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和凌水曜半躺半坐在校园角落里一棵高大的凋谢的法国梧桐上。明德一边拍掉落在身上的落叶,一边问凌水曜:“真的受伤了吗?”

“胳膊肘有一点儿,还有手。”凌水曜举了举手。

“我惨了,脸要是流血还好,关键是淤青,花花绿绿地真难看,什么时候能消啊。”

凌水曜脸上身上的淤青一点儿也不比明德的少,但他和明德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从未在意过自己这张脸,而明德爱惜自己的脸胜过一切。所以,每次打完架,明德就要叹上好多天的气,担心自己的脸上落疤。

“你今天有看到唐健吗?”

“没,来的时候我还特意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他们人。”

“那你这两天小心些。”

“送你的生日礼物放在你房间里了。看到没有,你是件黑色的,我的是件粉色的。呶,我的已经穿上了,你的呢?”

“你还真想让人把你当成g啊?”

“那又怎样?我自己什么人我自己知道。你不会也这样想我吧?”

“那倒没有。看到美女两眼就放光,最多也就是个双性恋。”

“我要是双性恋,你也是。”说到美女,明德又想起夏纤凝来:“不过话说回来,曜,你不觉得丑八怪在掩饰自己······不,表达不够准确,应该是在逃避什么吧。”

凌水曜沉默了,他怎么会感觉不到,那晚在姑姑家里,还有一起吃饭的时候,应该是真实的她,他也不知道她想逃避什么。

见凌水曜沉默不语,明德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给自己听:“会不会是人长得太美了,围在身边的苍蝇太多了,要不就是看腻了自己,想换个形象?”这句话一出口,明德就觉得自己真白痴了,前者还有可能,看腻自己,怎么可能,他可从来都没讨厌过自己。“讨厌”!明德眼前一亮,自己终于找到了准确的词语来形容夏纤凝了:“曜!她一定是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人才会掩饰自己的优点。”

明德的这番话让凌水曜一震,不会吧,听姑姑说她父母离异了,离异会给她带来这种打击吗?

“明德,如果你父母离异了,明馨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是说丑八怪的父母离异了?”

“偶尔听姑姑和姑父私下里说的。”

“你怎么不早说,那一定会有影响了。不过,丑八怪怎么样我可不知道,明馨一定是每天都要流好多眼泪,然后天天缠着我······”明德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冷风嗖嗖地从身边吹过,他双手互搓胳膊,眼前浮现着明馨泪眼汪汪地向自己要零花钱的样子。他可以忍受明馨敲诈他,但他不能忍受明馨眼泪汪汪地,他最怕女生流眼泪了,那样子,别说是零花钱,就是对方要自己的命自己都说不出‘不’字。

“曜!我爸妈不会离异的,不会的,有明馨在就不会的。”不知道明德是在肯定自己还是在肯定他父母。

突然,他觉得更冷了,跳下树向教室跑去。

凌水曜看着明德的背影,也从树上跳下来,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谁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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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亦尘慢慢睁开双眼,他恍惚间看到白色,都是白色.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地狱吗?

不对,吊瓶,是吊瓶,还有**.他在医院.

"尘,你醒了.你快吓死姐姐了."裴亦云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苹果.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要姐姐了吗?姐姐就那么让你讨厌吗?"裴亦云的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裴亦尘一言不发地看着吊瓶。

“我知道,你责怪我,甚至讨厌我。可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事情弄成这样的,我······”裴亦云突然觉得说不下去了,一时间,她好像不能说服自己了,更不要说服亦尘了。

自己没死,又活回来了.裴亦尘看着伤心的姐姐,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她在对他讲话,讲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亦尘,原谅姐姐,就这一次······这一生就这一次,可以吗?”裴亦云哽咽着。

他是不想原谅她的,可他又恨不起来她.他是最知道她辛苦的人,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可他因为她的缘故选择了放弃生命.

"姐,"裴亦尘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会了,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裴亦尘嘴上对裴亦云说着,心里也这样对自己讲着:是,他要生命,他热爱生命.他要重新站起来,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来补偿纤凝.补偿纤凝?他苦笑地摇摇头,怎么补偿,失去的还能再回来吗,也许有些能,但纤凝失去的好像回不来了,就像他失去的纤凝,再也回不来了.那他活着要做什么,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心再次黯淡下来.

对不起,姐姐,我无法说服自己,我无法让自己的生命有意义.是你让我看到自己的卑劣,龌龊.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黑暗,好像全世界的黑暗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在这些黑暗到来之前,他没有拒绝,照单全收,没有丝毫的犹豫.

裴亦云听到弟弟说再也不让她伤心了,擦干了眼泪:"我去喊医生,你乖乖地."

"恭喜你,哪都恢复的很好."医生笑意盈盈地看着裴亦尘,转身继续向裴亦云道:"你放心,他哪都很好,头脑也很清醒.要是想出院,今天就可以办手续."

"真的?"

"嗯,他没有其他伤,只是手腕有,只要按时来医院换药就行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裴亦云不停地向医生鞠躬,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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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水曜挂掉手机,踢踢前面的椅子:“怎么不带手机?”

他怎么知道她没带手机?夏纤凝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里,头也没回:“忘了。”

“姑妈打电话过来让你去她那里吃饭,雪姑姑今天好象加班。”

“知道了。”夏纤凝懒懒地答道。因为上次和曜一起吃饭,时间太长,没有及时给关雪打电话,关雪便不再让她一个人在家了,说是等帮佣来了以后她才可以每天都回家。

夏纤凝背起书包出了教室。

“喂!怎么不回家?”凌水曜在夏纤凝的后面喊。

夏纤凝终于转过身:“我要整理体育器械室。”

“为什么?”

“你都不做值日的吗?黑板上好像不是只有我的名字?”

“值日?”凌水曜追上夏纤凝。他出教室门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他的名字,不过,他几乎没做过,因为总是二人一组,他不做总有另一个人做。