈子里,自己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思念说出口的誓约之言....就只有在那拉格德里安湖畔说过的那句誓言。

一旦这样想的话.....

伟大的胜利和华丽的戴冠仪式,都不能让安丽埃塔的心变得开朗起来。

安丽埃塔只是茫茫然地注视着手上的羊皮纸。

那是安丽埃塔在前几天收到的报告。提出报告的人,正是负责询问俘虏的一个卫士。上面写的是有关被才人零战击坠的龙骑士的事情。

凭着敏捷的机动力和强力的魔法,那个龙骑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己方的龙骑士击落——那个被俘虏了的亚尔比昂龙骑士是这么说的。可是,托里斯汀根本没有那样的龙骑士兵。

于是,那个觉得事情有点奇怪的卫士继续进行了调查。然后,就把结果写在塔尔布村的报告上了。

那个龙骑士兵所操纵的东西,正是塔尔布村流传下来的魔法道具“龙之羽衣”。可是,那似乎并不是什么魔法道具,而是一种未知的飞行机械。

而操纵着它的人....就是安丽埃塔的好朋友拉?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少年。

然后....报告上还提出了他们也许跟击破敌方舰队的那阵光芒有关的设想。光芒正是在那个飞行机械的附近产生的。于是,卫士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会不会是拉?瓦利埃尔小姐或是那位使魔少年引发了那种光芒呢?

可是,毕竟事关重大,卫士不知道是否应该直接跟两人接触,于是就在报告的最后请求安丽埃塔对此事加以裁断。

为自己带来了胜利的那种光芒。

那宛如出现了一轮太阳般的耀眼光芒。

一想起那阵光芒,内心就变得火热起来。

“是你吗?露易丝...”

安丽埃塔暗自沉吟道。

另一方面,在魔法学院里——即为打胜仗而欢欢鼓舞的城下镇不一样,这里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日常生活。虽然在吃早餐的时候,校长奥斯曼说了几句庆祝王军在塔尔布取胜的话,但并没有另外举行什么特别的庆祝活动。

毕竟这里作为一所学校,原则上跟政治绝缘的地方。尽管在战争期间,但学生们都像以前那样悠闲地过着日子。对哈尔吉尼亚来说,战争可以说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平时国家间也经常会出现一点小摩擦。虽然战争开始的话也会喧闹起来。但战况一旦平静下来,就又恢复到往常的状态了。

这时候,在没有多少人来得维斯特里广场上,正进行这一场小小的战斗。

才人倚靠在明媚阳光下的长椅上,打开了手里拿着的小包裹,然后一下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好厉害!是围巾哦!”

坐在一旁的雪丝塔马上红起了脸。

“那个....对了,那个叫飞机吧?在坐上飞机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冷吧?”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才人因为听雪丝塔说有东西要送给自己,于是就来到了这个维斯特里广场。

她的礼物原来是一条围巾——纯白色的围巾。那是一条宛如雪丝塔的柔软肌肤般的,温暖的围巾。

“恩,的确是呢,在打开防风罩的时候,真的很冷。”

才人试着把围巾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如今是初夏季节,但是飞到高空的时候还是很冷的,打开防风罩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在起飞和着陆的时候,都有必要打开防风罩来确认地面的情况。跟现代的飞机不同,是不能一直关着不打开的。

在白色的围巾上,以黑色的毛线写着几个大字。虽然看起来类似某种字母,可是感觉上却完全不一样,那是哈尔吉尼亚特有的文字。

“那个,这上面写着什么呢?”

“咦?啊,对了。才人先生是从异世界来的,所以不认得这里的文字吧。那个,恩....上面写的是才人先生的名字。”

“奥....”

才人感动地说道。唔,自己的名字,原来用异世界的文字是要这么写的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字。名字是用四个字母组合而成的,大概这些文字连在一起读的话就是“才人”吧。在稍微隔开一点的位置上,还写上了六个字母。

“这个是?”

他这么一问,雪丝塔就羞涩地笑着回答道:“嘻嘻....那是我的名字。对不起,我马上去了。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呢?”

“怎,怎么会不高兴呢!”

才人用力的摇了摇头。

“我真的很高兴!这可是雪丝塔为我织的围巾啊!”

这可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才人不禁回想起过去悲惨的经历。

自己的生日——那一天因为是公休日,每年学校都放假。他从来没有过送礼物给他的女朋友。啊,只有一次是妈妈送了个手表给自己,可是第二天就坏掉了。

情人节——有一次人家弄错了他和坐在他旁边那个男生的座位,往他的桌子里面放了一个巧克力。

才人发现的时候马上心花怒放,是谁!到底是谁!难道有人喜欢我吗——!原来也有人喜欢我么——!正当他怎么大叫的时候,一个长相平平的女生跑过来跟他说“我弄错座位了,对不起”。才人想起自己刚才的高兴劲儿,不由得悲由心生,躲到洗手间哭了起来。

正因为才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仅仅是收到女生送给自己的礼物,他就感动得要哭了。而且还是亲手做的礼物,雪丝塔在他心目中的魅力马上就上升了一百二十。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很可爱的雪丝塔,如今在他的眼里,简直就像天使一般的可爱。

“可是,我就这样收下,真的可以吗?.....织这个东西一定很辛苦吧?”

听了才人这么一说,雪丝塔红着脸回答道:

“当然了。那个我在亚尔比昂军攻过来的时候,真的是很害怕。但是,我后来听说战斗已经结束,从森林里跑出来的看的时候....才人先生不是正好从飞机上走下来吗?”

才人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实在觉得非常高兴。真的哦!所以....我才突然做出那种事...”

才人也红起了脸。原来,雪丝塔在那时候抱着才人,还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然后,村民们也从森林里走了出来。他们之中好几个人都亲眼看到了才人操纵着零战击落对方龙骑兵的场面。

露易丝和才人被村民们尊崇为击溃亚尔比昂军的英雄,在持续了三天三夜的祝宴里,几乎受到了等同于王侯贵族般的待遇。同时,雪丝塔曾祖父的名声也得到了恢复。毕竟他们都亲眼看到了零战在天空飞翔的样子。

雪丝塔在宴会里一直伴在才人身旁,殷勤地服侍着他。对,就像现在这样子轻轻地把身体倚在他的身上....

才人心乱如麻地用手摆弄着卷在脖子上的围巾。然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恩?

“雪丝塔,这条围巾好像很长啊.....”

“嘻嘻,那个是这样子用的。”

雪丝塔拿起了围巾的一端,然后....令人惊讶的是,她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围巾长度就恰到好处了。

“是,两人用的吗?”

“对呀。你不喜欢?”

一边这么说一边注视着自己的雪丝塔,散发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朴素魅力。那种眼神好像一直天真无邪的听话的小狗一样。

竟然是两人用的围巾,这个女仆还真是想得周到。雪丝塔是个多么要不得的女仆啊要是在日本的话可是要处死刑的你这个混蛋!你,你这个混蛋....才人的脑子里净是冒出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可是,正因为她表露的是这样一种不加修饰的感情,更给才人的脑髓造成了最大限度的冲击。

雪丝塔又继续发动起她的攻势。这一次,她竟然闭上了眼睛,把嘴唇往前伸了出来。简直没有任何先兆——

才人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反射性地想要把自己的嘴唇印上去。可是....他回想起宴会上雪丝塔的父亲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她的父亲趁雪丝塔走开的空当,来到了才人的身旁。然后,慰劳了一下身为击溃亚尔比昂龙骑士的才人,还称赞他是村里的英雄。本来他脸上挂满了笑容,但却突然间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以可怕的威势盯着才人说道:

“你是挽救了村子的大英雄,也是从亚尔比昂手中保护了托里斯汀的稀世勇者,我也非常喜欢你。但是....”

“但是....什么呢?”

“要是弄哭我女儿的话,我可要杀掉你哦?”

雪丝塔父亲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句话时的表情,才人至今还不能忘记。那种表情,比起兽人鬼,比起龙骑士,甚至比起露易丝的魔法干掉了的那艘巨大战舰还要可怕。

绝对不能随便对雪丝塔下手,而且自己是终有一天要回去的人.....要是在这里吻了她的话,雪丝塔的父亲也许会追杀自己追到地球来。那个表情就是包含有这样一种无法让人以一句“那种事绝对不可能”一笑了之的气势。

可是,雪丝塔继续把自己的嘴唇向自己凑过来的时候,这种犹豫也几乎要马上烟消云散了。雪丝塔紧紧地握住了才人的头,大胆地凑向自己。雪丝塔这个少女,在大胆的时候就会大胆到底。才人没有办法抵抗,啊,糟糕了,不过如果只是接吻的话也许.....正当他这样子僵硬着身子的时候....

“嘭哐”的一声,脑袋上突然撞上了一块大石头,才人马上晕了过去。

在离雪丝塔和才人的那张长椅后面约十五米的地面上,有一个被挖空的大洞。在那个洞里面,是一个喘着粗气的少女——正是露易丝。

露易丝不住地在洞里跺着脚。在她的身旁,是挖出了这个大洞子的巨大鼹鼠贝露丹蒂和智慧之剑德尔弗伦格。原来,露易丝让基修的鼹鼠挖出这个洞,然后自己就躲在里面,偷偷探出头来,自始自终都在监视着雪丝塔和才人的对话。因为有许多事都要问德尔弗伦格,所以也把它带来了。

“什么嘛!那该死的使魔!”

露易丝一边在洞穴里紧握着拳头,发出了“呜呜~~!”的呻吟声。

在离洞穴有一段距离的长椅上,雪丝塔一边用差不多要哭出来的声音叫着“才人先生,快振作一点!”之类的话,一边照料着才人。刚才直接击中了才人脑袋的石头,是露易丝从洞穴里扔出来的,明明是自己的使魔,却跑去跟别的女孩接吻,实在不可原谅!

德尔弗伦格以逗趣的声音说道:

“我说啊,贵族的小女孩.....”

“什么嘛!我说你也差不多该记住我的名字了吧!”

“称呼之类的有什么打紧嘛。我说,最近是不是流行挖洞来监视自己的使魔啊?”

“怎么可能流行这种东西嘛。”

“那么你为什么要挖洞来偷看?”

“要是被发现了不就是很丢脸嘛。”

露易丝盯着剑说道。

“那你就别偷看不就行了。使魔要干什么事,你管那么多干嘛啊?”

“那可不行。那家伙!那个笨蛋使魔,竟然一点也不管我的烦恼,自己整天在外面亲亲热热亲亲热热....”

说“亲亲热热”的时候,露易丝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看来她是已经气到了极点了。

“现在我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虚无’系统的继承者,可是因为没有可以跟我商量这些事的人,所以我才没有办法,只好找他这个又无能又迟钝的使魔来商量,可是他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跟那个不知道哪里好的女仆亲亲热热亲亲热热......”

“亲亲热热亲亲热热......”

“你别学我说话!”

“好可怕!可是,向他扔石头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么?搭档他太可怜了,可能已经死了吧。”

露易丝在洞穴里交叉着双臂说道:“身为使魔竟敢丢下自己的义务去跟人家亲亲热热,还早十年呢!”

“吃醋。”

“不是,绝对不是!”

露易丝红着脸,把脸扭过一边去了。德尔弗伦格模仿着露易丝的口吻说道:

“为什么你不跟我这个主人接吻嘛?”

“闭嘴。”

“人家明明在装睡呀.....我要哭了哦。”

“你下次再敢说的话,我就用‘虚无’把你熔掉。我发誓一定会把你熔掉的!”

德尔弗伦格的剑身马上颤抖了起来,它似乎是在大笑。露易丝一边心想真是把惹人讨厌的剑,一边向德尔弗伦格询问道:“我说啊,现在我没办法,只好问你了。要知道,现在我这样的名门贵族向你这种破剑提问哦,你要感谢我才行。”

“你要问什么?”

露易丝可爱地咳嗽了一下,然后红着脸,一拼命保持着威严的声音向德尔弗伦格询问道:“你给我说一下那个女仆在魅力上胜过我的地方。要简洁地说到点上,说得明白点。”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跟你没关系吧。你别管,只管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吃醋。”

“所以我就跟你说不是了嘛!”

“以前明明还那么大胆来夜袭人家......我要哭了哦。”

“还是把你熔掉算了。”

看到露易丝真的拿起了魔杖咏唱起咒文来,德尔弗伦格马上慌忙作出了回答。要是她又使出上次那种叫做“Explosion”的“虚无”魔法的话可不得了。

“知,知道啦!哎,真是拿你这个小女孩没办法!首先嘛,那个乡下姑娘懂得做料理。”

“看来是呢。可是那又怎样嘛。料理什么的,只要到餐馆点菜不就行了。”

“男人就是喜欢那样的女人啊。还有,她好像还很擅长针线活。”

“我也会啊,以前母亲教过我的。”

“拿你的手艺跟那乡下姑娘比的话,就跟拿龙来跟蜥蜴比差不多。”

“下一个。”

“容貌的话,唔,还是看个人喜好吧。你也算是容姿秀丽,那个乡下姑娘也有她的可爱之处。可是,那个乡下有着你没有的武器。”

“说来听听。”

“胸部。”

“人类是会成长的!”

露易丝挺起胸膛来说道。可是那个部位却明显呈现出一个平面。

“你到底多少岁?”

“十六。”

“哎呀,那已经不可能再成长了。”

露易丝开始咏唱咒语。

“等一下!快住手!喂喂!不过,人类男人就喜欢胸部大的女人吧?上次跟那个女仆一起洗澡的时候,搭档他可陶醉得很呢。”

德尔弗伦格这么说的时候,露易丝的眉毛马上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恩?我说那次一起洗澡的时候.....”

德尔弗伦格把之前才人跟雪丝塔一起洗澡的事原原本本地向露易丝说明了。

听完之后,露易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就像要爆发出危险的火花似的不住地抖动。不管怎样,她已经愤怒到极点了。德尔弗伦格——这把剑感觉到久违的毛骨悚然的恐怖,马上闭上了嘴巴。

在他的身旁,鼹鼠冷冷地探出了头来。它发现一个令它兴奋的人影——正是到处找着它的基修。

基修嗖地单膝着地,紧紧拥抱着自己心爱的使魔,不住地用脸磨蹭着它。

“啊啊!我找你很久了,贝露丹蒂!我可爱的鼹鼠!你在这种地方挖洞,到底要干什么呢?恩?哎呀,露易丝。”

基修在洞穴里面发现了露易丝,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在洞穴里面的?”

鼹鼠用困惑的眼神交替看着基修和露易丝。基修“唔”地摇了摇头,像是洞察了一切似的说道:

“我知道啦,露易丝。你让我的贝露丹蒂在这里挖洞,大概是想找蚯蚓吧?怎么了,难道你想调配美容密药么?原来如此,你的使魔看来是迷上了饭堂的女仆....”

基修一边说,一边稍微瞥了一眼在长椅上照顾才人的雪丝塔。才人依然处于昏迷状态,雪丝塔则倚在才人的胸前拼命地大声叫唤着。

“啊哈哈!你得好好搞一下美容,把他抢回来才行呢!要是被平民女孩抢走了男人的话,贵族的名誉可就一落千丈了哦!”

德尔弗伦格不由得小声喊了一句“糟糕了”。露易丝就像原始蜘蛛似的抓住了基修脚踝,把他拉到洞穴之后,仅仅用了两秒就把他修理得不似人形了。

鼹鼠很担心似的用鼻子戳了戳晕过去的基修的脸。露易丝紧紧地握着拳头,发出了低沉的,如沉吟般的声音。

“这次又轮到你这家伙了么.....”

德尔弗伦格用无奈的声音低声道:“哎呀,这回的‘虚无’可比普里米尔?瓦尔特里还要可怕一百倍哩。”

才人一边**着痛得要命的头一边回到了房间,却发现露易丝正襟坐在**,注视着窗户那边。房间里的光线很阴暗,明明已经到了傍晚,但露易丝还是没有开灯。才人隐约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氛,脊梁不禁冒出了冷汗。

“怎么了?露易丝?房间这么黑啊。”

听了才人的话,露易丝依然没有反应,只是背对着才人一动不动。看来她的心情不太好。到底她在生什么气啊?才人不禁在心里感到疑问。

“你怎么这么晚。刚才你到哪儿去,都干了些什么?”

露易丝保持着正襟的坐姿询问道。声音虽然很冷淡,但好像并不是在生气。才人稍微放下心来,回答道:

“我到维斯特里广场去见雪丝塔,因为她说有礼物送给我。然后突然间有块石头飞了过来.....痛死我了,那块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是么。那一定是天罚了。对了,我有话跟你说....你先坐到地板上。”

“咦?地板?”

“狗。”

“又要我做那好久没做过的狗吗~~~”才人一边嘀咕着,一边想从房间里溜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现在的露易丝比恶鬼还可怕。虽然不知道什么始祖什么虚无的,但她毕竟是咏唱出恐怖的咒语,把进攻托里斯汀的战舰全数击溃的露易丝啊。

看到才人想要开门的样子,露易丝马上一挥魔杖。

咔嚓!恩?才人拼命扭门把,可是就是扭不动。露易丝依然背对着他,说道:“真是神奇呢....简单的普通魔法(CommonMagic)都基本上能成功了。”

“露,露易丝?”

才人一颤抖的声音询问道。露易丝好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声调一点也没变,那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四大系统依然失败连连....难道我果然是‘虚无’的继承者吗...现在的我正开始不断地成长起来吗?喂,笨狗,你的主人现在很不安。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能使用‘虚无’魔法。我所咏唱的‘爆炸(Explosion)’,城下镇的人们和王军都只认为是‘奇迹’.....可是,我想总有一天会被城里的人知道的。那样的话,我将会怎么样呢?在这种非常时期,那个懂得知恩图报的笨蛋使魔,却整天都去跟那个女仆幽会。”

明,明明明,明明吻了人家还去幽会!露易丝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又慌忙闭上了嘴巴。她深呼吸了一下,思考看下一句话用的词语。

才人马上变了脸色,拼命扭着门把。可是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门把还是一动不动。看来“上锁”的魔法效力实在非同小可。

“幽会我也不说了,可是你还一起洗澡。这实在不行,这种行为根本不能单用‘糟糕’来概括。竟然丢下主人去跟女仆洗澡。这是怎么回事?在外面这可是死罪啊!我待你这么宽松,你实在太幸福了。”

露易丝全身开始发起抖来。

明,明明明,明明吻了人家还跟别人一起洗澡!竟然跟那女仆一起洗澡!

这时候,从窗外飞进来了什么东西。原来那是一只鹈鹕。

“哦,还真快呢。”

露易丝把绑在鹈鹕脚上的包裹解了下来,放到了**。然后,她又往鹈鹕的嘴里放上金币。看来这只鹈鹕是类似才人世界里专门送外卖的家伙。

“你,你到底买了些什么.....”

才人不由得绷紧了脸,像是发了疯似的狠命地扭着门把。

“救,救命啊!救命啊!”

“我不是跟你说过,那只是白费力气了么?”

才人转过身,发现露易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眼前。一看她那张脸,才人不禁发出了凄凉的哀鸣声。

“啊——”

露易丝竖起眉毛,紧紧地咬着嘴唇。那张脸比雪丝塔的父亲还要可怕。

露易丝首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踢在才人的跨下。才人马上瘫倒在地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呜.....你怎么老是这么粗暴地对待我的要害部位....”

露易丝“喀”地踩在才人的脖子上。

“笨狗,看来你现在欠缺的是节操啊。又向这边摇尾巴,又向那边摇尾巴....似乎真专心一意地在播种呢。所以我才不得不买这样的东西。”

露易丝把一条皮革做的类似绳子般的东西套在了才人的身上,然后,“啪嚓”的一声,扣上了位于胸前的锁。那是一种类似用来绑身体的裤子吊带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为了驯化猛兽用的魔法拘束用具。”

“开什么玩笑!”才人大叫一声,刚想要站起来,露易丝低声咏唱了一句简短的咒语。

“瓦斯拉。”

哇啊!才人大叫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上面被赋予了水和风的咒语,跟主人发出的信号相呼应,蕴藏其中的雷击魔法就会发动。”

露易丝作出了如此说明,可是才人已经因为受到的冲击晕了过去,无法回答了。然后,露易丝拖着才人,放到了麦杆堆上面。

“明明是我的使魔,还去跟别的女孩一起洗澡,还早一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