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得知倪施洛在哪里而且已经开始布署抓捕,明德便被夏之北从拘留所里接出来,他们刚赶到体育馆外面,凌水曜就接到阿世的电话,倪施洛劫持暮思雪逃跑了,大概往地下停车场去了。

三人还没跑出十步远,一辆银色奔驰从他们面前驶过,凌水曜和明德都看得很清楚,裴亦尘开车,暮思雪和倪施洛坐在后面。

暮思雪颈下淌着鲜红的血,刺痛了凌水曜双眼,凌水曜低呼一声,跑到自己车前,他关上车门时,明德也坐在了他旁边。车子呼啸而去。

飞车大赛再次上演,凌水曜和明德四目相接,他们的笑容多么苍白无力,只是想给对方安慰罢了。十年前的场景几乎再现,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雪路。

又一道鲜红映入后视镜里,裴亦尘低呼:“为什么?我已经开得很快了!”

“提醒你罢了!”

“尘!别听她的!”暮思雪挣扎着,气若游丝。裴亦尘听着更心疼:“纤儿!别怕!别说话!我在呢!”

倪施洛疯狂地笑着:“你在呢?你在能怎样?只要你能摆脱掉后面的车,你们就是安全的,要不然,她是什么结果......你比谁都清楚!怎么样!看着心爱的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心里是什么滋味?哈哈哈......”

“会的!要不你给他们打手机?”

“你打!快点儿!”裴亦尘一句话提醒倪施洛,只要没有追兵,她就能逃脱,裴亦尘不会追着她不放,他的眼里只有这个该死的女人,她逃走之前一定要把她的脸刮花!

“没手机!”裴亦尘刚从舞台上下来,哪来的手机。

他应该没撒谎,倪施洛拿出手机扔给了裴亦尘。

警笛声渐渐靠近,倪施洛疯狂地:“快点儿!”

裴亦尘拾起手机:“打给谁?”

“凌水曜!”

“号码!”

“问你的至爱!哈哈哈......他们可是老相好!”

暮思雪说出凌水曜的手机号。裴亦尘边拨边握着方向盘看路。

倪施洛把刀放在暮思雪的脸颊上,冲着前面裴亦尘的背影:“看到了吗?怎么做你最明白!”

“看到了看到了!求你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把那刀子放得远点儿好吗?”裴亦尘将手机放在耳边。

倪施洛听到裴亦尘惊慌的语气,稍做放松。感到拿刀的手好累,还有紧搂着暮思雪的胳膊也酸痛,看到裴亦尘在和凌水曜讲话,倪施洛想换一换姿势和拿刀的手。

暮思雪痛恨自己,怎么那么笨?做了她的人质!她去体育馆做什么?不就是为了看住她。现在倒好,人没看住,自己反而成了大家的累赘。她一时一刻也不敢放松,她要找机会,找机会逃脱制服倪施洛。

倪施洛的手刚有所松动,暮思雪的眼睛便紧盯着她拿刀的手。就在倪施洛要将右手的刀放在左手的时候,暮思雪双手握住倪施洛的手,两人在车内争夺起来。

比起已经疯狂的倪施洛,暮思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锋利的刀尖眼看就要刺着她的眼睛。裴亦尘失声喊道:“不可以!他们已经看不到了,你可以看一下!真的!”

倪施洛手上的力道稍有缓和:“你让她老实点儿!”

“纤儿!没事的!到机场就没事了!”

暮思雪也被刚才的情景吓坏了,那刀尖离她的眼睛只有几毫米而已,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能害怕!不能害怕!她看了眼裴亦尘,轻轻嗯了一声。

倪施洛也松口气,她现在可是她手里的宝贝。如果她真有什么事,她逃不掉的。她往窗外看看,天太黑,什么也看不到,她必须得往后看一眼才能确认凌水曜他们是不是没有跟过来。

看暮思雪没有刚才那么激动,倪施洛身体往一旁侧了下。转过头......暮思雪趁机往车门方向靠过去,抬脚向倪施洛踢过去。倪施洛没想到经过刚才的危险,暮思雪还敢反抗,举起刀子向暮思雪扑了过去。

裴亦尘从倒车镜看到车后乱成一团,踩下刹车忍不住往后看。纤儿哪里是这个疯女人的对手,他好想丢开方向盘扑过去,却没看到前方的红灯,对面横过来一辆黑色奥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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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亦尘刚才和凌水曜通完话后并没关机,而是将手机放在车门上,好让他们随时掌握车内的情景,当明德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发疯地似地喊着:“快点儿!一定要快!”

凌水曜看明德的表情,心乱如麻,绝望地轰踩油门。

车子倒翻在路边的绿化带旁。一定要让他们再受一次折磨吗?

两人同样的表情,疯狂地跑至车前,还好,车门还可以打开,凌水曜将暮思雪拽出车,警笛响彻天际......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凌水曜和明德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焦急万分。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两人跑上前去问大夫:“怎么样?”

“除了脖子上缝了两针外,其他应该没什么问题,昏迷可能是因为撞到头部,也可能是害怕、恐惧造成的,最多三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凌水曜和明德顿时缓过神来,好像人生中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降临。

暮思雪抬了下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清晰又模糊,好累!那个女人离自己好近,看到自己睁开眼睛,竟喜极而泣。

“纤儿!妈妈知道你痛,如果你想说什么我来猜,我猜对了你轻轻点头,不对呢,你轻轻摇头。我们不用写的,好不好?你要是听明白了就轻轻点下头。”

暮思雪忍着痛勉强地轻轻点下头。

“我先给你说说我们现在在哪儿。我们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还有七个小时才能到达我们最终的目的地——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中间要倒一次机。

妈妈知道你的身体一定很难受。你出了车祸,腿上有伤。即使疼,也尽量不要乱动......

“丑八怪!看到我了吗?”凌水曜在一旁低呼,睡在旁边沙发上的明德听到凌水曜的喊声,跑了过来。

是曜!还有明德......他们怎么忽地变得这么成熟......暮思雪又晕过去。凌水曜跑出病房找大夫:“大夫!您不是说她三个小时之内就会醒来。可已经五个小时了,怎么还在昏迷中?”

大夫轻轻叹口气:“再等等。我们做过检查,没发现什么。也许病人这段时间一直处于疲劳状态。”

凌水曜听大夫这么讲,是啊!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体力上的,近两个月她都处于疲劳状态。

回到病房,凌水曜对明德说:“明德!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说不定休息两天又要回剧组。你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总不能丑八怪醒来后我们两个都像魔鬼一样。”

“纤儿醒了记着第一时间通知我。”明德走了。

凌水曜静坐在病床边,握着暮思雪的手,很熟悉的场景。她总是晕倒。摊开手掌,凌水曜细数抚掌心纹路,然后将自己的掌心紧紧贴在上面。

突然,暮思雪的手紧握住他的,眉头微皱。不停地呓语呢喃:“明馨......明馨你在哪儿......曜!你千万不能有事......我知道,我知道的,我隐隐地听韦姨和妈妈说过......我把冰戒指放在冰箱里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喜欢......”

凌水曜听不清暮思雪在说什么,但听到她说明馨、好像还有冰戒指:“丑八怪!你醒醒啊!”

“痛!曜!不是你受伤了吗?怎么我会痛?不!我也受伤了,倪施洛好像刺到我脖子了。曜......你怎么还不来啊?”暮思雪的手去抓脖子上的纱布,凌水曜慌忙握住她那只手。心疼地:“纤儿!丑八怪!我在呢,我来了!我握着你的手呢!你别乱动,你脖子上有伤。”

“是的,她刺到我了。尘?曜!你在哪儿?”暮思雪忽地坐了起来,看到凌水曜坐在她身边,直接扑倒。呜咽着:“你怎么才来啊?你怎么放心我和他们俩个在一起?”

凌水曜轻抚着暮思雪的背:“我一直在,一直在。”

怎么没动静了,凌水曜轻轻扶起暮思雪,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又昏迷了。他轻轻将她放在**,喜极而泣:“我一直在。一直在。”

她又做噩梦了。她梦里还在质问他,为什么没和她在一起?

好长的一个梦啊,暮思雪看了眼坐在椅子里睡着的凌水曜,第二次,这是第二次。

妈妈......她想妈妈了,好想。

她想起妈妈在京都路五十六号的院子里堆的小雪人;想起她抚着她的发,满脸的愧疚;想起她做的莲菜馅饺子;还有她每晚独自哭泣的背影......

她想起了那个雨夜,尘说,他最讨厌富家女了......还有......浑身是血的曜挡在她前面倒下去的样子......快乐的明馨,美丽的明德。

她想起了,在那个童话般的白色世界里,曜将冰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许下诺言:

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也许它会升华,也许它会融化,但无论怎样,它依旧是水。无论它幻化成云、蒸发成气、流入小溪、奔向大海,或是成为早晨的一滴露水、飞檐停留的小小雨滴,那都是我的爱。千变万化的是形状、名字,永不改变的是实质,如我的容颜我的声音我的脚步,会变得苍老蹒跚,但爱你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那枚戒指她放在了华阳京都路五十六号的小冰箱里......现在,它们安静地躺在凌水曜的卧室里......十年了,他还留着。

凌水曜挪了挪压得酸痛的胳膊,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丑八怪对他傻笑呢。他揉揉眼睛,不是做梦,是真的,丑八怪醒了:“丑八怪!你在对我笑吗?”

暮思雪迷迷糊糊地轻轻嗯了一声。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水......”

凌水曜接了水转过身,看到暮思雪已经半倚在枕头上:“除了脖子,还有没有哪里痛啊?”虽然医生说过没有,可凌水曜还是想亲自听暮思雪说。

“没。”有些痛,她只轻轻啜了一口,却分了三次才将那点儿水咽下。

看暮思雪艰难地吞咽,凌水曜安慰着:“明天就会好很多,慢慢来。”

暮思雪接过水杯,眉头慢慢皱起:“你......紫希的礼服选好了吗?”

傻瓜!这个时候居然问这个。凌水曜伸手去抚她的发,暮思雪偏偏头,力道大了些,痛得她差点儿把水杯掉在**,凌水曜的手悬在半空。

裴亦尘站在门口:“凌先生!您还是请回吧!”

暮思雪看了眼裴亦尘:好多,好多......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夏之北和林妈妈一大早赶过来,看到宝贝女儿已经醒了,老泪纵横:“纤儿!疼不疼?”

暮思雪扑进夏之北怀里,轻轻地:“不痛!你让他们都先回去。我只想你看着我睡觉。”

“好!好!”夏之北搂着女儿:“你们都先回去吧。纤儿说她想睡觉。先回去吧。林妈妈!你把粥放在这儿也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打电话给你。”

“好的!先生!大小姐!你可记着喝粥啊,多吃饭伤口才能长得快。”林妈妈放下保温盒,将凌水曜和裴亦尘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