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真是让人心动不已呢!”

雪丝塔这么叫着,把才人的手臂压在自己的胸口上。

“与其说心动,倒不如说软绵绵呢……”

现在是在马车之中,才人和雪丝塔并肩坐在小小的座位上。

雪丝塔身上穿着草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绑带长靴,头上还戴着小小的草帽,是一种轻松的外出打扮。黑发而且面容清秀的雪丝塔一旦作出这种打扮,是在显得非常可爱。甚至超越了可爱的极限,转而让人觉得可恨了。你、你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可爱!才人心想。而且难以饶恕的是,这样可爱的雪丝塔明明散发出一种清秀动人的气息,但在行动上却显得相当大胆。跟她并肩坐在一起,她就抱着才人的手臂,猛第压到自己的胸口上。

雪雪雪、雪丝塔,你要是那那那、那样拉我的手的话、手、手臂就会、就会碰到胸部了,碰、碰上了、软、软绵绵的……当才人以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声音这么说的时候——

“啊,我是故意的。”

雪丝塔却露出爽朗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

“怎、怎么……怎么能故意……那个……在旁边有人的地方,你呀……”

无法把“快住手”这句话说出口的才人,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作出了形式上的抗议。

“车夫的话是不用担心的,那只是人偶而已啦。”

坐在驾车者座位上的年轻男人,似乎是由魔法力量操纵的人偶。说起来,他的眼睛的确放射出玻璃球一样的光芒。于是,雪丝塔就变得更为大胆了。她把脸颊贴在才人得肩上,把嘴巴凑近他得耳朵,发出了混合了呼吸得声音:

“……这样子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呢。”

“的、的确是呢。”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暑假的那段时间,你跟瓦利埃尔小姐干什么去了呢?”

这个绝对不能说,总不能说是受了安丽埃塔的委托而去执行秘密任务吧。虽然想起来自己不过是整天在洗碟子而已,可是那毕竟是秘密。

“嗯、那个……我就在酒馆里打工。露易丝就在城里做事……我也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才人只对露易丝的那部分说了谎。至于自己的事,他认为就算说真话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哎呀!在酒馆!才人先生你吗!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没有啦,因为缺钱……”

“这样吗,如果是钱的话,你跟我说就行了嘛!”

“问雪丝塔你吗?”

“是的,虽然也不是很多,但我一直都在攒钱哦。”

不愧是脚踏实地的乡下姑娘,看来她一直都没有乱花钱,省吃俭用地攒了起来。才人对雪丝塔的这种关怀感到非常高兴。

“没事的!反正我也想办法解决了。”

“真的吗?不过,有需要的时候请你也别客气,尽管说出来哦。”

这样善良的女孩每天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借的。

“我是不能从雪丝塔那儿借钱的!”

“哎呀,为什么呢!只要是为了才人先生,钱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说完,雪丝塔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啊,对了……你的意思是根本没兴趣用我的钱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意思嘛!”

“你一定是讨厌我了。”

“没、没有那么回事!”

“真的吗?可是才人先生对我好冷淡呀。”

“我吗?为什么?”

“人家明明坐在你身边,你也没对我做些什么嘛。”

正当才人慌的手忙脚乱的时候,雪丝塔“嗯……”地发出了低吟声,将嘴唇吻到了才人的脖子。这种柔软得快要让人溶化掉得触感,让才人感到惊愕不已。

雪丝塔的嘴唇沿着颈项上移,最后竟然轻咬了一下才人的耳垂。

脑髓部分感觉到一种火热的烧灼感,空气就像凝固了似的,脊髓就像被插进了一根烧红了的筷子,才人“嗖”地挺直了腰背,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雪、雪、雪丝塔……”

正当才人这么低声说着话的瞬间——

马车的顶盖被吹飞了。

与其说是吹飞,倒不如说是让埋藏在里面的炸药发生爆炸还更贴切。才人他们的马车立即就从带顶盖的马车变成了露天马车了。

才人颤抖着身体,转身往后看去。

只见那里走着一辆比才人他们乘的马车大上一倍、由两匹马拉动的豪华大马车。

感觉到那辆马车中生起了某种黑腾腾的气息,才人不由得害怕了,是非常非常的害怕。大概到了目的地之后,自己一定会死掉吧。从那辆豪华马车里发出的正是这样可怕的气息。

“哇——哇——!马车顶盖~~~!”雪丝塔一边大叫一边抱了过来。

“雪、雪丝塔……”

“什、什么事呢?”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还是离开一点的好。”

雪丝塔却一把抱了过来——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心甘情愿的!”

一边这么大嚷一边推倒了才人。才人一边感动于她的热情,一边在脑海里像是走马灯似的闪过“啊啊,这就是我人生的终点,是在太短暂了,最后至少也希望能踏上日本的土地啊……”之类的念头。

话说在才人他们后面走着的那辆豪华马车之中……

露易丝探出头来,手里拿着茶色的古董魔杖,正气喘吁吁地颤抖着身体。才人他们乘坐的马车顶盖,就是被露易丝用虚无魔法“Explosion”轰飞的。

因为从马车后面的窗子,可以毫无遗漏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雪丝塔和才人在里面互相拥抱互相贴近,在脖子上吻的这个期间,露易丝一直在马车里颤抖着身体注视着他们。可是因为女仆的嘴唇碰到了使魔的耳垂,怒气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使魔被别人吻。

察觉到马车顶盖被轰飞之后,雪丝塔依然抱着才人,露易丝的双眉马上倒竖了爱来自。

正当她要继续咏唱咒语的时候,脚却被人扯了一下。

“呀啊!”

还没等露易丝叫完,脸颊就已经被扭扯起来了。

“好痛!不要!呜呜!呜呀!啊!好痛啊!”

那个宛如自尊心凝聚物一般的露易丝被人这样捏扯着脸,却竟然连一句怨言也说不出来。要是这一幕被才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吃惊得瞪大眼睛。

这样子捏扯着露易丝脸颊的人……事一位有着漂亮金发的女性。年龄大概是二十六七岁吧,脸型看起来跟露易丝很相像。大概是对露易丝泼辣部分进行强化,成长之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吧?她就是会让人产生这种感觉的富有霸气的美女。

“小不点露易丝。我要跟你说的话,还没有完哦?”

“是的~~~很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露易丝一边被扯着脸,一边咏用半哭的声音叫嚷道。让露易丝绝对无法在面前抬起头来的人总共有四个。那就是安丽埃塔、父母、还有这位大姐姐埃蕾欧诺尔了。这位比露易丝大十一岁的拉●瓦利埃尔家的长女,以其尤胜于男的性情以及作为王立魔法研究所“Academy”的优秀研究员而著名。

“难得我来找你说话,你这样子东张西望的到底在干什么?而且还把仆人的马车顶盖轰飞……”

“那、那是因为……那个……使魔和女仆、在那里又是贴在一起又是卿卿我我的……”

露易丝好像很难开口似的,忸忸怩怩地向姐姐说道。

“仆人做的事,你就由得他们不就好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真是个静不下来的孩子!你可是拉●瓦利埃尔家的女儿啊!稍微有点自觉好不好!”

“是、是的……”

露易丝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得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可、可是……也没必要把魔法学院的女仆也带来嘛……”

“小不点。你知道不?拉●瓦利埃尔家可是名门中的名门啊。你也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了吧?”

“是的,姐姐。”

“如果仆人只有你的使魔的话,那不就太寒酸了吗?露易丝,所谓的贵妇人,是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至少要随身携带着一个照料自己饮食起居的侍女的啊。”

在托里斯塔尼亚的研究所工作的埃蕾欧诺尔,今天早上为了把露易丝带回家探亲而来到了魔法学院。

她拉住了抱着待洗衣物的雪丝塔,自言自语地说了句“途中的侍女就找她吧”,接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强迫在场的贵族教师们答应,然后就让雪丝塔作为随行侍女一起上路了。

埃蕾欧诺尔硬是要学院的人给他们准备好仆人用的马车,让雪丝塔和才人坐了上去,然后自己就跟路一字一起坐上自己乘到学院来的那一辆马车。

路上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照顾,那只不过是近乎装饰品一样的东西。可是对贵族来说,这种装饰品却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候,露易丝的内心实在不是滋味。

因为这次回家探亲决不是一次一帆风顺的旅程。

对亚尔比昂的征伐作战计划在魔法学院的发布,实在暑假结束后过了两个月……也就是上个月—科恩之月发生的事。

由于王室决定在时隔数十年的现在对远征军进行重新编成,王军陷入了士官不足的困境。为此,他们决定让贵族学生也作为士官参军了。虽然一部分教师和校长奥斯曼都对此表示反对,但是安丽埃塔和枢机卿、还有王军们都压住了他们的反对呼声。甚至说出了“学习就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进行”的话。

安丽埃塔的直属女官、身为“虚无”继承者的露易丝,则在征伐作战中被赋予了特殊的任务。

可是……当露易丝向家里报告“为了祖国,我打算作为王军的一员,参加亚尔比昂的征伐作战”的时候,就演变成了一场大**。

一封写着“不可从军”的信寄来了没法学院,露易丝不作理会,可是这次又轮到埃蕾欧诺尔来找她了。

露易丝当然很不高兴,什么叫做“不可从军”?现在全国的练兵场和驻营地都挤满了参加速成士官教育的学生们,几乎所有的男生都选择了参加战争这条路。

自己虽然是女生,但却是女王陛下的名誉女官。而且再这一次的征伐作战中,自己还要带上使魔所操纵的飞行机器一起参加。

由此可以知道王室对露易丝的“虚无”寄托的期待非常高。安丽埃塔和枢机卿已经把自己考虑成王军手中的王牌了。

身为托里斯汀的贵族,那实在是至高无上的名誉。

虽说自己的确是不喜欢战争,但是自己也很想为祖国和公主陛下尽一分微力。被赋予了“虚无”之力的自己,有着微祖国效忠尽力的义务。对祖国的忠义,不正是名门拉●瓦利埃尔家值得自豪的事情吗?明明是这样,家里却对自己从军这件事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你还真是喜欢任性妄为!战争?你去那里能干得了什么?你听好了,回家一定要好好听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的训话!”

“可、可是……”

她正想要反驳,可是脸却被捏扯了起来。埃蕾欧诺尔还是像以前那样,完全把露易丝当作小孩子看待,依然再使用以前叫惯了的“小不点”来称呼她。

“可是?应该是‘是’才对吧!小不点!小不点露易丝!”

不愧是姐妹。那简直就是对露易丝平时调教使魔的时候用的语气。露易丝完全没有办法反抗。

“呜、呜呀……啊……姐姐……脸好痛……呜呜……”

还发出了可怜的声音。

因为等了很久也没有咒语飞过来,才人终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在后面的马车力,露易丝的咒文因为某种缘故而没能发动。

雪丝塔紧紧贴着才人,似乎变得越来越开心了。她甚至把没有马车顶盖的事也忘记了,再次高高兴兴地用自己的身体磨蹭着才人的手臂。

“那个那个,才人先生。”

“嗯?什、什么?”

“旅行还真是开心呢!”

“的、的确是呢……”

虽然随口应了这么一句,但是才人的脑袋并没有乐天到那种程度。

考虑到接下来的事,实在是问题重重。

安丽埃塔她们正在进行着战争计划,而且还是由自己主动发起征伐的战争。露易丝也当然会参加,自己也不得不顺着大流参加,而且这次是要带上那架零战一起从军。也许自己会被要求干些很危险的事吧。

无论如何心情也无法变得轻松起来。

真是的,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一定要到东方寻找返回原来世界的线索!才人在心底里定下了决心。在那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生存下来。

看到才人露出一脸苦思冥想的表情,雪丝塔的脸马上变得阴郁起来了。

“真讨厌。”

“咦?”

“才人先生也要到亚尔比昂去吧?”

“啊、嗯……”

看来刚才为止雪丝塔的开朗态度,都是为了让才人提起精神而装出来的。

“我很讨厌贵族的那些人。”

“雪丝塔……”

“自己相互杀来杀去就好了嘛……还把我们平民也卷进去……”

“虽然他们说这是为了结束战争啦……”

才人想起了安丽埃塔的话,低声说道。

“不管是不是为了结束还是为了开始,战争就是战争。”

才人马上沉默了。

不久前的塔尔布战役中,自己有着战斗的理由,那就是“要去救雪丝塔和村里的人们”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这一次征伐亚尔比昂的战争,又有什么样的理由呢?

到底自己有什么理由非要参加这场战争不可的理由呢?

露易丝虽然很拼命……可是自己却没有什么干劲。

只是,在碰触到安丽埃塔的脆弱时所能感觉到的“希望帮一帮这位可怜的公主殿下”的念头推动着才人。

“为什么才人先生非去不可呢?不是跟你没有关系吗?”

“嗯,虽然是这样啦。”才人支起了一边手肘。

雪丝塔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你不能死啊……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死……”

才人面对这样的雪丝塔,不由得感到万分爱怜。

能得到如此可爱的女仆这样微自己哭泣的话,自己的生存也算是有意义了……把事情想到这个地步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傻瓜呢?

可是,露易丝的老家吗……

刚才碰到的露易丝的姐姐虽然是个美女,可是脸相还算是很凶呢……才人想到。她完全没有看才人一眼,那种态度就跟露易丝第一次遇到自己时一样高高在上。露易丝成长之后就会变成那副模样吗?那实在太可悲了。

而且还有一种前途多难的感觉。看来露易丝和她家里的人有着相当程度的温差。

这次就是要回到那样的露易丝的老家去。

才人仰望天空,以平常那种奇特的悠闲态度想着:“唉,接下来将会变成怎样呢……”

哈佛兰宫殿坐落于亚尔比昂的首都伦迪纽姆南侧。

位于宫殿里的白色大堂,实在是无愧于“白之国”的中枢区域,是一个涂满了白色的庄严肃穆的场所。以十六根柱子包围在大堂周围,支撑着天花板。白色的墙壁上没有一条划痕,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其光华的表面甚至能映照出人的脸来。

如今,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的阁僚和将军们正集中到位于大堂中心、由一块巨大岩石做成的“圆桌”周围,焦急地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大约在两年前,这里是大臣们保卫着国王,夺取了国家支配权的地方,现在这里已经换了主人。

从王国政府手里夺取了国家政权的革命者们,正焦急地等待着被自己推上王位的君主登场。

等待着那个在两年前只不过是一介地方司教的男人……

等待着那个本来身份比这里的所有人……甚至比守候在门扉左右的卫士还有卑微的男人……

大堂的门扉被两名卫士打开了。

“神圣亚尔比昂共和国政府贵族议会议长,奥利弗先生……”

然而,喊叫的声音却被克伦威尔举手打断了。

“先、先生?”

“没有意义的西广我们救省略掉吧,集中到这里来的各位,应该没有一个是不识孤的啦。”

跟随在克伦威尔背后的人,是一如往常的秘书谢菲尔德、伤势已经痊愈的瓦尔德子爵、以及土块之芙卡。

克伦威尔坐在上座,谢菲尔德就像他的影子一般跟随在身旁。芙卡和瓦尔德则坐到了空着的位子上。

议长兼初代皇帝已经入席,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时候,有一个男人举起手来,那人正是霍金斯将军。这位战争经验丰富、有着耀眼的白发和白胡子的将军,以严峻的视线注视着曾经是司教的皇帝。

在克伦威尔的催促下,他站了起来。

“阁下,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请尽管说吧。”

“在塔布尔一战中一败涂地的我军,现在迫切需要重整舰队。因为如果没有舰队的话,就无法运输军队,也无法守护我们的国土。”

唔……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为了争取这方面的时间而展开的秘密绑架女王作战也以失败告终了。”

“是的。”

“可以允许我把这一切导致的结果告诉阁下吗?”

“当然了。孤必须知道所有的事情。”

“敌军……嗯,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的联合军,现在正彻夜不眠地整备舰队,两国合起来共有六十艘战列舰浮上了天空,那已经足够跟仍然处于重整中的我军战列舰数量相匹敌。而且对方全部都是舰龄相对年轻的新战舰。”

另一位将军则以侮蔑的语调沉声道:

“那只不过是纸糊的舰队而已,他们的熟练度远远不及我军。”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阁下。我们在熟练度方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优势。因为在革命期间,我们处死了大批优秀的将军士兵,在熟练度方面已经大打折扣。剩下的熟练将官也已经在塔尔布之战中失去了。”

克伦威尔陷入了沉默。

“他们现在正频繁地进行这船舰的征收工作,而且似乎还向诸侯的军队发出了召集号令。”

“唔,简直就像刺猬一样,这样的话很难发动进攻呢。”

一位胖胖的将军以慢悠悠的声音说道。霍金斯一听,马上就狠瞪了那个男人一眼。

“很难发动进攻?已经集合了这么多的材料,你难道还估计不到敌军的企图吗?”

霍金斯“咚!”地用力拍了下桌子。

“他们可是打算向这块大陆发起进攻啊!那么,我有一个问题。阁下有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卫计划呢?如果在舰队决战中败北的话,我们就跟赤身**没有分别,要是让敌军上陆的话……就麻烦了。疲惫于革命战争的我军,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那才是败北主义的悲观思想!”

两眼充血的年轻将军马上反驳霍金斯将军道。克伦威尔用单手制止了他,微笑道:

“他们为了进攻我们亚尔比昂,就必须动员全军。”

“正是如此。可是,他们并没有把士兵留在国内的理由。”

“为什么呢?”

“他们除了我国之外就没有别的敌人了。”

“戈利亚发表了中立声明,他们一定是考虑到这种形式尔决定发动进攻的吧。”

克伦威尔转过身,跟背后的谢菲尔德对视了一眼,只见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要是他们的中立只是一个幌子呢?”

霍金斯的脸色马上变了。

“……您是说真的吗?也就是说戈利亚将会站在我军一方参战?”

“孤并没有说道那种程度。不管如何,宗旨这是外交上的高度机密。”

参加会议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是说戈利亚会参战?”

“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条件来达成协议的呢?”

“只要戈利亚站在我们这方的话,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霍金斯依然露出一副还不是太相信的表情注视着克伦威尔、

可是,克伦威尔却一脸忧虑地摸着自己的上唇胡子。

“所以,孤说过那是高度的外交机密。”

霍金斯开始思索了起来。没关系,戈利亚军没有必要跟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联合军直接发生冲突。就算戈利亚调动军队道两国的背后吓唬一下,他们就不得不马上撤兵了。

“如果那是真的的话,的确实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安心的消息了。”

“各位大可不必担心,请尽心尽力执行军务吧。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我们的胜利都是无可动摇的。”

将军们站起身子,同事向他行了一礼。然后,他们就分头赶往自己所指挥的军队。

克伦威尔带着谢菲尔德和瓦尔德等人,来到了执务室。然后,坐在过去国王曾经做过的椅子上,环视了一下房间内的部下们。

“伤势已经痊愈了吧,子爵。”

瓦尔德行了一礼。克伦威尔微微一笑,向瓦尔德问道: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呢?”

“正如那位将军的估计,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一定会向我们发动进攻吧。”

“唔,那么,获胜的几率有多少?”

“旗鼓相当……不,我方应该处于优势吧。虽然兵力上不如敌军,但是我们占据地利,还有……”

“还有阁下的‘虚无’呢。”

芙卡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然而听她这么一说,克伦威尔却很尴尬似的咳嗽了一声。

“您怎么了呢?”

“没有。正如诸位所知道的那样,强力的咒语并不能轻松地多次使用。因为孤被赋予的生命并不是无限的啊。所以,请不要对此寄予过高的期待。”

听克伦威尔这样的语气,似乎他能使用的咒语也是有限度的。

“这并不是寄予过高的期待。只是,没有王牌在手,对士气造成的影响是相当大的。”

听瓦尔德这么说,克伦威尔点了点头。

“王牌并不是孤的‘虚无’。”

“那么,果然就是戈利亚的参战呢。”

按照当初的计划,本来是让戈利亚对亚尔比昂军的征伐作出响应,向托里斯汀、顺便也向格尔马尼亚发动进攻的……可是因为亚尔比昂军在塔尔布之战中败北,计划也被迫作出改变。戈利亚提出的第二个建议是,由亚尔比昂大陆吸引敌军,然后戈利亚就趁机从背后攻击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的本土。

听说了这个计划之后,瓦尔德就向克伦威尔询问道:

“阁下,我有一件事感到不放心。”

“尽管说吧。”

“我们向哈尔吉尼亚的王位世袭制度掀起了反旗,但戈利亚却占到了我们一方。这样的事真的有可能吗?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那么请问理由是什么?”

克伦威尔以冷漠的眼神注视着瓦尔德。

“子爵,那并不是你去想的事情。政治的事就交给我们,你们只要正确地完成赋予的任务就足够了。”

瓦尔德闭上了眼睛,低头行礼。

“遵命。”

“现在孤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应该愿意干吧?”

“请尽管吩咐。”

“敏努维尔君。”

克伦威尔声音刚落,执务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从白发和脸上的皱纹来看似乎是四十岁左右,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肉体却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年龄。那种轻佻的姿态,让人乍看之下还以为他是个剑士,但身上却挂着魔杖,看来是个魔法师。

他的脸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特征。从额头的正中间,包括整只左眼,一直延伸到脸颊,有一大片烧伤的痕迹。

克伦威尔向他介绍了一下瓦尔德。

“这位是瓦尔德子爵。”

敏努维尔丝毫不动那张铁皮般的脸,只是用视线注视着瓦尔德。

“瓦尔德君,你也应该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字吧?他就是‘白炎’之敏努维尔。”

瓦尔德的眼睛马上一亮。这个别名,他的确曾经听过。那是传说中的魔法师佣兵,白发的“火”系统魔法师。听说他由于进行了卑鄙的决斗,结果被剥夺了贵族的家名,最后当上了佣兵,又听说他把自己的亲人全部烧死之后离开了自己的家,还听说他至今为止烧死过的人数比吃过的鸟类数量还要多……关于他的恶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在这些传说当中,又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在战场上使用火炎的他将会变得冷酷无比,他的火炎不会选择对手。无论是男女老幼,他都会平等地将他们烧个精光。被是放出来得火炎夺走了作为人类温暖的男人……那就是这个“白炎”之敏努维尔了。

“怎么样呢,子爵?亲眼看到了传说中心人物感觉如何?”

“我在想,幸好这里不是战场,实在太好了。”

瓦尔德说出了老实的感想。

“那么,瓦尔德君,我想你帮忙运输一下他率领的小部队。”

瓦尔德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满的阴影。就是说要我当运输工吗?他的眼神仿佛在这么说。

“请你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孤其实是在想确保万无一失。虽说是小部队,但要在高度秘密的情况下用船进行运输,就必须有风系统的专家协助,也就是你了。”

“……遵命。”

“要是全部被戈利亚军占领的话,我方就变得没有任何发言权了,所以孤至少要把‘那里’纳入掌握之中。必须创造一些证明我们‘做了工作’的既成事实才行。”

克伦威尔所饱含焦躁的声音低声说道。

“所谓的‘那里’,到底是指哪里呢?”

“首先,就是防备薄弱易于占领的地方,也就是不可以过于靠近首都托里斯塔尼亚。其次作为政治谈判的资本,那必须是很重要的地方。这就是说,也不能太远了。”

“政治谈判的资本?”

“挟持贵族子弟作人质的话,应该可以提高其作为政治谈判资本的效果吧。”

瓦尔德的嘴唇稍微歪曲了一下。

克伦威尔用夸张的姿态说出了目的地。

“是魔法学院啊,子爵。你就把以敏努维尔为队长的一个小队,趁着夜色掩护送到那里去吧。”

这个时候,在魔法学院里——

琪尔可和塔芭莎正自阿人影稀少的奥斯特里广场上走着。现在是休息时间,平时的话这里应该会有许多学生喧闹谈笑的……

现在就只剩下女学生了,那些高贵的下流的大声吵嚷的男生都不见了。

“哎呀哎呀,还真是一片战争的景象呢。”

琪尔可摊开双手摇了摇头。男生基本上全部都志愿参加了陷入士官不足境况的王军。甚至连基修和那个怕死鬼马里科尔努也参加了,这实在颇让人吃惊。

现在他们大概已经遍布于托里斯汀各地的练兵场里接受着速成士官的教育吧。学院变得稀稀落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当然,塔芭莎也是属于留下来的一批人。表面上装成是向戈利亚的叔父国王效忠,在暗地里想着如何复仇的塔芭莎当然不可能插手别国的战争了。

琪尔可虽然向自己的祖国提出了参军的志愿,但却因为身为女性的缘故而没能得到认同。本来还想可以尽情大闹一番……真是可惜。

另外,因为男性教师也出征了所以学校的课程也减少了一半。

无所事事的女生们寂寞地聚在一块,互相谈论着有关恋人和朋友是不是还在努力干之类的话。这时候,琪尔可发现在坐在长椅上一脸忧郁地支着手肘的蒙莫兰希,于是走了过去。

“唉呀呀,恋人不在还真是寂寞呢。”

蒙莫兰希一直注视者前方,仿佛事不关己似的低声说道:

“他不在我还自在多了呢,这样就不用吃醋了啊。”

“可是,你看来不是很寂寞吗?”

“那个自鸣得意的家伙,明明胆小如鼠还装英雄。唉,要是没有像他那样的家伙在,还真的有点寂寞呢。”

琪尔可拍了拍蒙莫兰希的肩膀。

“不过,在始祖普里米尔的降临祭开始之前,他应该会回来的。你们国家亲爱的女王陛下和我国伟大的皇帝陛下也说过,这是一场很轻松的必胜战争嘛。”

往“亲爱”和“伟大”这两个词里面加入了讽刺语气,琪尔可沉吟道。本来格尔马尼亚贵族就没有什么忠诚心可言,毕竟那只是诸侯因为利害关系而聚集起来形成的国家。

“真是这样的话那当然最好了。”

蒙莫兰希说完,又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看着蒙莫兰希这副模样,就连琪尔可也感觉到一种凄凉的气氛。真讨厌,战争这种东西还真是讨厌呢……她把自己一直以来的胡闹作风束之高阁,小声自言自语道。

琪尔可和塔芭莎无所事事地闲逛着,来到了位于火之塔旁边的柯尔贝尔的研究所前。柯尔贝尔正在拼命地为零战做着整备工作。

男教师们几乎全部都出征了……可是着柯尔贝尔却真是我行我素。他似乎把战争当成吹过耳边的一阵风,一直旁若无人地埋头进行着研究。

“您好像很忙呢。”

琪尔可在声音里混入了讽刺意味,向柯尔贝尔说道。

“嗯?”柯尔贝尔抬起脸来,露出了笑容。

“噢噢,小姐!切尔普斯特小姐。上次曾经请你讲述过有关火的使用方法呢。”

柯尔贝尔提起了某一次上课的事。

“嗯。”

琪尔可一脸不快地随口应了一声。

“怎么了呢?小姐……”

“先生,你好像没有志愿参加王军呢。”

学院里的男人们几乎全部都奔赴战场了啊……

“嗯?啊……因为我讨厌战争。”

说完,柯尔贝尔把脸背对着琪尔可。琪尔可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哼了一下鼻子,心想这真不像个男人,看起来就只能认为他是在逃避近在眼前的战争。身为比任何系统都适合战争的“火”系统魔法师,而且还有着“炎蛇”的别名,但是这个教师却说什么讨厌战争。

“作为同样的‘火’系统使用者,我实在为你感到羞耻。”

柯尔贝尔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来说道:

“小姐……你知道吗?火发挥作用的地方……”

“并不仅仅限于战场,您是想这么说吧?我已经听厌了。”

“对,一切都是由使用方法来决定的。并不仅仅限于破坏……”

“听起来只不过是胆小鬼在找借口罢了。”

琪尔可转过脸去,催促着塔芭莎走开了。柯尔贝尔看着她们的背影,很寂寞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研究室后,柯尔贝尔坐在椅子上。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大开了堆满各种杂物的书桌下的抽屉。

在那个抽屉里放着一个小盒子。柯尔贝尔把它拿起来,打开了盖子。

那是一个如火焰般发出红光的红宝石戒指。

仔细一看的话,还能看到红宝石中摇曳着的火焰。

注视着里面的火焰,柯尔贝尔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映照在脑海中的情景,现在也依然鲜明清晰,没有丝毫褪色的迹象。那散发出鲜艳光芒的火焰……一直都在责备着柯尔贝尔的良心——那是他未曾忘却过的一瞬间的情景……

然后,柯尔贝尔环视了一下自己的研究室。虽然事意见外观简陋土气的小屋,然而,这个地方却摆满了把先祖遗留下来的屋子和财产全部卖掉后得到的各种道具和秘药。

注视着这一切,柯尔贝尔以苦涩的声音沉吟道:

“火所能发挥的作用……并不仅仅限于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